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葉不亂
葉家的根基並不在京城，葉然在京城明面上的身份，也只是駱沉浮的一個狗腿子，賀遠謀才是大老闆。
每一個葉家歷練之人，隱匿自己的身份，也是歷練的其中一部分，身份暴露，無論取得什麼樣的成績，都直接作廢，視為失敗。
反觀駱家。
那可是京城頂尖豪門家族之一。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葉然製造車禍，險些讓駱沉浮喪命之事被查出，葉然必然會被永遠的留在京城。
哪怕葉然暴露身份，導致回歸歷練失敗，也很難活命。
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
更何況，這個還是華夏首都，京城的地頭蛇。
看著葉然那不服氣的模樣，葉不亂微微一笑，柔聲說道：「那個貨車司機的背景很乾淨，你選擇用他，看上去沒有任何痕跡，不會留下絲毫的破綻，引起他人懷疑。」
「但也正因為他太乾淨了，太無懈可擊了。」
「還有……」
「試問一下，如果你是那個大貨車司機，身體很好，家庭美滿，不說多麼富有，卻也活的很滋潤，每個月跑車拉貨，雖然辛苦了些許，但每個月都有三四萬的純收入，這樣的一個你，會酒後開車？被查了，還闖關，導致丟掉性命？你會做這種事？」
有車有房有存款，每月收入也超過了華夏國，百分之九十多的人，這對一個普通人來說，算得上極為難得，也很是成功的了。
「結果呢？」
「這樣的一個人，不僅酒後駕駛，更是闖關，導致喪命，你認為，駱家會不深挖這個人嗎？」
「以駱家的能量，想要深挖一個人，一個人又能夠瞞多久？」
「被查出，不過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沒有人可以將一切做的天衣無縫，毫無破綻的，畢竟，毫無破綻的本身就是破綻，就是疑點。」
說著，葉不亂端起了一杯紅酒，微微的喝了一口，「82年的拉菲，還是真貨。在享受這一塊，我不如你啊。」
82年的拉菲，價格之所以貴，之所以出名，除去品牌價值之外，那一年葡萄的成熟度高，品質出色，產量稀少種種條件導致的。
重點就在於一個稀少。
可市面上呢？
隨便一個有點身份的人，請個客喝個酒，就來幾瓶，十幾瓶82年的拉菲，那真是張口就來。
這麼搞下去，別說本身就稀少了，就算那一年生產的再多，也早就喝完了。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
有多少82年的拉菲夠這麼霍霍的？
所以……
市面上能夠輕易買到的，所謂的82年的拉菲，都是假貨。
「我也就這一瓶，要不是大哥你來了，我也捨不得拿出來喝。」跪在地上的葉然，依舊跪著筆直。
「嗯，也算沒白讓我跑一趟。」葉不亂繼續柔聲說道：「這只是那個司機，我已經為你彌補了，那個貨車司機也是關鍵。」
「再者就是嫁禍陳家。」
「在這一點上，你還算敏銳，知道陳天賦在那所謂的石王大賽上不僅沒能拿到石王之名，還把賭局輸給了駱沉浮。」
「可你不要忘記了，陳天賦不傻，陳家更不傻，就算是要報復，也決計不會選擇在同一天報復。」
「你倒好，竟然將露面的阿三殺了，丟進陳家的產業。」
「真是低劣。」
「你以為駱家是傻子不成？」
阿三就是那個負責在車禍之後，奪回玉石礦收購合同的人。葉然不僅讓賀遠謀將其除掉，還拿來嫁禍陳家。
這其實是不錯的想法，但嫁禍手段太過低劣。
哪有人殺了人，還將屍體留在自己的產業之中的？
這樣的傻子，能有自己的產業？
「阿三的屍體已經被我處理了，也留下了一點微不足道的信息，如果駱家能查到這個信息，便會知道，阿三是陳家的人。」
「不過，我留下的信息太過的隱秘，駱家能發現的可能性不大。」
「而一旦發現，駱家會深信不疑。」
一個太容易被發現，被獲得的信息，反而不會被人相信，往往那些費盡了千辛萬苦得到的信息，縱然是假的，也會讓人深信不疑。
這便是人性。
葉不亂善於利用人性。
「這次破局的重點，還是在那個大貨車司機。」葉不亂淡淡說道：「駱家不會放棄追查，在對阿三這條線，很難繼續下去的時候，便會全力深挖大貨車司機。」
「畢竟，越是完美，越是可疑。」
「以駱家的能力，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現，那個大貨車司機與賀遠謀有一定的關係。」
「拉貨嘛，總是有貨主的。」
「如果駱家發現那個大貨車司機，與賀遠謀合作過很多次，駱家會如何想？」
「再者就是，你在城郊的那個項目，為了拉攏駱家，駱家，還有那個叫段凡的入股，可是一退再退。」
「在這一點上，你做的可真是愚蠢。」
「如此示好，如此退讓，你是擔心駱家不懷疑到你的頭上嗎？」
「不過，剛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在駱家發現那個大貨車司機與賀遠謀有關，再加上賀遠謀在城郊的項目合作商，一退再退，二者合一，也會讓駱家更加肯定，車禍之事與賀遠謀有關。」
「畢竟，也有這個動機。」
「被坑了五十億，別說是製造車禍搶奪合同了，計算是殺人，也能理解。」
「大哥，這樣一來，駱家必然不會放過賀遠謀，到時候，我也很難不會暴露……」葉然一下子就急了，「那我豈不是死定了？」
葉然認為葉不亂想藉此機會幹掉他。
「你急了？」葉不亂微微搖頭，「你是我弟弟，我怎麼會害你？只要按照我所說的去做，你不僅死不了，還可以讓你最初的嫁禍成功。」
一開始葉然可是要甩鍋嫁禍給陳天賦的。
「在駱家發現這些之後，必然會對賀遠謀出手，這個時候，就到了考驗賀遠謀的時候了。」葉不亂繼續說道：「與大貨司機的合作，那只是普通的合作，也僅僅只是合作的關係。那人為人老實，幹活放心，賀遠謀給他開價偏高一些，也是能夠理解的。」
「誰不喜歡讓人省心的人呢？」
「至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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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賀遠謀展現出來的實力，並不在意花點小錢買舒心不是？」
「至於城郊項目的合作，也很簡單。」
「如果真是賀遠謀派人製造的車禍，他又豈會如此一退再退的去拉駱沉浮，陸梓俊，還有那個段凡入股？」
「這不是更加引起懷疑嗎？」
「真是賀遠謀做的，躲都來不及呢，又豈會如此湊上去？」
「所以……」
「看似是破綻，實則卻很是沒有道理。」
「有些時候，處處都是破綻，反而無懈可擊，而有的時候，看似完美無缺，卻反而是破綻。」
「人性就是如此。」葉不亂感慨了一聲，繼續說道：「只要賀遠謀過了這一關，駱家依舊會繼續追查，駱家會在不經意間獲知，那個大貨車司機是陳家的人。」
「到了那個時候，你說駱家會認為你是兇手，還是會認為是陳家？」葉不亂看著跪在地上的葉然，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你之所以拉攏駱家，陸家，真正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長久利益嗎？大不了透露一些你的真實目的，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不會以為，駱家，陸家知道你的目的後，就不跟你合作了吧？」
「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葉不亂頓了頓，說道：「你拉攏那個段凡，做得很不錯，此人絕對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根據我的了解，駱沉浮之所以在石王大賽上，能夠贏了陳天賦，不出意外，是因為段凡。」
「段凡在這方面深不可測。」
「還有你所購買的那座玉石礦脈。」
「前一刻，駱沉浮滿口答應，而在段凡出現在玉石礦之後，駱沉浮便開始推諉，過了沒幾天，交易又達成了，而結果，沒坑到駱沉浮，而反被坑了。」
「在這兩件事上，都有段凡的影子，你認為，你被坑能與那個段凡脫得了干係嗎？」
「更重要的是，那座玉石礦，並不是開採不出玉石，而是所有開採出的玉石，只要稍一用力就會變成碎渣。」
「你不覺得這一點很詭異，很值得深思嗎？」
「當然，這件事你就不要問了，我會繼續調查的。」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笑容的葉不亂，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微微皺起了眉頭，心頭暗道：「師尊曾經說過，在一些品質極高的玉石中，是蘊含著一種能量的，但以師尊的修為，也無法吸收變成自身的力量。如果……如果有人能夠吸收其中的能量，將其內的能力吸乾，那被吸乾的玉石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會不會變成碎渣？有些日子沒見到師尊了，該去見見了。」
葉不亂微微搖了搖頭，不再繼續多想，對著跪在地上的葉然說道：「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要讓你報復段凡，相反，儘量與之交好，就算無法與之交好，也不要得罪他，這對你來說有利無害。」
「這個段凡，除了在玉石一道上深不可測外，其醫術也極為不可思議。」
「而這些都不是可以一撮而就的。」
「可我調查了很多，始終無法調查出來什麼。」
「不過，在我的調查中，卻發現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這些我也都查到了。」葉然點了點頭，有些好奇的說道：「大哥，你所說的，很有意義的事，是什麼？」
「段凡的父母。」葉不亂又喝了一口紅酒，柔聲說道：「段凡的父親叫段天，母親叫第五天心。」
「這有什麼有意思的？」看著葉不亂喝紅酒，葉然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臉上還充滿了不解之色。
不就是兩個名字嗎？
有什麼特殊的？
又沒聽過。
「你覺得像段凡所表現出來的家庭情況，他的父母那一輩，會取這樣的名字嗎？」葉不亂反問道：「尤其是第五天心，第五這個姓氏可不多見。」
像段凡那一輩，尤其是農村人，男人大多都叫什麼軍啊，勇啊，偉啊，磊啊什麼的，而段凡的父親卻叫段天。
那一輩的女人，大多都叫什麼娟啊，靜啊，麗啊，芳啊，艷啊什麼的。
而段凡的母親叫第五天心。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葉然說道：「那個陸梓俊，還叫梓俊呢，現在任何一所學校中，叫梓俊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吧？」
「……」
葉不亂竟無言以對。
「我派人對段凡的父母進行了調查。」葉不亂不接話，繼續說道：「根據我的調查，段天和第五天心是十九年前來到京城的，那個時候，段凡尚且還沒有出生，根據段凡的年齡推斷，第五天心在來的那年剛懷上段凡。」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我繼續深入調查時卻發現，無論是段天，還是第五天心，在來京城的一切，都查無可查，沒有絲毫線索，哪怕是他們從何處來，都沒有絲毫的蛛絲馬跡，神秘無比。」
「他們兩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在京城一樣。」
「再加上段凡所展現出來的能力，你還認為段凡簡單嗎？還認為他的父母只是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嗎？」
說到這，葉不亂又喝了一口紅酒，將高腳杯放下後，站了起來，一邊緩緩向外走去，一邊淡淡的說道：「我跟你說這些，就是讓你知道，段凡對你接管葉家幫助，比之駱家和陸家更大。還有，不要自作聰明的去調查段凡及家人，那不是你能碰觸的。」
「接管葉家？我？」跪在地上的葉然，連忙轉過身子，依舊沒站起來，看著葉不亂的背影說道：「大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告訴我這麼多？」
這一刻，葉然懵了。
按道理說，他和他大哥都是葉家的繼承人，彼此之間是競爭關係，可葉不亂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哪裡像是競爭對手？
競爭對手會如此幫他？
看他落難，不跳上去踩兩腳，已經算是不錯了。
至於親情？
開什麼玩笑？
對這種家族而言，一旦涉及到了家族繼承的爭奪，哪裡有什麼親情可言？
「我志不在此，區區葉家，也並非我的追求。你是我的親弟弟，葉家基業，沒有我的允許，除了你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染指。當然……」葉不亂話音一轉，說道：「如果你不爭氣，我會將葉家交給其他人，讓你就做個富家少爺。不過，你這次的表現和思路都還勉強不錯，倒也沒有讓我對你太過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