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魔君他有點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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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妘訣走到池水中央站定時已經滿頭大汗,池水漫過她的肩膀,疼痛讓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渾身的骨頭都似被打碎了,靈魂在撕扯,而此刻皮肉上針刺的痛感已經顯得微不足道。

  她虛弱得幾乎站不住。

  可她仍然站得直挺挺的。

  水鏡的池水此刻忽然洶湧地晃動起來,妘訣被搖地頭暈目眩,奔騰的浪撲上她的臉,讓她立刻感覺臉上好像正在做無麻整容。

  池水晃動過後漸漸趨於平靜,妘訣就在以為自己要疼死過去後,身邊的池水消失了——靈析水鏡已經將她送了出來。

  而同時那水晶般的鏡子上出現了一團巴掌大的水球,水球微微涌動,中間包裹著拳頭大小的墨水。

  看到那墨水,一眾人大驚失色,為首的岕風和宣儀雖然沒有如其他人瞠目結舌,但也眉頭緊鎖,心中震動。

  是魔氣。

  妘訣不等緩和便抬頭看到了那團黑水,她不知這是什麼,但見大家驚恐的眼神,便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身上的捆靈鎖忽然金光大亮,力道驟緊,簡直要把她的五臟六腑都擠到了一塊兒。

  妘訣承受不住的悶哼一聲。

  岕風伸出兩根手指並起豎在眉間,渾厚的嗓子厲聲喝道:「你竟與魔界勾連!」

  妘訣心灰意冷地閉上了眼睛。

  啊,又是這樣。

  宣儀此時卻一個箭步擋在了妘訣面前,急道:「師尊!此事定有誤會!」

  岕風怒道:「宣儀!你要為她開脫?」

  宣儀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懇求道:「師尊,桑蔭突發變故,立刻便查出了魔氣,此事實在過於巧合,過於蹊蹺!

  弟子猜測真正的魔界奸細利用了桑蔭,若此時輕率處置了,只怕是死無對證,著了那奸細的道!請師尊三思!」

  岕風銳利的視線緊緊逼視著這兩人,宣儀嚴正篤定,妘訣卻一副了無生魂的模樣,確實草率不得。

  岕風深吸了口氣,漸漸收了點捆靈鎖的力道,鐵青著臉號令道:「押進渡生牢。」

  渡生牢,只關押法力高強的罪修。

  牢內設有極其強悍的封印,會狠狠壓制住罪修的法力。

  渡生牢內。

  妘訣身上已經沒了捆靈鎖的束縛,她靠坐在石壁邊,閉著眼睛,面色平靜,在外人看來似乎一夜之間從天之驕子變成階下之囚並沒有影響到她分毫。

  宣儀站在牢外,默默注視著她,許久後才道:「你放心,我定查出真相,還你清白。」

  妘訣偏著腦袋看向他,見他一副鄭重的樣子,情不自禁地問:「你是誰?和我是什麼關係?」

  聞言宣儀面露痛色,緩緩開口:「我是宣儀,我們……即將結為道侶。」

  啊,男朋友啊。

  妘訣瞭然,說道:「對不起。」

  宣儀搖搖頭:「這不怪你。」

  妘訣卻心道,這怎麼能不怪我呢?

  你真正的道侶已經消失了,現在在你面前的是一個鳩占鵲巢的陌生人,一個生不如死的,殺了兩個愛她的人的劊子手。

  *

  魔界蒼穹幽谷,血月高懸。

  谷內此刻屍橫遍野,伏塵站在一堆斷肢殘屍中,帶著一身的血腥和煞氣,將蒼穹幽谷變得仿若阿鼻地獄。

  沒有人敢這個時候去惹伏塵,此刻他是個只知屠戮的嗜血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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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間只有一人能將他失去的理智拉回來,但這人已經不在了。

  南斗躲得遠遠的,生怕被伏塵看見,他已經很老了,只希望能活得久一點。

  雖然在這樣凶煞的魔君手底下做事,天天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南斗。」伏塵的聲音沙啞低沉,他一身浴血地抬起眼,看向遠處不敢探頭的人。

  南斗一個激靈,磨磨蹭蹭得從遮蔽處出來,不敢看他,直接跪在地上:「尊上!」

  伏塵艱難的走過來,吩咐道:「去獻祭台。」

  南斗簡直肝膽俱裂,這一刻他對尊上的偏執有了新的認知,可現在不是敬佩的時候,他老淚縱橫,哀求道:

  「尊上,你不能再獻祭了呀!您這無異於是自尋死路,魔界還需要您撐著呀!」

  他話音剛落,脖子便被一隻骨節分明,浸滿了暗紅色血液的手掐住了,南斗驚恐得瞪大了眼。

  伏塵眸中的冷色藍光閃過,嘶啞道:「你不去,那便讓你的兒子去,你兒子不去,便讓你孫子去。」

  南斗一脈,極擅這種奇門異法。

  南斗膽戰心驚,雙目顫抖,終是不敢不應。

  伏塵甩開他向獻祭台走去。

  與上次無二致的獻祭陣法,藍色火焰熊熊燃燒,伏塵眉目溫柔地看著懷裡的「妘訣」,輕輕在她眉間印下一吻。

  「阿妘,再等一等,馬上就能見面了。」

  他抱著妘訣進入烈焰,蝕骨之痛襲來,剛剛經歷過極大消耗的伏塵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的血從他的嘴裡噴出,盡數灑在了「妘訣」的素衣上,潔白的衣裳霎時被染得鮮紅。

  伏塵慌亂地去擦,一邊擦一邊語無倫次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實在太痛了,阿妘,你別生氣。」

  伏塵艱難挺過了獻祭的焰火,整個人已經如同從血池撈出來一樣了。

  他顧不得此刻自己這副生死無異的模樣有多駭人,立刻看向懷裡的「妘訣」,眼裡希冀的光鮮明耀眼。

  「妘訣」悠悠轉醒,這次她的精神卻虛弱了許多,只來得及對伏塵露出一個笑容,便再次閉上眼癱軟了下去。

  伏塵失聲叫道:「南斗!」

  南斗早有預感,上一次他便未查探到「妘訣」體內唯一的一縷魂識,若一次是失誤,那兩次便是必然,那縷魂識確實已經消失了。

  用獻祭修為來換取妘訣復活的方式,已經沒有用了。

  南斗搖搖頭:「尊上,魂識消失,即便再獻祭千百年修為也無用,何況……」

  伏塵已經沒有多餘的修為可供獻祭了。

  「再來一次……」

  伏塵呢喃道,可他也無比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修為還剩幾何。

  伏塵在彷徨迷惘中認清了一個事實,他的阿妘,終究是徹底離開了他。

  他強迫延續三十年的虛幻的夢,終究是碎了。

  伏塵神情混亂,他將妘訣緊緊擁在懷裡,想感受她的溫度,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卻什麼都沒有。

  他再也擁有不了妘訣。

  伏塵終於控制不住痛哭出聲。

  南斗看著眼前宛如孩童嚎啕大哭的魔君,頓時心中對他暴虐行徑的恐懼,與浪費修為的異議都沉入心底了。

  這樣脆弱無助的魔君,他竟生出了一絲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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