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墜
劍光晃的段月眼睛生疼，她氣得想都沒想就錘了祝聲昀一下：「你有病啊？」
百里桓也目瞪口呆，他沒想到祝聲昀這麼簡單粗暴，一看那劍氣鋒利程度，更是對祝聲昀的實力有了一個重要認知：「祝兄真是修為深厚。」
段月揉了揉眼睛，睜開發紅的眼睛，對上了祝聲昀想殺人的目光，大腦頓了頓，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又說了什麼……
她緊張的咽了咽口水，連忙挽尊：「我的意思是呢，你這樣會打草驚蛇的，若是莫懷黎在裡面恰好被你劍氣打死了，咱們可領不到賞金了。」
祝聲昀想想也是，雖然城主說尋人，沒說是死人還是活人，但想來城主也是不想要莫懷黎的屍體的。
見祝聲昀把充滿殺氣的目光轉走，段月鬆了口氣，於是也看向了洞口突然出現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也不過十歲左右的模樣，生得人畜無害，但身上的氣息卻顯示出他就是那隻犬妖。
他惡狠狠的盯著三人：「是你們毀我洞府？」
祝聲昀平靜從容：「交出莫懷黎，讓你死得輕鬆些。」
段月忍不住偷偷感慨，真不愧是反派大魔王，這逼格拉滿了，主打一個狂傲。
「為了莫懷黎？他自己沒有辦法前來，竟找了你們這些修真者嗎？」小男孩一聽，眼神立馬充滿了恨意和殺機，「既如此，你們便死吧！」
說罷，他身影猶如一道閃電衝向了看上去最弱的段月。
段月都無語了，他的洞府又不是她毀的，狠話也不是她放的，你找那個大魔王啊弟弟，找她幹什麼？
百里桓十分靠譜，反應很快，一手拉開段月，一手持劍迎了上去。
他雖與祝聲昀從未合作過，但皆是少年英才，兩人劍招默契，把犬妖打的很快招架不住。
段月蹲在一邊無聊的看戲。
這犬妖也可憐，一下子遇見原書里男主和反派大魔王了，這誰能打得過啊。
祝聲昀又是一劍掃在犬妖腿上，犬妖立刻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他劍指犬妖的喉嚨：「莫懷黎在哪？」
犬妖頹然的低下頭：「就在洞中。」
百里桓立馬道：「你在這看著他，我去找。」說罷，抬腳便往山洞中去。
祝聲昀的劍在犬妖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痕：「若是你膽敢騙我，我必要讓你生不如死。」
段月看著看著，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一個剛剛化形的犬妖，如何懂得在洞口布下陣法？
莫非他還有幫手？
段月目光望向犬妖，他低著頭，段月看不清他的神色，心裡狠狠一沉。
她立刻喊出聲：「祝聲昀！當心他……」
「有詐」二字還未喊出口，只見犬妖冷冷笑了。
瞬間，仿佛天塌地陷，周圍的一切都搖搖晃晃，犬妖竟直接從大地裂開的縫隙中掉了下去。
縫隙之下，一片深不可測的黑暗傳來無法抵抗的吸力，有濃厚的魔氣沖天而起，在深淵之中洶湧翻滾，還時不時傳來怪叫和嘶吼聲，像極了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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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陣法，是連接魔淵的陣法。
祝聲昀懸在上空，手臂被一雙白皙的小手緊緊抓住。
那雙手溫柔卻有力，有光線照在本該墜落至深淵的他的頭上。
他有些發怔，抬起頭望去，只見段月趴在裂縫邊上，咬著牙拼了命的想要把他往上拉。
她那麼廢的一個人，是怎麼來得及衝過來拉住他的呢？
「祝聲昀……你抓住了……」段月的手指緊緊摳著祝聲昀的胳膊，可是深淵下的吸力實在太強，她就算把牙咬出血也沒法把祝聲昀拉上分毫。
深淵裡的魔氣幻化成無數隻瘦骨嶙峋的手臂，順著祝聲昀的腳纏繞而上，想要把他拉下深淵，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品嘗新鮮人血肉的滋味了。
這讓祝聲昀想起自己當小乞丐的日子，也是常常被那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人拽著胳膊和腿，想要把他也拖回地獄。
可是他比地獄裡面的惡鬼還要狠，就算真的真的下了地獄，他自己也能踩著別人的屍體爬出來。
從沒有人拉住他。
就連他的師父，方清淺也只是施捨一般給了他一點光明，卻又無數次把他推進黑暗。
可是面前的少女這麼拼命的拉住他，想要他活命。
她的髮絲垂下，一張小臉因為用力而泛紅，她的背後是碧藍如洗的天空，撒下的陽光把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柔軟的、溫暖的。
而他的腳下，若是無休止的黑暗。
那本就該是他的歸途。
祝聲昀聲音清冷：「鬆手吧，你也會掉下來的。」平靜的仿佛要掉下魔淵的人不是他一樣。
「不……行……」少女從牙縫裡艱難的擠出兩個字。
風聲陣陣，把少女的髮絲吹亂，露出一張堅毅的小臉。
祝聲昀突然想起了當時她看見他拿來的白色衣裳，不情不願的神情。
是了，其實她生得很嬌俏，並不適合白色衣服，也不適合如此堅定的神色。
段月沒了力氣，堅持不住，祝聲昀的手臂一點一點從她的手中滑落，上方的光亮也一點一點漸遠。
最後只能緊緊抓住他的手了。
鬼使神差的，祝聲昀把身上唯一一張符紙往段月的手心裡塞：「這是傳送符，你到鎮口再用，那裡結界最為薄弱，興許能離開這裡，望夏鎮的事情太危險了，你決不能再插手。」
段月嘆了口氣，仿佛認命一般閉了閉眼。
這是要放棄他了。
雖然在祝聲昀意料之中，卻也莫名的有一股說不清的失望湧上心頭。
段月卻睜開眼，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眼裡充滿了堅決：「祝聲昀，你若是保護不好我，讓我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祝聲昀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少女身子輕盈，像一隻白蝴蝶，從裂縫上方撲向了他，撞進他的懷裡。
他下意識的抱住了她。
狂風呼嘯，魔氣滾滾，兩人在黑暗中極速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