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支箭
漆黑的天空逐漸變得昏暗，層層雲層的遮蔽下，太陽朦朧的身影已經有了雛形。
「一夜了，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古沃半死不活地坐在一個快要散架的木頭椅子上，捂臉難過。
蒼藍蹲在昨夜翻進來的牆頭上，與躲閃不及的狼王面面相覷。
狼王的喉嚨里發出仇恨的『嗚嚕』聲，兩隻眼睛死死盯著殺死他同伴的人類。
蒼藍嘆了口氣，整整一夜，他和古沃毫無收穫。
狼群也如古沃所說，一直在門外守著他們，兩人根本沒有逃離出村的可能。
正當蒼藍打算回到院內時，房屋後一個奇怪的小土堆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個小土堆最近明顯被翻動過，與周邊滿是雜草的環境格格不入。
蒼藍翻了下去，用一旁的鐵鍬挖了兩下，『浜』的一聲，是鐵與金屬物質撞擊才有的聲響。
挖開了一角後，蒼藍蹲下身，發現了一個拉環。
這底下有東西！
「古…」蒼藍剛想呼喚古沃過來幫忙，古沃就歡歡喜喜地跑了出來。
「藍哥，你快看我發現了什麼！」
蒼藍目光移向古沃手中的泛黃紙頁，驚訝：「當初的合同？！」
「哎？沒意思。」古沃將合同給了蒼藍，解釋了一下合同的由來。
原來是古沃坐在椅子上仰頭髮散精神時，突然發現屋子的橫樑上有一個露出一角的黑色塑膠袋。
他找了一根長棍子，把塑膠袋捅了下來。
「這個可了不得，大袋子包小袋子。包了足足十層，才保存得這麼完好。」
古沃嘴角飛揚，眼巴巴地看著蒼藍，一副求誇獎的大狗模樣。
蒼藍拿著合同的手抖了抖。
「咳…做得很好，謝謝。」
蒼校霸，一個極度吃軟不吃硬的人類。
「哈哈哈，我就發揮了一成功力而已啦。」古沃擺了擺手，又掏出一樣東西。
「哦，對了。裡面還有一個這個，看起來是個錄音筆，你看看還能用不。」
蒼藍沒想到這裡除了合同，竟然還有意外收穫。
只是這個錄音筆看起來相當廉價，又過了好幾年，不知道還能不能播放出聲音。
『咔嗒——滋——』
錄音筆內傳來雜音，半晌，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
「你們何必呢，拿點錢閉嘴不好嗎？」
蒼藍猛地按下了暫停鍵。
這個聲音是…蒼雪盈。
是兩三年前的蒼雪盈，聲音比現在的更稚嫩一些，也遠沒有現在懂得隱藏自己。
古沃疑惑：「怎麼停了？」
蒼藍按下錄音繼續，一個中年女人哀求的聲音傳出：
「老爺們，求求你們，把我家義思還回來吧。錢我們不要了！學也不上了！我們只要我們的孩子。」
女人的聲音落下，男人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是啊，上個月我家孩子回來跟瘋了似的，說什麼他要被折磨死了。你們當初說只要抽點血，做個檢查，不會做過分的事。」
「可現在我的孩子都瘋了，你們還非要把他帶走，是不是太過分了！」
蒼雪盈：「過分？合同是你們簽的，孩子也是你們賣的。以為把他藏起來我們就找不到了嗎？」
「呵…不妨告訴你們，他呀，已經死了，我——…」
錄音筆里的聲音戛然而止。
聽得認真的古沃：「結束了？太突然了吧。」
結束的地方是有些突兀，蒼藍想要再聽一遍，卻發現按鍵都沒用了。
古沃：「是不是沒電了？」
蒼藍抿了抿唇，將錄音筆和合同放進隨身的包里：「可能吧，我回去找人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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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蒼藍把手邊的鐵鍬遞給古沃：「幫個忙，把這堆土挖開。」
古沃欲哭無淚：「我怎麼感覺我就是蔣哥給你找的一個苦力…」
————
百歲村山腳，蔣滄一遍遍撥打著撥不通的碼號，臉上焦急越發明顯。
一旁早早開門的小賣鋪老闆搖了搖頭：
「沒用了。」
「這山上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鬧了狼。就連我們附近的村民上山采個蘑菇都有去無回。」
「你那兩個朋友還是連夜上山，可惜了，這麼年輕，怕是屍骨無存喲…」
蔣滄握手機的手用力到發白，冷冷看向一旁說著風涼話喋喋不休的老闆
老闆被男生爆發出的冷意嚇得哆嗦了一下，回過神來又不服氣地說：
「本來就是，十死無生！要是你那兩個朋友能活著回來，我把我小賣部都送給你！不識好人心…」
老闆嘟囔著回到了小賣部。
蔣滄收回眼神，撥打了另一個號碼，電話很快接通。
蔣滄語氣乾澀：「喂，爸爸。我需要幫助。」
————
「臥槽！臥槽！」
古沃蹲在槐樹邊，抱住受驚過度的自己。
一旁將挖開的土堆埋回去的蒼藍也神色複雜。
雖然他想到這裡面可能有點東西，但沒想到，這裡面竟然是兩具被啃得七零八落的人類屍骨。
不僅如此，人類屍骨的四周還有幾具動物屍骨，看起來不是狗就是狼。
聯想到外面守著他們的狼，蒼藍幾乎可以認定這裡面就是狼的屍骨。
是誰做的，他也不難想像。
蒼藍拍了拍古沃的肩：「這裡的發現我們不能告訴任何人。」
古沃紅著眼眶：「為什麼？告訴警察，讓那些人認罪伏法不好嗎？」
蒼藍搖了搖頭：「遠遠不夠，一隻箭是射不死大象的。」
古沃瞪大眼睛站起身：「一支箭？三條人命，好好的山村成了這樣，只是一支箭？」
蒼藍嗤笑一聲：「對於那些人來說，這支箭會讓他們出血，受傷。但絕不會致命。」
他仰頭看向被雲層遮住的晨曦，語氣淡漠，但眼中的恨意毫不遮掩。
「可我會攢齊這些箭，給他們致命一擊。」
古沃沉默片刻：「我信你。但想讓我保密，告訴我那些人是誰，不然我還是會報警。」
說著，古沃豎起三根手指：「我保證，我知道了也什麼都不會做。」
蒼藍考慮了一會兒，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我的姓。」
「蒼藍…蒼…蒼！」
「蒼家！？」古沃滿臉寫著不信。
「你是蒼家的人？可蒼家的少爺不是叫蒼雪盈嗎？也沒聽說他有個哥啊？你是旁系？…」
古沃在一旁腦內風暴，也不在乎蒼藍回不回答，反正他自己是問得挺開心。
蒼藍現在煩憂的，是如何能從這裡脫身離開。
他和古沃原本就沒打算在這裡呆太久，食物也沒帶多少。
再在這裡待下去，不用外面的狼咬死他們，他們自己就先把自己餓死了。
院內槐樹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響，蒼藍正抬頭琢磨這玩意兒能不能吃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人類的喊叫聲。
「蒼藍！古沃！你們在哪？」
「蒼藍！」
古沃立即跳了起來。滿臉興奮：「是蔣哥的聲音！我就知道還得是靠蔣哥救我們！」
「嗚嗚…蔣哥我們在這兒！！！」
蒼藍沒想到蔣滄會來找他們，訝異之餘突然驚悚。
外面有狼，蔣滄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