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綿城，三江大壩。
寬闊的江面緩緩分開，取而代之的是金屬的艙板，隨著機械運轉的嗡嗡鳴響，一艘流線型的宇宙戰艦升起。
「你真要去？」王道緣佝僂地站在岸邊，對著手機問道，面色悲哀。
「總要試試不是嗎？」徐飛飛獨自一人在偌大的中控室里抽著煙，翻閱著照片和聊天記錄，在登機前，他換上了嶄新的一套西服。
是那個女人最近給他做的，讓他在覺得最為正式的時候才能穿。
言外之意就是在娶她的那天穿，這是一個四十多歲女人的少女小心思，雖然嘴上說著我也這麼大了，咱們倆就這樣隨便過過吧，偶爾來看看我就很滿足了。
但是她還是希望這個老男人能夠捧著一束花，說我娶你啊等等肉麻話，畢竟她這輩子還沒體驗過穿婚紗是什麼感覺。
「這一去，我多半是回不來了，」徐飛飛沉默片刻後說道，「幫我把這個給她。」
一個小盒子飛至王道緣手中，他打開一看，裡面豁然是一枚鑽戒。
「唉，我還真以為你是個情場老手。」王道緣望著消失在天空的戰艦，嘆息道。
徐飛飛的目標是那艘星球主艦，藍星估計能抗下第二波巨炮轟擊，但是藍星上的芸芸眾生就不一定了。
窗外的蔚藍漸漸轉換為深藍，一具具漂浮的屍體殘骸映入眼帘。
「所有能源供給速度，全力前進！」徐飛飛說道。
得到指令的戰艦瞬間提速，竟然躲過了神族戰艦的絕大多數攻擊。
但是還是有幾道光炮擊中，徐飛飛迫不得已親手按在中控室的能量柱上，向著裡面輸入自身能量。
艦體劇烈搖晃，側後方已經開始解體，冒著火花的同時發生了爆炸。
但是在徐飛飛這個超級光輝強者的供能下，戰艦迴光返照似的爆發出呼嘯流光。
眼看突破了層層包圍，星球主艦就在百米外，一層完全由神族神力凝聚的至高防禦膜出現！
「幸好我早有準備。」徐飛飛笑了笑，從懷裡摸出好幾枚宋舟前幾日凝聚而出的紫晶！
有了至高神的能量結晶，破開神力防禦沒有絲毫問題！
做完了這一切，徐飛飛就躺回椅子，悠哉悠哉地哼唱著。
「長路奉獻給遠方，玫瑰奉獻給愛情。」
「我拿什麼奉獻給你，我的愛人。」
「白雲奉獻給草場，江河奉獻給海洋。」
「我拿什麼奉獻給你，我的朋友。」
一首靜謐深情的歌，歌聲通過戰艦內置轉換廣播傳遍了這片宇宙，也傳回了藍星，傳遞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紫金的光暈騰起，神力防禦宛如豆腐塊被穿透。
在即將撞上星球主艦的那一刻，徐飛飛啟動了自毀裝置，然後又裝進了好幾枚紫晶來增強威力。
一眾神族紛紛從主艦中逃出，然後對其發起強悍攻擊，一時間各種流光飛溢。
紫金之光破滅萬物！
戰艦轟然撞擊在星球主艦之上，耀眼的璀璨光輝照亮了整個太陽系，似乎在宣告世人——希望的陽光終究會重新灑向大地。
徐飛飛沒有想過彈射出來，在群狼環伺的敵方陣地，可能死得還沒有這般悲壯。
蓉城，某孤兒院。
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站在窗前仰望天空，淚水無聲地滴落，她緩緩帶上戒指，看著身後的一群孩子。
「你收養的這些孩子，我會替你照顧好的。」
這些孩子，都是收容成員遺留下的遺孤，徐飛飛把他們接手下來，安置在這所有著最好設施的孤兒院。
神族之主陰沉著臉，滲出的怒火引燃了周邊的一顆星球。
「全面進攻！」
神族總攻開始！
藍星外正有一道身影靜靜地等著，他的頭上寸草不生，他此時的神情比以往都要嚴肅認真，他的背後懸浮著十幾萬把戰刀。
戰刀大多殘缺，因為它們的主人都已成亡者，戰死沙場。
毛鏗曾經看過一部漫畫，裡面有一個人物叫貪狼，一個擔當著搞笑角色的存在，可是在地球即將毀滅的時候，他也是如自己這般獨自屹立在宇宙之中，阻擋著億萬神魔。
雖然自己沒他那麼帥，但是論逗比毛鏗自認為不輸分毫。
「來吧！」
「現在的我，不再是一個人！」
或許是在回應他，十幾萬戰刀刀刃嗡鳴。
騰——騰——
神族大軍壓近！
上百道星辰大炮的光柱貫穿而來！
「我毛鏗，無所畏懼——」
毛鏗嘶吼咆哮著，臉頰外生出古神面具，身軀猛然膨脹，拔高到數百米，從背後長出了四隻手臂，皮膚如同灼燒的金色岩漿。
他一揮手，就有數百上千的刀刃隨之飛舞，匯聚成銀色洪流沖向神族陣營。
刀刃不斷被擊得粉碎，碎片又重新懸浮凝聚，再次發起進攻，直至湮滅成粉末。
鏗鏗鏗——
六柄巨型戰刀形成，落在毛鏗的六隻手掌之中。
身形一動，無盡刀刃跟隨行進！
毛鏗的每一次劈砍，都能帶起一陣劍刃風暴，宇宙能量宛如源源不絕的河流湧入他的體內。
一時間有十來艘戰艦被砍爆，非神族生物死傷上千，哪怕是神族也有一名大將殞命在毛鏗的刀下，雖然毛鏗也因此失去了兩條手臂。
「作為一個低等級的生物，能做到這一步，你讓我刮目相看，」神族之主緩緩走出，他身高十來米，全身被聖光籠罩，看上去就像是個發光的鑽石人，「可惜，你手中沾染了我神族之血，便不可能再有機會成為我們的隨從。」
毛鏗咧嘴笑道，「老子以為神主就已經夠虛偽了，沒想到你這個真神主一套一套的才叫不要比臉。」
神族之主聽懂了毛鏗話中的咒罵意味，頓時散發出一股子寒意。
大多神族之人都不善隱藏情緒，至於原因也很簡單，他們沒有那個必要，作為宇宙至高一族，有著橫掃諸天萬界的實力，不需要遮遮掩掩。
毛鏗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蔚藍星球，然後猛然沖向神族之主。
管他打不打得過，莽就對了！
劍刃風暴掀起宇宙亂流，空間支離破碎，數不勝數的狂暴能量瘋狂蔓延。
「宋舟，何涵冬，顏柏民，瑤瑤，玖兒……你們都要好好的啊，我老毛先走一步，希望你們永遠別來找我！」毛鏗自主炸裂各個軀幹，在身體瞬間消失之前轟出了最後一拳。
終極一拳！
拳勁騰起的衝擊波眨眼間摧毀了數百艘戰艦，神族們紛紛被震向後方。
一波接一波的氣浪炸起，被波及到的幾顆星球直接開裂成好幾瓣。
神族成員再次死亡一名，其餘敵軍在一招之下隕落百分之六十！數量高達百萬！
這是霉神這輩子最為輝煌的一擊！
「狡詐卑劣的生物！」神族之主罵了一句。
毛鏗剛才的自爆不是沒有原因的，他的自爆就是一記強心針，打給了藍星以及附近的宇宙。
無盡的宇宙能量再次風雲翻湧，在藍星表明形成了一面防禦層。
毛鏗這人從來都不傻，他自己自誇頗有一點大智若愚的感覺，對此宋舟表示可以在大智若愚前面加上一個鐵憨憨。
「毛鏗……」滿身創傷的顏柏民從屍海中站起，轉而毅然衝上太空。
楊婉兒也毫不猶豫地跟在後面。
沒有約定，沒有商討，尚在藍星有一口氣的異靈獵人們紛紛破開大氣圈，來到了宇宙。
毛鏗戰死了，便由我們來守住這片山河！
很快，這顆星球附近就懸浮了近萬的赴死者，他們來自不同國家，有著不同信仰，可能此前是敵人或是冤家。
但是此時此刻，所有人拋開一切，只有一個共同的堅守。
「生生不息——」
不同語言訴說著同一句話語。
藍星之上，那些躲藏在地下或者避難所的普通人們也都走了出來，站在廢墟的高樓頂端，站在飄著血霧的高原山巔。
他們虔誠抬頭仰望無數身影，他們雙手合十衷心祈禱。
「加油！」
「堅持下去！」
「向赴死者致敬！」
人們把右臂橫放於胸膛，右掌筆直捶在心臟位置，學著喊道，「生生不息——」
有模糊的光點從每一個人胸口飛舞而出，飄入毛鏗所化的防禦層。
「無知和感性果然是這些低等種族的劣根性！」一名神將嘲諷道。
神族之主搖搖頭，語氣莫名，「在第九神的影響下，這個族群似乎有點不一樣。」
他其實也沒有懂，應該是第九神在這群可愛之人的影響下才成為了宋舟。
「但是，終究是蚍蜉撼樹！」
八大神的審判之域。
宋舟難以置信地看著穿透了自己胸口的素白手掌，顫抖著道，「瑤瑤？」
苗瑤瑤恍若未聞，反而更加肆無忌憚地在宋舟體內釋放狂暴能量。
而八大神把他們兩人圍在中間，如同看一場好戲。
宋舟一咬牙，扭轉身體一把抓住苗瑤瑤的雙肩。
噗——
苗瑤瑤手中短刀刺入了宋舟的心臟，神力瘋狂湧入，想要破壞神之心臟。
「你難道真以為她當初能夠在監獄中僥倖活下來？」第一神淡然說道，「那時候我便親自在她體內種下了神種，現在的她已經是我的傀儡！」
宋舟忍住虛弱感，一邊鎮住即將陷入狂暴的苗瑤瑤，一邊駭然道，「宇宙規則設下的屏障，你竟然敢冒險違背闖入？」
第二神也不可思議甚至透著一絲顧慮地問道，「違背宇宙之令，哪怕是你也會在不久的將來徹底消逝！」
第一神倒像個沒事人，語氣好似深淵裡的寒風刺骨，「至高神典中有一禁術，說通透點就是能夠把本該由我承擔的處罰轉移到另一神身上。」
宋舟一驚，但是並未發覺自己有何異常啊？
第一神看向第二神，接著道，「在曾經，你不止一次幫過第九神，這種行為已經觸怒了宇宙，替我接受懲罰應該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吧？」
第二神頓時大驚失色，連神光都暗淡了不少，「我從未想過違抗宇宙意志，幫助第九神也只是因為同根同源，我也欠過他許多恩情！」
第一神拍了拍第二神的肩膀，「我相信你沒有逆反宇宙之意，可是你逆反了我啊！」
下一秒，第二神就被一束暗光籠罩，從暗光中伸出了無數雙扭曲的手，將其拉扯了進去。
中途，第二神的任何反抗都沒有起到作用！
另外六大神忌憚無比地退後幾步，縱然事先知道，當真正看見同等級的存在被湮滅，也難免心生恐懼，一部分源於宇宙，一部分源於第一神。
「接下來到你了，」第一神發出生硬的笑聲，「殺了他！」
接到指令的苗瑤瑤雙眼爆出白光，拔出腰間兩把戰刀砍向宋舟。
苗瑤瑤現在正在燃燒生命來發揮著翻倍力量，稍不注意就會神魂隕滅！
宋舟不敢對她發起攻擊，也打心底不願意。各種喚醒的方法都使用過了，毫無作用。
畢竟這是一種獨屬第一神的秘術，宋舟對其沒有了解，自然也不可能一時半會研究出解決辦法。
「靠！」宋舟忽然捏出一記直貫天地的長虹，假裝掃向苗瑤瑤，卻在臨近時閃現消失，出現在第一神身後。
解決問題還是直接剷除根源為好！
第一神的掌心一顫，一顆龐大的能量球面展開，將宋舟包裹其中。
「我就是想要看看，自己和她之間，你會選擇哪一個！」第一神冷哼道，然後控制著苗瑤瑤閃至宋舟身後。
一接近宋舟，苗瑤瑤就伸出鋒芒手掌刺向宋舟，雖然是在一瞬之間，宋舟還是發現了苗瑤瑤眼中的遲疑。
還不等他驚喜，就看見苗瑤瑤反轉手掌，猛的破開了她自己的胸膛，將一顆跳動的心臟直接擊碎！
她淚眼朦朧地低聲道，「我無法再保持清醒，抱歉，只有這麼做了。」
「我又任性了……」
宋舟呆若木雞，飛濺的鮮血噴在臉頰上滾燙無比。
這時候，圓球收縮，迅速壓縮引發了空間坍塌。
苗瑤瑤挺著最後一口氣力，推了宋舟一掌，使得自己跌入亂流漩渦。
那不是普通的亂流，而是充斥著審判與裁決的宇宙風暴！
「對不起，帶著我的這一份，活下去！」
宋舟放出至強神力勉強維持能量，伸手抓住了苗瑤瑤的手臂，「這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離開！」
有戲！
宋舟今非昔比，第九至高神的強悍實力足以讓他拉回苗瑤瑤，哪怕是破碎的心臟也能在短時間用能量代替，慢慢修復。
可是令他目眥欲裂的是苗瑤瑤竟然自斷手臂，主動向後方飛去，滿目溫柔。
她很清楚，自己留下只會對宋舟刀兵相向，還會成為第一神限制宋舟的籌碼。
「回來啊！」
「你特麼別那麼瓜行嘛！」
宋舟眼睜睜地看見苗瑤瑤在一剎那被亂流絞殺撕裂，潔白無瑕的肌膚和短髮容顏眨眼間消失不見。
和那一次不一樣，那一次還殘留了些許希望，可現在呢，親眼目睹這個嬌俏女孩被一點點扯碎。
絕無生機可能。
嘀嗒……
嘀嗒……
臉上苗瑤瑤的鮮血還在滴落，宋舟跪在地上劇烈顫抖，任憑亂流割在自己身上，血肉被撕裂，再癒合，再撕裂，再癒合。
回憶在沸騰，在胸腔里燃燒，苗瑤瑤的音容笑貌一點點在腦海閃掠。
「我到底是第九神，還是宋舟呢？」
「空有第九神的力量與記憶，卻還是像宋舟那樣無能為力。」
「帶著我的這一份……活下去！」
「帶著我的這一份……活下去！」
「帶著……」
「帶……」
「……」
嘭——
宋舟起身，紫金光輝沖天而起，周身環繞著狂暴至極的彎刃。
他撲向第八神，緊緊將其抱在懷中，第八神惶恐不安地想要掙脫，這特麼可是死仇的擁抱，用腳想都知道沒有安好心！
果不其然，能量彎刃全部割在第八神血肉之中，而且宋舟從胸口迸發出鋒銳的殺伐神力，幾秒後直接把第八神的整個胸口和肚子給震穿！
接著，宋舟大嘴一張，將第八神瀕臨死亡的軀體和神魂給一口吞噬！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第一神反應過來後第八神已經成了宋舟腹中的能量補給。
「我還不能死！還有那顆星球上的無數人等著我，我不能讓瑤瑤喜歡的那一切蕩然無存！」
宋舟變成了火，變成了光，以一種亢奮的狀態，自殘的方式破開了審判之域。
重回宇宙，宋舟看見了無數飄浮的人類屍骨，藍星那裡還有一道微弱至極的光幕阻擋著攻擊。
他感受到了，那是毛鏗用生命所化。
「這裡，究竟還有多少我能叫出名字的人？」
宋舟悲哀了片刻就沖入戰場，所向披靡，摧枯拉朽！
人擋殺人，神擋殺神。
他所過之處，沒有一具完整的屍身，根本無需刻意動手，規則之力就能湮滅大半生命。
但是隨著六大神的出現，這種優勢轉變成劣勢。
第三神一拳轟出！
宋舟的左小臂炸裂。
第四神雙臂交叉揮出光芒！
宋舟的右腿整個被切開，直至斷掉。
再生的速度根本追不上被破壞的速度。
「再見！」第一神睜開眼睛，肉眼可見宇宙因他而變色，萬千規則的壓迫施加在宋舟肩上。
嘭嘭嘭！
宋舟墜落，從太空砸進藍星，又從星球的另外一邊穿出，然後撞爆了十幾顆星球，還沒有緩過神來，就看見上千道星辰巨炮的光束轟在自己的腹部。
神軀逐漸消融，神力紊亂，產生了反噬，宋舟難以凝聚力量防禦和自愈。
眼看第一神的光波再次到來，宋舟苦笑，看來這七日審判終究是挺不過去。
「吼！」
「喵！」
「……」
掌心空間的那幾隻小夥伴紛紛湧出，悲壯地撞上了光波。
爆炸聲響，生命隕落。
「大恐龍，小炎，小黑，小靈，小滅。」宋舟喃喃自語，吐出一口濁血後鼓起氣來，強行爆發出神力，反壓而去！
「我只不過看似是個主角罷了，那些籍籍無名之人，才是這個世界的真正主角！」
「啊——」
宋舟毅然自爆，發出了最後一擊。
範圍包容了六大神與全部來襲的神族。
在意識最後模糊的時候，宋舟隱約看見從宇宙深處飄來了一座巍峨巨城，宛若星辰那般燦爛。
看見那座巨城將六大神收入城內，再然後自己好像也被裹挾進去。
終於，所有紛擾沉入寂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