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夏至日,諸事皆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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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鏢局裡的路並不難走,李若蘭不多時就到了楊奕和聶紫陽所居的客房,屋子裡燈火通明,立夏前夜形勢如此緊張,他們二人無心睡眠。

  聶紫陽和楊奕隔案對坐,一個在擦刀,一個在發呆,倒是今日才來的楊晏躺在榻上睡得倒安穩。

  「商會那邊一點消息也沒有,照顧周大哥父女的那兩人前日失蹤,到現在也沒摸到蹤跡。」

  次日便是立夏,聶紫陽憂心忡忡,可轉眼看到楊奕陰沉著臉,怕說這樣的喪氣話更惹他分心,便嘆了一口氣緘默不語了。

  「阿蘭那麼聰明,一定能找到周大哥的。」楊奕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迷惘地望向虛空,又補了一句:「我相信她。」

  話音剛落,李若蘭便推開房門閃身進來,她掩著門從縫裡朝外面觀察了一會兒,確認沒有別人看到自己才放心地關上了門。案前坐著的兩個男人見狀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又同步發愣了片刻。

  聶紫陽先反應過來,不可思議道:「李若蘭?」

  這工夫楊奕也終於回過神來,他放下刀跑過來握住李若蘭的雙手,眉眼裡都是掩飾不住的開心:「你來了?有受傷嗎?」

  李若蘭淺淡一笑用以回應他的關心,搖搖頭:「我一切都好,周大哥也暫時安全,現在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們倆說。」

  「那你身體如何?可有不適?」

  「無礙」

  「那...」

  「哎呀!」一旁的聶紫陽急著要聽李若蘭說話,於是不耐煩地打斷楊奕想要繼續的問題。

  「你能不能讓她說兩句正事兒!」

  楊奕哽在喉頭的千萬句關切被他噎了回去,聶紫陽也不管他,盯著李若蘭問:「什麼事?快說。」

  李若蘭言簡意賅地將自己在演武場的發現告知了兩人,而後她轉向楊奕,問道:「看台主位應該就是桑元義的位置,那他的右後方會站些什麼人?」

  楊奕垂眼思索了片刻:「按理來說,應該是錢叔。」

  引信藏於那個位置,說明點燃引信的人就會站在那裡,這個人應該就是劉然安插在眾盟之中的死士,可錢管事很明顯不是。

  「他一向維護眾盟,怎麼可能是他?」聶紫陽也並不覺得這個內應會是錢管事。

  「我想起來了。」楊奕腦中靈光一閃,連眼睛都亮了:「是吳管事,他從前跟著劉然一同服侍桑元義,劉然走後他便繼任了管事之位。」

  便是聶紫陽來時接待他的那位年輕管事。

  「走,我們這便去拿了他問清楚。」聶紫陽想到這裡激動不已,拉著楊奕便要去拿人,卻被李若蘭制止。

  「先不用,現在抓了他,無憑無據他也不會承認,不如等明日他動手之時,抓個現行。」

  次日便是立夏,成敗在此一舉,幾個人徹夜未眠,連剛睡著不久的楊晏都被揪起來幹活了,拂曉之時萬事俱備。眾盟之內的人也陸續出現在了演武場,做大戰前的準備。大部分無涯門弟子此時也已經趕到了冀州,他們沒有進城,被聶紫陽安排在了城外時刻準備策應。

  聶紫陽和楊晏站在看台角落裡觀察,演武場上的人越來越多,但始終不見目標人物出現。又過了許久,吳管事終於跟隨桑元義慢悠悠地來了,他果然就立在桑元義右後方的位置,腳下便是那根引信。

  還真是他。

  「呦,聶門主。」

  聶紫陽聽到聲音回頭看去,陰陽怪氣的是前日挑事兒的虛印宗弟子。他不屑地瞧了對方一眼,沒有理會。

  「怎麼不見楊鏢頭?不會是懼怕邪教,臨陣脫逃了吧?」那人吃癟,卻還十分沒有眼力地繼續挑釁。

  「是啊。」聶紫陽順著他的話糊弄著,而後又補了一句:「要不你去把他逮回來?」

  虛印宗弟子不服,但眼瞧著桑元義來後演武場上秩序井然,便也不好繼續找茬,恨恨地啐了一口後走了。

  「師伯,師父那邊不會有事吧?」楊晏憂心忡忡道:「邪教的人又多又凶,我怕他們...」

  「咳~」身邊有人經過,聶紫陽輕咳了一聲示意他閉嘴,待到人走遠後,他才道:「他們那邊的情況是你師父最擅長應付的,咱們這邊才是你該擔心的。」

  楊晏的眼神重新回到看台上,此時眾人就位,演武場裡足有數百人,桑元義振臂一呼,台下響應無數。就在人聲鼎沸之時,楊晏看到桑元義身後的吳管事悄悄地吹著了一個火摺子,趁無人關注的時候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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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時遲那時快,聶紫陽幾乎是一瞬間閃到了吳管事面前,一隻手抓住他扔火摺子的手,一隻腳踩住了剛落地的火摺子。但此時藏於木板中的引信已經被點燃,一簇細小的火花如靈蛇般蜿蜒,瞬間便燃到了木板之下。

  桑元義自然認得這是什麼,都是他從前用過的伎倆,他驚得後退了半步,眼神凌厲地看向吳管事。吳管事見引信已燃,即便是被抓了現形也毫不畏懼,仰天大笑著高呼:「寒月教永存!」

  可他期待中的爆炸聲並沒有響起,看台上的眾人表情皆值得玩味,此時楊晏走到聶紫陽身邊,把手裡一大把好似引信的東西丟在吳管事面前的地上,得意道:「火雷內的引信都被我拆了,你這東西炸不了。」

  另一邊,城外的劉然和黑川虎也在等待火雷炸響的時刻,他們騎馬並立於樹林之中,身後跟著人少的可憐的人馬,劉然用千里鏡觀察著城內方向,見遲遲沒有動靜,不禁蹙起了眉頭。

  「二位等什麼呢?」李若蘭的聲音從右側響起,黑川虎率先做出反應,一揮劍警惕地尋找聲音的來源。

  李若蘭和楊奕從清晨的濃霧中緩緩走來,在離他們數丈遠的位置停下了腳步。

  「是你們?」劉然眼神陰鷙道。

  李若蘭挑眉:「正是我們。劉教主,你如今已經沒有籌碼了,還做一副狠樣子給誰看?」

  劉然嘴角噙著不屑,他並不欲理會二人,又拿起了千里鏡望向中城。

  「難不成你還覺得埋在演武場的火雷有機會炸?」李若蘭幽幽啟口。

  此言一出,劉然和黑川虎便知道計劃暴露了,一時間凶相畢露,楊奕上前擋在了李若蘭身前,其餘人見勢如此紛紛上前將二人圍住。李若蘭和楊奕處於眾多兇徒之間,背靠著背嚴陣以待,已是箭在弦上的緊迫時刻,劉然握緊雙鉤飛身撲向楊奕,其餘邪教教徒也群起而上。

  倒是一旁的黑川虎並未動作,青衣幫眾人自然跟著自己的老大按兵不動,觀察情勢。

  劉然的雙鉤陰狠,可對上楊奕的刀也毫無勝算,不過是仗著人多之利稍微在他手下逃過幾招。片刻之後,劉然執刃喘息,他氣急敗壞地回身朝黑川虎吼道:「你以為你不動手他們便會放過你?眾盟的人恨不能你碎屍萬段!」

  言罷,他又起身向楊奕砍去,黑川虎仍舊按兵不動。李若蘭見楊奕遊刃有餘,也不急著幫忙,只等楊奕打得有些累了,便一吹哨子,隱藏在迷霧之中的無涯門弟子紛紛現身,將眾人團團圍住。

  眼瞧已是窮途末路,劉然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他此時已周身遍布大小傷口,但楊奕長刀一甩,周身竟乾淨得不似剛惡鬥過一場的樣子。

  「沒能跟你合作成功,真是遺憾。」

  說這話時,劉然的眼睛沒有看任何人,連李若蘭也不清楚他在和誰說話。然而片刻之後,他忽而鋒刃一轉看向身後的黑川虎,對方原本坐在馬上,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蹬著馬背跳了起來,可惜還是沒有躲開,雙腳腳腕被狠狠地割了一下,而後痛苦地墜地,足間霎時血流不止。

  李若蘭和楊奕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局震懾住了,他們上一刻還是盟友,下一刻就出手偷襲,果然邪教教主不是浪得虛名。

  劉然一擊未成起身便要再指他命門,黑川虎腳腕受傷無力躲閃,還好李若蘭反應快,甩出鞭子拉住了劉然舉鉤的手。不過她只阻攔了片刻,劉然掙開束縛還欲再砍,楊奕飛身出刀砍中了他的後心。

  並沒有一刀斃命,劉然不甘心地舉著雙鉤,惡狠狠地看向黑川虎,對身後尚在無涯門弟子掌控之中的邪教教眾命令道:「殺了他...」

  其他人有心無力,他們已經被死死地壓制住了,根本沒有執行命令的餘地。

  「黑川虎,你難道覺得你配合他們揭露桑元義的惡行,他們就能讓你苟活性命?別做夢了,既然我教聖命難成,你們誰都別想如願!」

  最後他也只放了這一句狠話,旋即便抽搐著倒地,血從他的傷口和七竅中流出,很快便一命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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