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的生命只剩下一年
陳羲望著眼前這個穿白色運動服的小平頭，心想這人莫不是個瘋子，當下趕忙掙開他抓住自己的手，連退幾步道：「朋友，你沒事吧，是不是喝高了還是怎麼著，怎麼說的全是胡話啊！」
年輕人深呼吸一口氣，從兜里摸著一盒香菸，點上一根連吸幾口，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道：「朋友，我叫孫白原，也是那個無限電玩城裡的會員，那裡的人都叫我的外號『白猿』。接下來，我要告訴你關於那個電玩城的一些事，你聽了就知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個叫孫白原的年輕男子邊說邊從懷裡掏出自己的會員卡來，同樣是琥珀色帶著一條金紋，看上去比陳羲那青銅色條紋的高大上多了，只聽他接著說道：「那個電玩城其實是個神秘的，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的組織，只不過偽裝成電玩城的樣子而已。否則你以為那種逼真宛如現實的虛擬技術，真的是現代科技能開發出來的嗎？每個成為會員的人，都會被贈送幾十個遊戲點數，每個人幾乎都不一樣，但是那不是免費贈送的好像遊戲幣一樣的點數，而是你未來還能活的壽命，換句話說，你每玩一次遊戲，就要消耗掉一年的生命。」
陳羲用好像看著瘋子一樣的目光瞪著眼前這個叫孫白原的人：「哥們，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你說的簡直都是天方夜譚好不好，怎麼可能玩一次遊戲要用一年的生命呢，那樣像你們這樣玩的時間長的人不早就快沒命了嗎？」
孫白原怒道：「你給我耐心聽著！每玩一次遊戲就得耗費一個遊戲點，也就是一年的生命，但是你在遊戲中應該也遇到抽卡了吧，卡牌分為暗金、黃金、白銀、青銅、黑鐵五級。當然，傳說中還有在暗金之上的聖級卡，只不過沒有人見過。青銅與黑鐵級的卡牌都是不值錢的，但是少數珍稀的白銀卡牌就至少值一個遊戲點以上了，黃金級則最少都是十點，暗金級更是能達到數十上百點以上。所以，這就是我們一直玩遊戲還能活的好好的原因，也是那個烏鴉千方百計算計你這個新人菜鳥的初始遊戲點的原因，你把自己的命賣給他了。」
他看陳羲依然是一臉不信的樣子，接著說道：「好，你把你的會員卡拿出來，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陳羲雖然還是一百個不信，但是也提起了興趣，想看看這個叫孫白原的瘋子還能怎麼樣，當下就掏出了自己的會員卡。
孫白原接過來略微一看，就還給了陳羲，道：「你拿著自己的卡，腦子裡想著技能使用，戰錘投擲就可以了。」
陳羲將信將疑的接過自己的卡，按著孫白原的指導在腦子裡想著技能使用，使用戰錘投擲。忽然，他腦海里竟響起了電玩城街機系統里的聲音：「叮，玩家選擇使用技能卡戰錘投擲。」
緊接著，陳羲只覺得掌心一熱，只覺一股暖流從掌心經手臂一直傳到大腦，他的腦子裡仿佛憑空被塞入了一段鍛鍊投擲戰技的記憶，從鍛鍊力度、準度，到如何控制投擲軌跡，如何運用暗勁等等。
此時已是凌晨一點多了，大街上早已夜深人靜，孫白原左右看看，突然手臂一伸，在遠處街角里扔著的半塊板磚，仿佛被無形的絲線牽引一般，「嗖」的一聲飛了過來，落在孫白原的手裡。
「這，這是……超能力？」陳羲望見這一幕，差點把下巴給驚掉了，孫白原也不管他驚詫與否，一把把板磚塞到陳羲手裡，「來，拿著這個，重量上湊合，朝那邊試一下戰錘投擲技能。」
陳羲順著他手指方向一看，見遠處二十多米開外的一根電線桿上面貼著一張巴掌大的辦證小GG，當下抄起板磚，用眼睛瞄著那小GG，他忽然覺得腦中宛如一道電光閃過，那是一幅戰士怒吼著將手中的戰錘投擲出去的畫面，他下意識的也大吼一聲，手中的板磚立時如流星般飛出，竟準確的擊中了遠處電線桿上的那張小GG。「咣當」一聲發出巨大的聲音，這一擲竟將金屬的電線桿也震得微微發晃，磚頭也撞成無數小碎塊。
「這是……我乾的？」陳羲望著電線桿看傻了眼，這一擲的準頭，力量，速度，他敢說可以百發百中地擊中數十步外一個人的腦袋，而且可以自如的控制力道，從只將對方砸出一個包到讓其腦漿迸裂。
就在他正驚愕之時，忽然一股鑽心的劇痛從他的肩膀一直傳遞到他的手掌，只疼得他「哎呦」一聲抱著胳膊半蹲到了地上。孫白原嘆了口氣走上來用手輕輕拍在陳羲的肩膀上，一股清涼的感覺立刻從陳羲肩膀上擴散開來，頓時緩解了他的劇痛，
「沒什麼大事，肌肉有些拉傷了，這是由於雖然掌握了技能，但肉體的強度遠遠沒有達到，所有在使用技能後會造成肉體過度疲勞甚至受傷的情況。」孫白原解釋道，「現在你明白這個電玩城的恐怖了吧，這些在遊戲中獲得卡牌千奇百怪，有遊戲人物，有遊戲技能，還有遊戲道具等。這些卡牌就儲存在你的會員卡里。但是它們不是虛擬的，只要滿足使用條件，這些遊戲卡牌都可以使用。比如遊戲功法卡，使用了以後可以獲得遊戲人物的功法，當然具體獲得力量的多少，要看卡片質量、使用者身體強度、以及使用者與遊戲人物契合度所決定的；再比如遊戲技能卡，使用後便具備了該項技能，在現實世界中也可以使用的技能，當然只具備技能的初始水平，比如你這戰錘投擲，只是最低的威力與準度，以後技能的提升，只能靠自身不斷的參悟與鍛鍊；還有遊戲道具卡，顧名思義，使用後便能得到該項道具，比如你得到了亞瑟王的石中劍，在現實中也可以用這柄劍切斷一切，威不可擋。比如你得到一塊回血的麵包，現實中你受了傷吃了麵包也能回復傷勢。」
陳羲聞聽了孫白原這一席話，不禁驚得目瞪口呆，望著眼前的孫白原就像看著一頭史前的巨型恐龍，或者一個從天而降的外星人ET，但是一切又告訴他，眼前這個人說的是真的。他愣了半晌，終於結結巴巴地說道：「就，就算這些都是真的，但我的生命真的只有一年了嗎？這，這也太……」說著他不禁渾身哆嗦了起來。
孫白原望著陳羲那驚恐無助的神情，不禁深深嘆了口氣，道：「既然你還不信，那就跟我來吧，我再給你看最後一個證據。」說罷他就轉身走去。
陳羲見狀急忙跟上，二人一路疾行，奇怪的是明明走在前面的孫白原看上去就是在緩步前行，但是陳羲只有使出全力大步前沖，到了最後竟然要靠快跑才能勉強跟上孫白原的步伐。不多時二人又回到了那座灰矮的五層小樓，以及那面無限電玩城的霓虹大招牌。
孫白原當先走進去，陳羲也急忙緊跟著，此時此刻他再次走進這個地方，竟充滿了恐懼，仿佛眼前這座老樓就是一頭蟄伏在黑夜中的洪荒巨獸，或者一踏入那個大門就像是要進入一個不屬於人間的魔境。就在他恐懼著躊躇不前的時候，已走到大門口的孫白原突然回過頭來，露出雪白的牙齒一笑：「兄弟，相信我，我一定會幫你。」
這短短一句話，已讓恐慌無助的陳羲眼睛濕潤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跟著孫白原向電玩城的大門再次走了進去。
一進電玩城，卻見裡面還是那個樣子，只不過玩遊戲的人更少了。依然帶著小丑面具的老高和紫發少女小麗看著孫白原帶著陳羲走了進來，都是神色一喜，老高急忙迎上來低聲問孫白原：「怎麼樣，白猿，這傻小子沒被騙吧？」
孫白原橫了老高一眼，沒好氣的回答：「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被烏鴉騙得就剩卡里的一點了。」
老高和小麗聞聽頓時眉頭皺了起來，老高更是一副吃了黃連的表情，二人都以同情的目光看向陳羲。但陳羲卻沒什麼太過的反應，因為直到現在在他心裡依然不能徹底相信孫白原所說的話，更不相信所謂一個遊戲點就是一年生命的鬼話。如果他全信了，恐怕會恨死眼前這個拉他進電玩城玩遊戲的老高。
「你們源宇宙的規則，看來真的需要改改了。」孫白原又低聲對老高說了一句，便向陳羲一招手，道，「陳兄弟，跟我往這邊走。」
說罷他帶著陳羲也不理老高、小麗二人，直接從電玩城的後門走了出去。剛出了後門，陳羲不可思議地發現自己置身於另外一個城市，儘管還是深夜，但城市依然燈光璀璨，他驚詫地注意到，馬路上的路牌上清晰的寫著：帝都XX街！緊接著他又發現路旁一輛緩緩駛過的計程車上的字體寫著「帝都XX計程車公司！難道這裡竟然是帝都，是距離自己居住的江海市一千多公里以外的帝都！
「孫，孫大哥……這裡是，是帝都嗎？」陳羲結結巴巴地問道。
孫白原聞聽一笑：「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了，這是高級會員的一種福利，其實那個電玩城是一個異次元空間，只有符合要求的人才能看到。比如你是江海市人，你從江海市里進入電玩城，我是帝都人，從帝都進入電玩城，但實際上我們進入的是一個空間。類似你這樣的新手，當然進入和出去的位置都是在江海市，但是像我這樣的資深遊戲者，在達到一定條件後，則會增加一個後門，可以進出電玩城在任意一個城市的門口。就好像是一個類似『任意門』的功能。也正是因為有這個途徑，我和烏鴉才能這麼短的時間找到你。對了，烏鴉好像是魔都人，離你們江海雖然近點但也有個幾百公里吧。」
此時此刻，陳羲已經被這一連串的奇遇衝擊得麻木了，默默地點點頭，跟著孫白原直接走進了一座大廈的地下停車場，東拐西繞之後來到一輛紅色的路虎SUV旁邊，招呼一聲就帶著陳羲上了車子。
「現在，我帶你去看我一個兄弟，看到他你就會相信我說的話了。」孫白原坐在駕駛位上沉默了片刻，低沉地說了一句，然後一腳油門，路虎像離弦之箭一樣飛馳而去。
深夜的帝都靜謐似水，遠離了白日的塵囂喧鬧，大街上也只零星駛過一二車輛，再無擁堵無邊的車水馬龍。路虎一路順暢地飛馳了十多分鐘，已來到了一座白色的大樓門前，借著路燈，陳羲清晰可見大門上的紅色大牌子「帝都XX醫院」。
車子直接駛入醫院停車場，孫白原停好車後帶著陳羲直接上了醫院十樓特護病房，按理說現在已近凌晨三點早過了探視時間，但是這傢伙不知道走了什麼路子竟一路暢通，偶然遇上的一兩個值夜班的護士見他到來也只是點頭微笑，絕無阻攔。
進了特護病房，首先映入陳羲眼帘的是病床上躺著的一個人，這人緊閉雙眼躺著，貌似處於昏迷狀態。此人的面容看上去極為詭異，五官生得甚為清秀，是個年輕的男子，但一張臉皮灰黃髮皺，溝壑縱橫，宛如一張快揉破的舊牛皮紙。半長的頭髮也是灰白乾枯的散在枕頭上。
孫白原站在病床前，默默地看著躺在床上的那個怪人，一雙總是精光四射的眸子裡，此時竟帶著一種沉重的哀傷與痛苦。過了良久，他才緩緩地說道：「他叫葉雲川，是我的好兄弟，生死換命的好兄弟。我們是從小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也是一起陰差陽錯地進入了無限電玩城。很快我們倆人就混的風生水起，得到了超自然的力量的同時，也得到了大量的財富。在電玩城裡，我們聚集了一幫志同道合的朋友，不停的開拓遊戲，獲得技能與遊戲點。在現實生活里，我們憑藉超自然的技能生活的衣食無憂。但是好景不長，在一次遊戲攻略中，我犯了輕敵大意的大錯，致使我們團隊的遊戲點損失慘重。小川為了幫大家彌補損失，他竟然瞞著我們去跟人賭點……」
「賭點？」陳羲被孫白原的故事深深吸引了，此刻不禁開口問道。
「賭點就是在格鬥之神、靈魂戰刃、鬥士之魂這幾款格鬥遊戲中，兩個玩家進行對戰，決出勝負後，輸家輸給贏家遊戲點的模式，也是系統認可的一種能快速得到大量點數的方式。本來，輸贏各憑本事，小川輸了也沒什麼，但是以他的本事本來是不會輸得，在格鬥之神這款遊戲中，他的綜合水平絕對要排在電玩城的前三把交椅。可是他的對手太卑鄙了，竟在決鬥前，給小川喝了一杯摻雜了致幻劑的飲料……」孫白原說到此處，已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兩行淚水從他眼角無聲滑下，忽然陳羲發現孫白原雙拳緊緊的攥著，一滴滴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滴答」落下，濺在病房潔白的地板上形成一朵朵血花。
「和小川賭點的人……就是烏鴉！」孫白原猛地回頭望著陳羲，雙眼中仿佛蘊含著無盡的仇恨之火。
「當時小川把我們團隊最後剩下的五十個公用遊戲點全押上去了，結果烏鴉用卑鄙的手段贏了這一場，小川萬念俱灰之下，選擇了自暴自棄的方式來贖罪，他把自己會員卡里僅剩的一點耗費掉以後，便逃離了我們……當我們發現他的時候，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這就是……遊戲點耗費光了的下場嗎？可是，如果你們在發現他的時候交易給他哪怕一個遊戲點，是不是就不會這個樣子了？」
孫白原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是，當遊戲者的遊戲點為零以後，會員卡還會保留一個小時，時間一到，會員卡自然消失，而此時遊戲者的身體進入極度衰老的彌留狀態，一般再有數個小時以後就會徹底死亡，而我們就是在小川的會員卡自動消失，他進入彌留狀態的時候才找到的他。憑藉現代的醫療條件，加上我們掌握的電玩城技能卡里的超自然能力的技能與道具，才勉強能將小川的生命延續下去。但是，也是僅此而已了，而且，小川的生命還是再已極緩慢的速度流逝……」
孫白原痛苦地搖了搖頭，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了陳羲。
陳羲接過來一看，只見照片上兩個年輕人站在一起，陽光燦爛的笑著。左邊的人古銅色皮膚，一雙虎目炯炯有神，正是孫白原，右邊的年輕人五官白皙清秀，靦腆的笑著，看五官依稀就是躺在病床上的小川。
此時此刻，陳羲連續見到這一系列不可思議的現象，對孫白原的話十成里已是信了九成九，不禁嚇得六神無主，慌亂地道：「孫，孫哥，我不想死，請你救救我……」
孫白原凝視著著陳羲惶恐無助的神情，雙目中的哀痛與怒意交織，他緩緩點了點頭，沉聲道：「好，既然今天的事讓我撞見，我就必須管到底，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