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十年之約
彼時，掌柜的端藥進來了。
虞北宸接過湯藥，舀了一勺，吹了吹，自己嘗嘗溫度，再送到了蘇木的嘴邊，
「來，吃藥。」
蘇木怔愣了一下，一臉不可置信，弱弱道，
「謝殿下……」
蘇木吃完藥，上下眼皮又有些沉重了，逐漸合上了。
虞北宸見狀，又掐了他的手背，迫使他睜開了雙眸。
蘇木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了，很是無奈，道，
「我是個大夫，我心中很有數的。你別掐我了，我不會睡死的，胃疼得根本就睡不著好嘛。」
虞北宸不置可否，驀然開口，
「十年。」
蘇木一臉懵然，「什麼十年？」
虞北宸一臉真誠，道，
「你為我效力十年，我放你自由。
而且，還會賞你田產財帛，保你一世榮華富貴。」
蘇木露出一絲苦笑：
十年，人生有幾個十年啊？你一開口就好意思要我人生中最好的十年給你做奴隸？
虞北宸見他不做聲，似是不為所動，又忙補充道，
「我可以再為你賜一段好姻緣，保證比馬筱雲漂亮十倍百倍，如何？
只要你能活下來了，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我有……」
虞北宸說到這裡，聲音有點哽咽了。
蘇木雖有點動容，卻也沒有失去理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母子想為你師父翻案！
那可是叛國案啊，想翻案，就是要跟皇上對著幹！甚至是想把皇上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如此造作，你們還想活十年？隨時都會連累我掉腦袋好吧？
到時候，你們能給我個毛線啊！給我個鬼還差不多！
這種假大無的大餅，我可不吃的！
然而，蘇木忽然瞥見虞北宸的眼眶有點泛紅了，眼白上開始浮現紅血絲。
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絲恐懼，生怕自己再跟這小瘋批言語不對付，他就要發癲了，像以前那樣揍他，甚至是掐他脖子。
於是，只好點點頭：
「那好吧，十年就十年……」
畢竟，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活下來，其餘的事情，以後再說。
蘇木緩緩合上了雙眸，這下，總算能歇會了。
不曾想，虞北宸又狠擰了他的手背，給他掐醒了。
蘇木把手從虞北宸的掌心掙脫，抬眸看看，原本白皙的手背，已經青一塊紫一塊了，嗔怪道，
「殿下，你再掐我的話，我可活不了十年了。」
虞北宸露出一個苦笑，陰陽怪氣道，
「掐手背，也能死人嗎？哪怕雙手砍掉也沒問題吧？」
蘇木嘴角一抽：
他果然又開始不正常了！
蘇木忙道，「殿下，你若是砍了我的雙手，那就是奪走我畢生的醫術，我就不活了！」
虞北宸嘴角勾出一抹淺笑，幽幽道，
「你不是才九歲嗎？怎麼就是畢生的醫術了？」
蘇木一怔愣，強行挽尊，
「九年也不短了，比十年就差一年……」
虞北宸溫聲道，
「放心，我不會砍你雙手的。好好活下去，你的一生，還很長呢。」
蘇木表情一怔：
天吶嚕的，這話說的，有點好聽怎麼回事？
今日，他是不是跟蕭貴妃藉口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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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木伸出一隻手，做拉鉤狀，神情肅然：
「那咱們說好了，你以後，不能砍我手腳，也不能給我淨身，也不能凶我，更不能打我。」
虞北宸微笑，伸出手指，跟他勾上，正色道，
「好，我發誓，以後，不凶你，不打你，不會斷你手腳，更會不給你淨身。」
蘇木一臉認真，道，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卦，是小狗，生孩子，沒屁眼！」
虞北宸語氣柔和，目光堅毅，
「嗯，我都記住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蘇大夫~」
蘇大夫？
蘇木聽著這三個字，禁不住眼眸濕潤：
自己，若不是突然猝死，定會順利考上研究生，然後考上博士，再然後考上行醫執照，成為救死扶傷的一代名醫。
而不是穿入這本書，逼得一個大夫，做了奴隸，動輒耍嘴皮子，還要動手殺人苟命……
真是天殺的！
虞北宸看蘇木眼淚汪汪的樣子，以為是他感動了。
別說，自己突然這樣情不自禁地禮賢下士，自己也有點感動了……
忽而，叩門聲響起，是客棧的掌柜，怕他們餓，給他們送宵夜來了。
兩碗白米粥，一碟小鹹菜。
虞北宸攪了攪白粥，挖了一勺，吹了吹，嘗嘗溫度，送到了蘇木的嘴邊。
蘇木搖搖頭，
「我斷食了，內傷癒合之前，不能吃東西。」
虞北宸想起母妃上次斷食的痛苦，不禁劍眉微蹙，
「雞蛋清可以吃嗎？」
蘇木目光幽怨，苦笑道，
「我和娘娘，可不是一個病啊，我這可是被你沙包大的拳頭，活生生打出來的內傷，什麼都不能吃。」
虞北宸心中愧疚，低垂了眉眼，踟躕良久，方才很小聲地說道，
「抱歉。」
這還是虞北宸長這麼大，第一次跟人道歉。
先前，就算他辱罵了他高高在上的父皇，他也沒道過歉！
彼時，虞北宸有點難為情，手腳有點無處安放，就端起粥來喝，以此掩飾自己此刻的窘態。
虞北宸喝粥，是真的喝，就這碗，一飲而盡，都不帶嚼的，跟喝藥一樣。
蘇木只覺得自己的眼睛被傷害到了，
「也沒人跟你搶，你急什麼？多燙啊，慢著點。」
虞北宸頓住了，「就還好。」
「你喝粥，怎麼不嚼啊？」蘇木終於問出了他一直好奇的問題。
虞北宸也很奇怪地反問道，
「喝粥還用嚼嗎？」
蘇木一臉吃驚，反問道，
「怎麼不用嚼啊？你看蕭貴妃娘娘，珍珠姑姑，還有咱們宮裡的綠豆，丁香，誰喝粥不嚼啊？」
虞北宸沉吟片刻，道，
「我師父喝粥就不嚼，他說，軍隊裡的男人都這樣，吃飯一定要快，否則，會影響作戰。」
這是虞北宸，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跟蘇木提及他的師父。
蘇木無奈道，
「你師父說的，興許是在戰場打仗的時候，沒有細嚼慢咽的條件。
平日裡，也不趕時間，吃飯不能那麼快，還吃這麼燙的食物，遲早要吃出病來，沒得治那種！」
虞北宸驚訝挑眉，
「就連你也不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