第784章 墳頭上燒草紙,糊弄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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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室內鴉雀無聲。

  桑枝夏默默低頭喝茶不言語,徐璈依舊是笑得一臉從容。

  齊老神色複雜,嫌棄地推開徐璈脈象穩健有力的爪子,口吻古怪:「你這個舊傷,想復發到什麼程度?」

  有一說一,徐璈沒病。

  這混帳東西儘管滁州之戰驚險一把險些丟了小命,但恢復得好幾乎沒什麼後患。

  正是年輕力壯的年紀,這些時間多勞累奔波於氣血有損,也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問題。

  在齊老看來藥都不用抓,吃飽飯好生閉著眼睡兩覺,休息足了就能比野牛都壯。

  可徐璈既然這麼說了……

  齊老一言難盡地說:「你先說說,你想要什麼樣兒的?」

  徐璈從善如流地露出個笑:「不要命,但一時半會兒難好,長年累月也不易恢復的那種。」

  「啥玩意兒?」

  齊老抽了口涼氣:「你這是……」

  「你小子一肚子就沒揣一點兒好心眼兒?」

  「眼下正是忙的時候,你……」

  齊老話聲戛然而止,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嘖了一聲:「勉力撐著把江南的亂局解了,你是不是就該抱病休養了?」

  「年紀輕輕的,病這麼早?」

  徐璈被齊老奚落慣了,聽出這話帶著的諷刺也只是笑:「您不是都猜得到的嗎?」

  「於小王爺的江山大業,我們夫婦出力頗多,再往後江山安定,我就沒必要沾染兵權了。」

  只是兵權特殊,想染手脫手都要講技巧。

  如果沒有個提前鋪墊好說得過去的理由,哪怕是徐璈甘願捨棄兵權,剛登上寶座的江遇白也會因為冷落工程,在世人口中有卸磨殺驢之下嫌。

  徐璈儘管不是多厚道的人,也沒必要逮住對自己掏心挖肺的弟兄,反手就往被天下人不恥的火坑裡推。

  既要輕鬆抽身,又要名正言順。

  現在開始鋪墊醞釀,時機正好。

  齊老打量徐璈半響,生生被氣笑了:「你倒是割捨得下。」

  「得失本在本心之上,我並不在乎這些。」

  徐璈一副溫順的模樣,含笑說:「那此事,就有勞您了?」

  徐璈在滁州重傷一事人人皆知,緊接著又遇上了江南大洪。

  這個節骨眼上一旦傳出他舊傷復發的消息,不管是江遇白還是嶺南王肯定都會派人前來協助診治。

  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而放眼天下,能把這個面子功夫做到天衣無縫的,有且只有齊老一人。

  齊老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有些好笑:「知道了,不難。」

  「不就是在你的脈象上做手腳嗎?這活兒嫣然就能做。」

  「不過你這臉色……」

  齊老不信邪地伸手在徐璈臉上劃了一下,看著徐璈罕見無措的目光,盯著自己微微染白的指腹,微妙地說:「你偷用夏丫頭的脂粉了?」

  徐璈目光閃爍,看左看右就是不看齊老。

  桑枝夏實在是沒忍住笑了:「您再多問幾句,有人只怕就要當場打地洞鑽進去了。」

  有些事兒想操辦起來,那就是宜早不宜遲。

  趁著機會難得現下人多,徐璈抓住機會對外露出病弱的樣子,先一步造勢,有利無害。

  除了……

  徐璈自己崩塌得一敗塗地的可憐形象。

  齊老忍笑揶揄:「想得倒是周全,脂粉也塗得挺勻稱,只是沒必要。」

  「回頭我讓嫣然給你送個東西,三日一粒吃了就行。」

  徐璈站起身認認真真地垂首說是,耳根泛著不易察覺的紅。

  齊老咳了一聲作勢要走,腳剛抬起來突然對著桑枝夏說:「你幫他把臉上的粉抹一抹,那脖子和臉都兩個色兒,一看就不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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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墳頭上燒草紙,糊弄鬼呢?」

  齊老調侃完了甩手就走,扔下滿臉麻木的徐璈,愉悅得還哼起了小調兒,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桑枝夏把齊老送出去,再轉頭看著徐璈臉和脖子明顯的分界線,忍無可忍地嘴角抽搐。

  「話說,你這……」

  「陳!菁!安!」

  桑枝夏被徐璈咬牙切齒的動靜弄得一驚,下一秒就哈哈大笑出聲。

  「哎呦……徐璈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跟桑延佑那小子似的,人家說什麼你都信啊?」

  陳菁安是好人嗎?

  那就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樂子人兒,誰的笑話都想撿。

  徐璈一時糊塗給了陳菁安發揮的機會,陳菁安怎麼可能忍得住不讓徐璈出醜?

  只可憐徐璈累得腦子都糊了一時沒防備住,愣是被陳菁安揪著耍了一小圈。

  徐璈塗了粉的臉也跟脖子一樣黑了,鍋底似的。

  桑枝夏實在是於心不忍,把人摁著坐下沒讓他去找陳菁安拼命,艱難道:「嗐,沒事兒。」

  「這攏共也沒幾個人看到,除了齊老誰還看得出來是怎麼回事兒?」

  徐璈還是咬著牙不吱聲,桑枝夏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正經一點,柔聲細語地安撫:「真的沒事兒。」

  「我就沒看出來,我……」

  「枝枝,你真的沒看出來嗎?」

  徐璈握住桑枝夏忍笑忍得發抖的手,撩起眼皮說:「齊老讓我伸手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你笑了。」

  桑枝夏瞬間正色:「你看錯了。」

  「你臉色這麼差,我擔心你都來不及,我怎麼會笑?」

  徐璈將信將疑地眯起眼。

  桑枝夏捂住他的眼睛踮腳在他的眉心親了一下,嘴角上翹:「真的沒笑話你,我就是見到你高興。」

  「你平安回來了,我怎麼可能不開心?」

  桑枝夏話說得好聽,還難得主動,連著親了徐璈好幾下。

  夫妻纏眷的溫香軟語,徐璈再硬的骨頭也被泡軟了幾分,連帶著臉色都好看不少。

  可就在桑枝夏放開徐璈去找東西給他洗臉時,徐璈捂著自己被親的腦門一字一頓地說:「枝枝,陳菁安死在我手裡還能算英烈嗎?」

  桑枝夏背對著徐璈,肩膀不受控制地顫抖。

  徐璈陰惻惻的:「算的吧。」

  「他小子完了。」

  桑枝夏生怕自己失控爆笑出聲趕緊走了出去,等回來的時候,看到抓著匕首出神的徐璈也沒續之前的話。

  反而是徐璈看起來像是冷靜了許多。

  起碼應該是能再忍一會兒才會對著陳菁安下殺手。

  陳菁安今天算是安全了。

  桑枝夏邦徐璈把可能被看破的破綻處理好,還沒站直就被拉住了手腕。

  視線稍一轉,桑枝夏落入了徐璈的懷中,不得已仰頭看著貼近的大臉,眉眼暈笑:「怎麼?」

  「要收拾我啊?」

  徐璈低頭貼在桑枝夏的鼻尖親昵地蹭了蹭,含混道:「收拾你的事兒晚上再說,現在不急。」

  「枝枝,你還記得桑延佑順手弄回來的那個半仙嗎?」

  桑枝夏眉梢微挑:「那人惹事兒了?」

  「不是。」

  徐璈泄憤似的叼住桑枝夏的唇角,聲調模糊:「他倒是乖覺,只是我今日看到他的小攤前聚了不少人,想借他的舌頭一用。」

  桑枝夏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不太明白這活人的舌頭借來到底有什麼用,以及這玩意兒到底該怎麼借。

  直到當日傍晚,桑枝夏才明白了徐璈未盡的深意。

  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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