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貝斯
「我覺得還是前者轉換成漢字最好聽。」修一思索再三，最後決定還是以前者來稱呼他，「代表光明，興盛的晟，諾言的允，這樣聽起來真的意義非凡。」
「那，我要跟你說聲感謝呢。」他將瓶罐舉到自己面前，與自己的簡單碰撞，發出清脆細微的響聲，「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我名字背後的含義呢。」
「不客氣。」修一嘴角輕輕貼著瓶罐口的邊沿，小口啜吸著瓶口溢出的泡沫，「除了那兩張全家福，你還看出別的什麼嗎？」
「當然還有。」金晟允喝完冰飲，抬起手，用手背輕輕抹拭去嘴角的泡沫，「其實舞台設計師，應該也不是你真正的夢想吧？」
「你這個怎麼會知道？」似乎是源於內心的震驚，他驚訝地睜大著雙眼。自己之前應該沒有跟他提到過這件事才對。
「還記得你之前給我看的那個筆記嗎？」他開始描述著之前自己給他看的筆記本，上面寫滿貝斯吉他的旋律，還有鋼琴的曲譜，貌似都是他最值得驕傲的作品，「當時還記得你跟我描述的場景嗎？」
「嗯…」修一回憶起最早跟他展示自己作品的時候，自己臉上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要開朗，樂觀，目光中也流露著不同於尋常的真誠。
「而跟你介紹自己專業的時候。你從未像這樣開心過。所以，我就這樣覺得。」他打開另一罐冰飲的拉環，「或許你真正喜歡的，應該就是音樂。而報名舞台設計，應該則是出於某種的無奈。」
「你說的對…」修一脫口而出道，「完全正確…」
「可以告訴我背後的原因嗎？」
修一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並沒有那種刻意的偽裝，而是很真誠的表情。
不懂從什麼時候開始，修一就對舞台劇開始感興趣，每次父親帶他去劇場看話劇的時候，除了劇團成員在舞台上的表演，他偶爾也會注意舞台上的燈光和道具的擺飾，隨著每一場清節的深入，台下觀眾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舞台上的表演，而是更多的開始注意舞檯燈光和背景音樂所帶來的視覺盛宴中，表情沉浸在這場當中，當時年幼的修一也就是這樣被吸引。不知不覺中，就看完整場表演，後來回到家裡，他開始不停翻閱著有關舞台設計的書籍。也就逐漸熟悉在每一場話劇里，怎樣的舞台效果會讓觀眾沉浸在其中。
修一父親是劇場的顧問，每次有劇團來演出的時候，他都會跟著父親去後台，而有次他根據劇團所帶來的裝飾品，來模擬設計舞台的效果，以及評判是否能成功。
「如果這真的是從一個小孩嘴裡說出的話，還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話劇團的團長是這樣評論修一的。而從那時開始，修一開始鍛鍊自己的畫技，後來能一個人畫出一張完整的舞台設計圖，而父親也看到自己對於舞台設計的興趣。
「後來有一天我開始聽披頭士的唱片。」修一這樣說道，「這可能是我最近聽過的最優秀的唱片音樂。」
有一天，自己的後母帶給他一份生日禮物，是披頭士68年的唱片《白色專輯》，自己被當中收錄的每首歌都吸引，尤其是那首《當我的吉他無聲哭泣》，這是一首個人色彩濃厚，風格鮮明的歌曲。從這首歌開始，自己開始對貝斯和吉他之類的樂器感興趣。
「可這些，我父親不知道，當時他的工作太忙碌，忽略這些。當我結束高中的學業後，父親也將我送到這兒的學院學習舞台設計專業。」
「但你內心的真實想法，一直都沒有被壓抑，是吧？」
「是的。」
自己家附近的樂器店老闆是個很好的人，他不僅免費送了自己一把吉他，還教會自己最簡單的幾段吉他和弦。
「後來我在這兒就接觸到昨日酒吧里的那支樂隊。講真來到這兒，我才明白自己在舞台設計上的想法，都只是皮毛，興趣遠沒有真正的天賦要有用。」
「那麼看來你的天賦就是在音樂上呢。」
「所以。」金晟允從回憶中緩出，「成為音樂製作人也同樣是我的夢想啊。」
「你總算是想起來了。」他臉上的表情就如同釋懷般，逐漸露出他原本的笑容，「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什麼你代替我去完成夢想，你自己的夢想也是這樣，如今你可以憑藉著自己的努力來實現。」
「我，明白了。」金晟允輕輕點點頭，而當他望向旁邊的時候，卻看不到他的身影。
正當他想喚一聲他名字的時候，握在手裡的電話再度響起鈴聲，他看著屏幕，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喂，您好。」金晟允迅速從床上站起身，撥通電話後，那頭傳來略顯沙啞的聲音。
「請問是晟允先生嗎？」
「嗯，是我，您是？」金晟允手輕揉著有些酸脹的眼角。
「這兒有你的兩份快件，可以告訴我地址嗎，我們爭取給您早點送過來。」
「是什麼樣的快件？」金晟允略表懷疑地皺著眉頭。最近自己也並未在購物網站上買什麼東西。
「一個應該是吉他，另外還有一個叫貝斯的樂器。」
「行，我知道了。」
金晟允說出地址後便掛斷電話，不禁開始在腦中再度思考起來。
吉他應該是學院送給每位畢業生的畢業禮物，但這個貝斯究竟又是什麼？
十分鐘後，金晟允走到樓下的時候，快遞公司的員工也準時地將東西送來，在簽名單上用南韓語簽上自己的名字。
之後他便俯下身，用工藝刀拆開裝著貝斯的包裝盒，裡面放著一把墨黑色的貝斯吉他，鉛灰色的琴弦，給他一種沉重莊嚴的感覺，金晟允的指尖嘗試撥弄著他的琴弦，發出低沉厚重的「語句」。
而在旁邊的夾縫之處，還放著一張紙質卡片。金晟允拿起一看，只見上面的開頭寫著：致金晟允，我最好的朋友。而在卡片末尾的署名處則寫著上原修一。
這是自己寄給他的快遞——金晟允不禁感覺有些疑惑，自己完全都不記得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卡片上寫著這樣的內容：
可能以後我無法陪伴在你身邊，但我衷心祝願你以後能夠在自己喜歡的事業里一帆風順，我最好的朋友，晟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