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憨厚的熊，冷漠的冰山
這班電車裡的光景，單調的令人可怕。
金晟允站在靠近列車門的位置旁，手緊抓著吊環。並未在意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只是低著頭，木訥地緊盯著自己的鞋尖。
這班從汝矣島站來回於東大門歷史文化公園站之間，列車上相當擁擠，雖沒到沙丁魚罐頭般的狀態，但幾乎很難找到一小片完全舒展開身體的地方。
看來全世界，地鐵的電車永遠都是最擁擠的地方。今天政治假日，大部分乘客都是外出跑業務的上班族，只有零零稀稀幾個看上去像是大學的年輕人。
「所以我說，很誇張哦。」其中一個將頭髮染成淺棕色，身穿著牛仔馬甲衫的人似乎是受車內嚴肅氛圍的影響，他儘量將自己的語氣壓得很低。
估摸著又是網吧，跟女生聯誼之類的話題。全都是金晟允不感興趣的，他朝幾人背過身，專注於耳機麥里播放的音樂，TheWho樂隊的《I Can「t Explain》。
「當我跟他詳細列舉了《帕博軍士的孤心俱樂部》專輯裡的錄音技術後，他瞬間就啞口了。」
那不是披頭士的專輯嗎？金晟允略微別過頭，目光投向幾人這邊。
「最後結果如何啊？」他一個戴著深色鏡框的同伴迫切地詢問道。
「辯論肯定是們贏了唄。」
「所以說，最後就變成了懷舊派的勝利嗎。真是佩服你哦。」
「為了這場辯論，我幾個晚上都在準備披頭士的資料呢。」棕色頭髮的少年，語氣自信滿滿地說道。「而且我們都是玩搖滾樂隊，如果不去了解這支鼻祖樂隊，那不就真的丟臉了嘛。」
現在的年輕人應該很少有喜歡搖滾樂的了。金晟允耳機中的歌正好跳轉到披頭士樂隊的《Paperback Wri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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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大門歷史文化公園下車後，金晟允換乘了去往明洞的5號線。
終點站下車，金晟允從地鐵口走出，他緩緩摘下與衣服連在一起的帽子，抬起頭，琳琅滿目的街道印入眼帘。跟幾年前第一次來這兒的景象一模一樣。
也不知道那家店還在不在。金晟允眺望著旁邊打的餐廳GG，對於他來說，最為懷念應該是那家店了。他邁步走向前，在步行街中央處的位置找到了那家店，一家裝潢古老的中餐館，以前姐姐帶著他來明洞的時候，經常會光顧這家。不知何時，這家店的炸醬麵和煎餃已經成為了自己的最愛。他手搭在門把上，將門朝里推開。
因為過了飯點，店內沒有什麼客人。
「哦，歡迎光臨！」站在收銀台邊上是一個面容看上去和藹的中年人，他就是這家店的老闆，名字叫朴人勇。
「您好啊，朴大叔。」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自己。
「嗯？」朴人勇似乎是感覺這個聲音有些熟悉，抬起頭看了眼站在收銀台前的來人。先是一驚，「你是小晟嗎？」
金晟允微笑著點了點頭。
「幾年不見了呢！」朴人勇語言中也多出了幾分熱情。「你留學結束了嗎？」
「昨天才正式結束，今天上午才到南韓的。」
「是你姐姐去機場接你的吧？」
「嗯，對……」金晟允點著頭。「她把我送到公寓後，下午還有行程，就先走了。我正好好久沒回來，想來看看熟悉的地方。」
「那孩子出道的這麼多年，一直都不容易。現在賺錢了也總算買了套屬於自己的公寓呢。」
「對啊。」金晟允點著頭，親眼看到過那片黑色「海洋」的自己，比任何人都明白姐姐當時的不容易。
「不說這些了！」朴人勇擺著手，「哦，對了，你吃過飯了，小晟？」
「哦，還沒。」
「那我去給你做點吃的，我知道你最喜歡這兒的炸醬麵和煎餃了。」朴人勇將腕處的袖口向上捋至胳膊肘。
「謝謝大叔。」金晟允略微彎下腰，朝他道了聲感謝。
朴人勇這時打開收銀台的木門，「你先隨便坐吧。」之後便走進里處的廚房
金晟允在靠近門口的位置落座。以前和姐姐光顧的時候，這兒就像是他們的固定座般，而每當結束工作後，朴大叔也總喜歡跟兩人交談些自己生活零碎的瑣事，不懂是否因為他的言語很幽默，讓兩人也願意聆聽他的講述。久而久之，他仿佛也成為跟兩人關係密切的長輩般。
不對！金晟允輕搖著頭，抬起頭嘆了口長氣。明明是來吃飯的，為什麼又要想以前的事呢。他緩緩摘下兩側的耳機，而這時店門口的玻璃門再度被朝里推開，似乎除了他之外，又走進了一個客人。
「朴大叔在不在啊？」耳邊傳來一道開朗的女聲。
「哦，來了！」
聽到外面又來了客人，朴人勇放下手中的工作，從廚房裡面走出，因為在擀麵，他掌心和手背沾染上些許的麵粉。
「欸，是你啊，澀琪！」
從語氣看來，兩人都相互認識呢。
「我又來光臨了呢，大叔！」少女臉型圓潤可愛，雖然長著一雙單眼皮，但微微向上翹起的眼角，給這臉上增添了幾分魅力。
「你又是來吃豬蹄的，對吧？」朴人勇故作兇相地緊盯著她，雙手插在腰間。
「嘿嘿！」女孩歪著頭，臉上露出可愛的笑容，「今天下午沒練習，我就特地來大叔這兒了。大叔不會要趕人家走吧？」
「這怎麼可能呢。」朴人勇收起臉上的表情，之前溫和的笑容也在他嘴邊復甦。「哪兒會人不歡迎熟客呢。你先找個位置坐吧，等我把這份餐點做完，就去準備你最愛的烤豬蹄。」
「嗯，大叔，這個時間點，店裡還有別人嗎？」姜澀琪這時也注意到坐在靠近門口座位上的一個身影。
「他呀，算是店裡的老熟客。」
「老熟客嗎？」背影過於得陌生，姜澀琪不禁投去好奇的目光。
「好了，我就先去忙了。相信你們兩個年輕人，應該會有共同話題的。」留下這句話，朴人勇便再度回到廚房裡處。
真是奇怪呢！姜澀琪用手戳了戳額頭，自己來了這麼多次，如果是大叔的熟客，應該也有點印象才對。難道是因為最近練習得太累，記性變差了？不可能吧。
在姜澀琪糾結於自己記性的時候，坐在位置上的金晟允這時也站起了身。
「那個，你好！」姜澀琪友好地朝他伸出手。
「嗯，你好。」他朝她微微點著頭，之後便走向旁邊的桌上，往玻璃杯中加入熱水。
姜澀琪目光緊盯著他的背影，一種莫名的冰冷正向周邊蔓延，她身子也不禁打了個哆嗦，朝掌心呼出一口溫熱的氣後，她便默默地撅起了嘴唇。真是個冷淡的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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