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殺了我
「出來！」宋舟低吼道。
宋非人眼神凝重，「是他？」
聖主皺著眉點點頭，「應該是，我跟他有過一面之緣，這股古老氣息錯不了。」
「也是他告訴你宋舟是《造世書》的編纂者吧？」宋非人又問。
「是。」聖主回答。
天地間陡然陷入死寂，在一種無形的滄桑壓迫之下無人膽敢貿然開口。
除開序列前五十的那幾隻異靈，與它異靈皆蹲伏在地，也不知是因為宋舟此時的魔戾，還是因為那個未知存在的現身。
「好久不見。」
淡然空靈的男聲自四面八方響起。
緊接著，眾人的眼角都瞥見了一縷銀色瀑布，那是頭髮！
宛如銀河的髮絲鋪天蓋地，而那個身著一半戰甲一半長袍的男人悄然間出現在宋舟對面的半空。
「其實我們不該這般急迫相見的，奈何時日不多，他們就要來了。」千古悠悠地低語道，看向宋舟的眼神淡漠無魂，仿佛在他的觀念中，眾生萬物不過飄浮著的塵埃，「你我的因果宿命，早在億萬年前就該有個了斷。」
「億萬年……前？」宋舟憤怒歸憤怒，但還沒傻，這特麼開口閉口就是億萬為單位？啥玩意？什麼生物能活那麼久？
千古不管宋舟的震驚，自顧自地說道，「你和我，只能有一個存活，所以註定會有一場決戰。」
又是這種被蒙在鼓裡的茫然失措的感覺，宋舟心中的無名之火瞬間攀升，這些所謂大能，一個個說話都愛藏著掖著，深怕別人探清自己所想似的，可偏偏又要給人透露個一絲半毫。
「從你遇見的第一隻閻王開始……準確來說應該是從二十多年前你降臨藍星那一刻開始，我全盤操控的命運之輪就已經開始轉動。」
「命運之輪滾過，任何人都不能倖免，任何人也都可能成為歷史的基石。」
宋舟深吸一口氣，嘴角上揚，弧度略顯戾氣，「是麼？那是不是只要你這個下棋人死了，所謂的命運之輪就會崩碎？」
千古笑笑，「也可以這麼說……你想把命運掌控在自己手中？」
宋舟也跟著笑了起來，「你說呢？」
話音落，掌心空間裡的十幾萬根契約鎖鏈如暴雨梨花般飛舞而出，在無數異靈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就強行完成了契約！
「還不夠，還不夠！」
嘭嘭嘭——
神之心臟迸發出的心血已經全部轉化為紫金之血，此時宋舟的肌肉血管儘是紫金晶體一般。
多出的紫晶江河奔騰般湧入掌心空間，隨著神奇加工，又是上千上千的契約鎖鏈從身後緩緩轉動的多重符文陣印中飛出。
到了最後，宋舟竟然直接控制著鎖鏈洪流湧進了異靈空間的通道之中！
那些歡呼著即將重獲自由的異靈們只覺得眼前一花，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宋舟的契約異靈。
光是究極期異靈就至少有五百隻！
「所有人後撤五千米！」宋非人和徐飛飛等人急忙吩咐道。
神魔之體！
轟！
隨著異靈融合的數量越來越多，宋舟的身形不斷拔高，不斷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隻面貌猙獰可怖，甚至有點扭曲邪魅的臃腫怪物盤踞天地，哪怕是苗瑤瑤也認不出那是宋舟。
千古靜靜地看著宋舟的蓄力增幅，渾然不在意。
宋舟動了，揮舞著勉強都算做手臂的肢體，朝著千古掄了過去。
恐怖的能量亂流將千古周遭的一切碾碎成虛無，側方的諸神黃昏也被波及到了一部分，瞬間身軀炸裂一大半，狼狽不堪得飛出千米外。
這一拳，引得整個藍星氣流逆行，風雲翻滾，一切生靈啞口無聲，都只敢佇立原地仰望著同一個方向，他們不知道的是自己臉上滿是虔誠和真摯。
這是對於高級物種本能地臣服，和狗子遇見老虎腿發抖一個道理，只不過是恐懼換成了由衷敬畏。
「去你馬的命運！他們的命只有他們自己可以決定！你有個錘子的權利！」
宋舟想到了那些被所謂命運碾壓的故人，如果不是千古蓄意挪動命運齒輪，那些鮮活生命怎麼會就這般凋謝？
而且，到頭來他們不過是千古口中不值一提的塵埃沙粒，隨隨便便就能拋棄的棋子罷了。
「就這？」千古低垂眼睛，「想要報仇就拿出點像樣的東西來！」
說完，他轟出平平無奇的一掌！
這一拳一掌，宛如一個小孩子想要撼動泰山。
事實上，「小孩」真把泰山給推動了，不僅僅推動了，還給掀翻了！
千古的一掌，沒有絲毫流光絢爛，也沒有凌厲的破空聲，更沒有各種符文加持，就好似公園裡打太極的大爺。
但就是這麼樸實無華的一拳讓宋舟有種面對一拳超人的錯覺。
哐——
宋舟向後倒去，軀體持續爆裂，各種外附肢體解體消亡，融合在一起的眾多異靈被強行轟出，然後直接化為泡影，煙消雲散。
只是一拳，就讓宋舟重新變回人形。
「小風？小風？」
腦中迴蕩著小炎和大恐龍他們的叫聲，宋舟駭然地望著癱軟在異靈空間裡的小風。
核心崩成了粉末，只剩下了一層外形罷了。
「嚶嚶嚶！嚶嚶嚶！」
它賣萌的乖巧叫聲似乎還在耳邊飄揚，作為第一隻機緣巧合下契約的異靈，和小風的感情也是最深，關鍵苗瑤瑤她們也對小風關懷有加，關係頗深。
小風的序列不高，縱然有著和宋舟的親密關係，血統提升至能夠跟序列前五百相比，可它還是沒有躲過千古的攻擊。
「你真以為自己運氣那麼好嗎？隨便逛逛就能收穫一隻溫順異靈？」千古說的話令宋舟膽寒，「它只是我放在你身邊的一個監視器，可是沒想到它選擇了背叛，作為叛徒，由我親自斬殺是它的榮幸。」
又是這種輕蔑的毫不在意的口吻！
宋舟沉默以對，開始對著靈魂深處的那個自己竊竊私語，帶著幾分懇求，又有幾分命令。
「終焉，一切的終結，道路的盡頭，故事的結局。」
「終焉既是毀滅，亦是新生。」
「萬物復甦，死亡如影隨形，終焉永在！」
宋舟低低吟唱，空寂蒼茫的獨白在藍星飛揚，攜著厚重的歷史之感，裹著難以言喻的悲哀。
終焉爆種！
這是宋舟第一次真正意義的自主進入！
不像以往那樣浮現各種光彩，這次只有淡淡的光芒升起又立馬縮回，宋舟撕下豁開的上衣，露出了滿是圖騰的上身。
他的一次眨眼，一次眉毛抖動，都有絕對的規則力量溢散，凡是被波及到的花草植物新生萌芽，然後消亡枯萎，再新生，再枯萎，循環往復，一次次輪迴。
「你體內也有神族力量，你也是所謂神族之人？」宋舟凝視著千古，冷漠地質問道。
進入終焉狀態後的宋舟完全變了一個人，臉上的溫和被無情淡漠取代，連眼中不經意閃出的光都變得銳利無比。
「是，也不是。」千古輕輕一笑，下一刻就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腦中有關於你的零碎記憶，我們以前好像關係不錯？看來你真的已經背叛了曾經的我。」宋舟忍不住冷嘲熱諷，「一個叛徒厭惡背叛？換種思路似乎也能想通。」
激將法毫無用處，千古閃現至宋舟身後，一記掌刀切下，尚未觸及宋舟皮膚，透出的波紋就使得兩人腳下的大地崩裂出了一道長數萬米，深達數千米的大峽谷！
噗！
拳拳相撞的聲音。
宋舟扭轉身軀，右手硬生生把千古的手抓在掌心，然後膝蓋上踢，勁風上襲，千古騰出另一隻手格擋。
「咚——」
相撞的巨響炸開，肉眼可見的璀璨金色能量以圓環狀擴散而出，從衛星傳回的圖片看就是藍星吐了一個眼圈飄向宇宙。
「宋舟在控制能力溢散的方向。」聖主呢喃道。
「不能再待在這了，我們只會拖累他！」宋非人果斷地下令讓所有人離開，越遠越好。此時兩人的戰鬥連他都插不了手，最多能勉強在那種能量波動下保留一命。
苗瑤瑤擔憂地看著宋舟，選擇了留在附近。
「你這樣才有點神族之人的感覺！」千古笑道。
讓宋舟不解的是千古從見到他時，臉上一直帶著一絲笑意，這種笑談不上厭惡，感覺並無惡意，但是始終擾亂心神，使他出手乏力，能量紊亂。
「準備好了！」千古突然暴退身形，雙臂上伸，雙掌合在一起作出了一個手勢，「神絕——煉獄空無！」
一枚深紅的熔岩火球眨眼間凝聚，一秒內膨脹至直徑兩千餘米，裡面有著一隻只遊動的惡靈咆哮。
火球落下，遮天蔽日！
下方的諸神黃昏嚇得魂飛魄散，六條腿連空間穿梭都還沒有開啟就被火流星砸中。
「你！」諸神黃昏難以置信地看著千古，含冤消亡。
宋舟眼中紫金閃爍，十字紋路在眉心交叉形成，橫至雙耳，豎至下巴，他雙臂橫放，正對臨近的火球。
「神絕——十字懲殺！」
嗡……
無數道光幕十字架以宋舟為中心拔地而起，十字架橫豎交錯之處猛然浮現出一個圓圈，隨著所有十字架都與圓圈重疊，一個絕對殺伐領域誕生！
火球與領域開始碰撞，此消彼長之下附近的海水開始沸騰，岩石風化成枯朽。
苗瑤瑤憑藉著體內的紫金之血才勉強抗下，但是她現在只能原地不動，一旦有絲毫動作就會全身潰散。
「神絕——萬境歸一！」千古再扔出火球後毫無停歇，直接釋放第二道神族絕殺。
「這……這一招我知道！」宋舟在碎片記憶中搜尋到了這個萬境歸一，立馬跟著施展。
呼——呼——
兩人各站一方天地，在各自神聖的吟唱之後幻化出連綿不絕的幻境，那些都是諸天萬界的不同景象。
這一招便是吸納那些界面的一些許本源之力融合歸一，產生一種極高層面的攻擊，這種攻擊要是落在藍星，簡單形容就是滅世！
藍星的空間根本無法承受那麼多不同的狂暴的空間能量，會在電光火石之間逐步崩裂，最後消逝於宇內。
也不知道是不是默契，宋舟和千古同時閃掠至藍星外的太空。
剛好路過的隕石群在一剎那盡皆成了虛無！
宇宙空間迅速崩壞，支離破碎的場景好像一塊塊熄滅閃爍的螢光屏，裡面的亂流能量吸引絞殺了周圍漂浮的所有東西。
那些幻想不是幻想，而是真實世界的投射！
宋舟恍如間看見了有人御劍飛行激烈戰鬥，有人駕駛著超級戰甲穿梭街道，有綠精靈一樣的生物在河灘聊天玩耍，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世界宛如電影剪輯，飛快地在眼前掠過。
「神族，諸天萬界中的最高種族，是諸神之中的真正之神，統領著中心宇宙，是宇宙至高的代言人，也是宇宙本身！」千古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傲然。
可宋舟卻聽出了裡面夾雜的鄙夷與痛恨！
砰——
兩個同樣的神絕再次打成平手。
千古搖搖頭，撇撇嘴角，「現在的你始終只能和我打成平手，跟你從前差得遠了，看來是還沒有激發出真正的絕望嗎？」
聽著千古富有深意的話語，宋舟心涼了半分，不等他反應，千古就已經俯衝而下，目標正是下方茫然四顧的苗瑤瑤！
「這樣的你太過無聊，不知道當你看見她在我手中被撕碎，會是什麼樣子？」
「瑤瑤快跑！」
苗瑤瑤看見了朝自己而來的千古，想跑卻發現自己已經被牢牢鎖定，寸步難移！
她摸向手中戰刀，身上飄散出金色煙霧，這是在燃燒本源紫金之血才會有的反應！
既然無可退避，那就拼盡生命為宋舟創造將其斬殺的機會！
宋舟看穿了苗瑤瑤的想法，怒吼著，揮舞著，追逐著。
千古似乎有看出來了，他的眼光閃爍，眉眼間有幾分動容，不過手中光刃絲毫不減！
嗤——
血花在高空綻放，在大地盛開。
苗瑤瑤倒在了千古的懷中，胸口有著一個能夠看見後面的大洞，大概有三四個拳頭大小，心臟已經蕩然無存。
她用僅存的力氣抬起頭，望向千古身後的宋舟，一切盡在不言中。
緊接著，苗瑤瑤在狂亂能量的破壞下，轟然炸開。
「不——」
嗤！
宋舟費勁全力將手臂探出，貫穿了千古的胸膛，右掌刺出，掌心裡有一顆跳動的心臟，心臟上還有無數螢光與千古的體內連接。
兩人側臉挨著。
「果然，這一擊我無論如何也擋不住。」千古還是保持著笑容。
「為什麼……你殺了我不就好了嗎？」宋舟流下一行淚水，右掌猛的用力，想要給千古一個了結，但是有一瞬間，宋舟竟然猶豫了？
「這女孩對你很重要吧？我所要做的，就是讓你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死去，在你最為孤獨絕望的時候給予你最後一擊。」千古咳嗽了幾聲，「畢竟我們是宿敵，必須要有一個死去，所以……殺了我！」
噗——
掌心的心臟破碎。
「不管我們曾經有多好，抱歉，現在的我叫宋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