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巫見大巫
「放肆！」
中年男人勃然大怒，「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跟我們經理叫囂，快滾，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研發部是集團的重中之重，一個實習工憑什麼在這兒大呼小叫。
「老孫，稍安勿躁。」
趙欽擺擺手，雙眼凝視著秦凡，「既然你口口聲聲說回元丹的說明書有問題，那就請你具體闡述一下。」
「如果說不出個所以然，今天不僅你要受罰，怕是連你的領導也難辭其咎！」
平白無故跑到研發部大鬧，要是不給對方點顏色瞧瞧，他這位首席專家的臉往哪放？
「要是我說對了呢？」
秦凡反問。
趙欽冷哼一聲：「那我就當眾給你道歉，而且還要向集團為你請功，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實力了！」
秦凡「啪」的一下把手上的說明書拍到桌上：「我已經標註好了各項錯誤，共有十處。」
趙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份藥品說明書他前後編寫了三個月，查閱了不知道多少典籍，光是對照過的化驗單就足足一麻袋！
別說十處，你連一處也找不出來！
隨便瞄了幾眼，趙欽冷笑起來：「呵，這就是你所謂的錯誤？」
他指著其中一項，質問道：「雞血藤有什麼錯？」
秦凡道：「你不知道中藥有動靜之分嗎？」
趙欽輕哼：「這種小兒科的常識，我怎麼會不知道？」
「那你說雞血藤是動藥還是靜藥？」
「雞血藤能活血化瘀，當然是動藥！」
「錯，這味藥具有動靜雙屬性，既能活血化瘀，又能補血益氣。」
趙欽一聲冷笑：「胡扯，要麼動要麼靜，怎麼會有雙重屬性的藥材？」
秦凡道：「這種藥材雖然稀少，但並非沒有，《本草綱目》第二十卷，第七章最後兩行，上面記載得清清楚楚。」
趙欽當即起身從書架上抽出厚厚的《本草綱目》，嘟囔道：「這本書我來來回回研讀了幾十遍，還能有我不知道的？」
嘩啦啦！
書籍一頁頁翻過。
視線快速掃視著。
瞬間，趙欽的表情僵硬。
因為他真真切切看到，上面確實寫著「當歸，雞血藤，靜能補血，動能活血，兼具動靜雙重屬性。」
跟秦凡說的絲毫不差！
可這些並非正文，只是注釋而已，他連注釋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怎麼可能！
周婉瑜跟老孫都直勾勾盯著趙欽。
從他滿臉震驚的表情就能看出，秦凡說對了！
「切，你這樣有意思嗎？」趙欽冷哼，「提前查閱資料，然後跑到我面前裝逼？」
秦凡淡然一笑：「學醫之人本就該把這些典籍融進骨子裡，還用提前查？」
趙欽問道：「就算雞血藤有雙屬性，那又怎麼樣？」
秦凡道：「氣血兩虧的患者不能服用雙屬性藥材，一旦服用，輕者腹瀉，重者喪命，但說明書上卻並未註明這一點。」
「趙經理，你這算不算是草菅人命？」
趙欽心裡咯噔一下，但依然嘴硬：「你少危言聳聽，回元丹做過四輪臨床，沒有一例不良反應！」
秦凡微微搖頭：「臨床跟上市兩碼事，很多臨床沒毛病的藥品，上市後卻爆發出很多問題，這可都是前車之鑑。」
「別東拉西扯，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個藥引子有什麼錯？」
趙欽用食指敲著那張說明書，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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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凡解釋道：「溫補藥用黃酒送服是慣例，但也得分情況。凡是體虛之人，腸胃都不好，黃酒作為發物，會加重腸胃的負擔，應該用蜂蜜水送服。」
趙欽皺皺眉頭，再次問道：「那用法用量呢，這也有錯？」
秦凡笑著說道：「這個更就簡單了……」
足足花費了一個小時，秦凡才算把這十項錯誤全都講清楚。
倒不是他表達能力有問題，而是趙博士需要查閱工具書才能理解秦凡的意思，因此浪費了不少時間。
嘎吱！
趙欽頹然坐到沙發上，看著秦凡的眼神滿是不可思議。
本以為完美無缺的說明書卻有這麼多錯誤，關鍵自己還沒看出來，而是被一個既沒經驗又沒文憑的實習工給指出來的。
關鍵人家說得頭頭是道，入情入理，想反駁都找不到藉口。
這面子可栽大了！
「好吧，你說的這些確實有些價值，我會酌情考慮的，沒什麼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秦凡已經給趙欽造成巨大的心理陰影，巴不得趕緊把他打發掉。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請功就更別想了。
「酌情考慮？」秦凡冷著臉說道，「下星期回元丹就要上市了，你還不趕緊修改說明書？」
啪！
趙欽一拍桌子，怒道：「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周婉瑜勸道：「趙經理，秦凡也是一片好意，萬一把患者吃壞了，可就……」
「出現任何後果都是我們研發部的事，用不著你們市場部操心！」趙欽冷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周婉瑜也不好再開口，只能拉著秦凡往外走。
秦凡看了趙欽一眼，無聲嘆息。
身為醫者，卻連最基本的實事求是都做不到。
這種人醫術越高對病人的威脅就越大。
更遑論他手上還掌握著醫藥研發的大權，真能殺人於無形。
「經理，這事真不要緊嗎？」老孫有些擔憂。
趙欽冷道：「新藥上市，有些小紕漏在所難免，哪這麼容易就把人吃死了？」
「那說明書還改不改？」老孫問道。
「當然不能改！」趙欽厲聲道，「改了說明書就要重新走審批，做臨床，少說也得兩年，讓我怎麼跟董事長交代？」
「要不問問鄭教授吧？」
「不用，我老師最近很忙，這點小事打擾他幹嘛？」
……
離開研發部後，周婉瑜給周老爺子打了個電話，向他說明回元丹的事。
周老爺子卻說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外行就別跟著瞎摻和了，以後沒有他允許，誰也不許去研發部搗亂！
周婉瑜碰了一鼻子灰，徹底寒心了。
愛咋滴咋滴吧，我是不管了！
下班後，李婕嚷嚷著讓秦凡跟周婉瑜請她吃晚飯，誰讓中午把她扔下不管了，必須補償她一頓！
三個人一商量，中午那家飯店很合口味，乾脆還去那吃得了。
「實在不好意思，今晚本店有人包場了，請您下次再來。」剛到四家飯店門口，服務員便把三人攔了下來。
「誰包場？」秦凡問道。
服務員說道：「是馬嘉麟先生為周倩小姐舉辦慶功宴！」
聞言，三人都是一怔。
「堂姐？」
周婉瑜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