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哪個更重要
面對這樣的選擇，聰明如凌冬至也陷入了沉思。
現實世界裡，幾次探險的疑惑此時此刻全部解開。
那無風城原來叫無羲城，那些人首蛇身的神祗或者說是怪物，其實不是人首蛇身而是人首藤身，那是植物與人類的嫁接體。
在這一刻，凌冬至突然明白為何最古老的龍為青龍，又為何其性屬木，代表東方了。
因為，那本就是木。
「無情的規則管控世界和人自己掌控世界，該如何選擇？」
羲，無情的規則。
媧，有情的人。
凌冬至看著眼前瞬間滄海桑田後的世界，沉默半晌，淡淡道：
「總要演下去的。」
說著，果斷地選擇了巫。
也就在他選擇了巫的同時，他的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就走慢一點。」
正邁步向前的凌冬至一愣，腦海之中回答：
「你是天道？」
「我是。」
「什麼真相？」
「穀雨正在尋找的真相，也是你要尋找的真相。」
穀雨在凌冬至心裡的分量是極重的。
「天道，你怕了！我的出現，讓你加速了這個世界的演化。」
「我？是的，我怕了，我怕羲魚死網破。」
「羲是對的。」
「不，羲是錯的。」
「大公無私錯在何處？他是規則，不會出格，一切皆為人類繁衍延續，你呢？」
「我？我希望人類幸福，自由，自尊。」
凌冬至再次陷入了沉思。
幸福，自由，自尊與生命，哪個更重要？
他需要知道一個準確的答案。
「生命，自然是生命重要，有了生命才有承載幸福，自由和自尊的載體，那是基礎。不！不對！那為什麼還有安樂死？為什麼重病在床，飽受折磨的人希望有人允許他們放棄自己的生命？」
似乎天道聽到了凌冬至心裡的話：
「因為自尊！他們希望有尊嚴的死去。因為自由，他們希望擁有生命取捨的自由。因為幸福，他們希望身邊的人幸福，而不是看著親人持續的悲痛。」
生命的壓力與生命的尊嚴哪一個重要？
若無永生，那麼人類最大的幸福便是善始善終，哇哇落地，最後沒有痛苦和遺憾的離開。
人終究會離開，生命只是宇宙的借貸。
那麼，幸福到底是什麼？
「幸福，比生命物種的延續更加重要嗎？」
「重病在床，飽受折磨的人為何選擇死亡？」
「因為痛苦！」
「那麼，一個物種，一個生命的群體飽受折磨，那麼物種的延續還重要嗎？」
「重要嗎？我不知道，天道，你告訴我！」
「若是苟延殘喘，那麼便不重要。若是能夠找到幸福自尊的希望，那麼便重要。所以，這個問題沒有答案，要看人類自己如何選擇如何去做，這個世界是人類自己創造的，幸福也該是人類自己去追求，而不是羲的規則。多情豈能為無情所困？終究是格格不入罷了。
你能明白為何那麼多古老的文明都化為歷史的塵埃，但神州的文明卻綿延數千年沒有斷續？」
「因為高高山脈的隔絕，因為天時地利的保護。」
「不！天時從不在神州，縱觀歷史，神州的天災**是除神州外天災**的總和的數倍。地利也從不在神州，這世界上，神州是人均耕地面積最小的國家之一。」
「那到底是為什麼？」
「因為人和。從顓頊絕地天通開始，神州大地便不再相信無情的規則，而是把希望寄托在有情的人本身。所以神州的哲學不是人與天，人與神，人與地，而是人與人的本身。寄託有情之人，方有變數，才有希望，因為他們敢與天斗，與地斗，與神斗，故而延續。寄託無情之規則，匍匐如犬者，皆泯然。」
「希望還在，生命方有價值！我懂了。」
「而我，在尋找這個希望。」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凌冬至睜開眼睛，那原本便清澈無比的眸子，此刻更是深幽明淨。
他邁步向前，他不能停下來，他必須繼續羲交給自己的任務，因為只要他還沒有失敗，那麼便不是魚死網破的那一刻。
凌冬至需要給天道預留更多的時間。
不！不對！是給穀雨預留更多的時間。
凌冬至不知道天道口中的希望是什麼，但卻聽得出來，穀雨是天道選擇出來的，尋找希望的那個人。
他來到乙鎮前，並沒有立即讓融合在體內的108個影子發動攻擊，而是站在那裡，看著鎮內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們在爭辯。
「同志們，一定要選擇羲，成為頂天立地的巫，羲是規則的化身，他沒有私心，只有這樣不偏不倚的規則統治世界，才有真正的公平！」
一個人高聲演講，激情澎湃。
他的話音剛落，對面便有一人迎面高呼反對：
「狗屁的公平！如此規則，不干涉人類群體，只致力與延續，那麼強者越強，弱者越弱，何來公平而言？只有有情之人立有情之法，才能保證每個生命個體的相對公平。最主要的，羲無處不在，你特麼想想，自己和女友啪啪的時候，旁邊有一雙無情的眼睛盯著你，你疲軟不疲軟？」
「嘶~~~」
最後這一句方是真言，頓時選擇媧的人比羲的人多了。
凌冬至心念淡淡：
「羲，那麼大智慧的人，為何會在與人工智慧合道時，選擇了延續這個唯一的命令？以他的聰明，如何能不知道人類擁有太多的懼怕比死亡更可怕。
以他的大智慧，為何沒有選擇到最根源處？為什麼？」
帶著疑惑，凌冬至發動了進攻，很快乙鎮的原住民成為了他的人，在這裡他代表著現實世界羲的力量。
玩家與阿努納奇人之間的戰鬥開始了。
無論是巫還是妖，都展現了無比大無畏的精神，反正能復活。
這就像是電腦安排的一場大型歡慶活動。
因為阿努納奇人的設定並不強大。
的確，他們有著很強大的光能武器，有著磁歐石和金字塔傳遞無盡的能量。
但是阿努納奇人的數量太少了，而且殺死一個少一個。
反觀人類這面，無論是巫與妖，在個體的生命力量上，都與阿努納奇人勢均力敵，雖然武器差距很大，但是一擁而上時，阿努納奇人顧此失彼，兩三個玩家，定然能換來一個阿努納奇人死亡。
穀雨沒有參加戰鬥，而是躲在一旁利用次聲波觀戰。
這樣的遊戲，他沒有心情參與，他在等待，等待著新世界的繼續演化，直到真相的來臨。
不過，阿努納奇人的長相倒是引起了穀雨的興趣。
「八肱八趾疏首，這不是地球右耳內，神經刀感染未知生物之後演化的模樣嗎？原來，阿努納奇人近代又來到了我們的世界，而且隱藏的那麼深，它們現在在做什麼？目標還是黃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