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二十一章：不為這個世界而活
季阿公看著辰風，身體微微顫動著。
——您護我小，我護您老。
這句話，讓季阿公心潮久久難以平靜。
他從來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了被保護的那個人。
原來一直躲在自己羽翼下的孩子，不知不覺已經擁有了搏擊長空的能力，能夠反過來為他遮風擋雨。
人生最大的欣慰不過如此。
「那你幫我，豈不是也幫了這個世界？」
「性質不一樣，我可以不管這世界，但不能不管季阿公。」
辰風心裡拎得清楚這一點。
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忘記自己走到今天的初衷是什麼。
也不會再無故地迷失自己的本心。
「而且，我希望季阿公也要為自己活一次。」
辰風以前也為這個世界而活。
覺得幫助別人是一件正確的事情，幫助季阿公和師父守護這個世界是他應盡的責任。
但這樣的他，活得並不好。
在鴻蒙之中，他拼命地與那些強大的荒獸廝殺著，在各種險境中尋找生存的機會，不斷地壯大自己的力量，提升自己的修為。
無非就是為了能夠活下去。
兩年的腥風血雨，讓他明白，為自己而活，為自己在乎的人而活，才是最重要的。
而季阿公，就是他願意為其而活的人。
季阿公劇烈地咳嗽了兩下，身體仍然很虛弱，可還是抬頭問道：「那你願意去救那些普通人嗎……不是為了他們，也不是為了這個世界，就單單……單單為了我？」
辰風看著季阿公。
許久他才說道——
「好。」
季阿公寬慰地看著這個孩子——無論什麼時候，辰風在他眼裡都只是一個孩子，從來都不曾變過。
也許辰風不再是曾經的辰風。
可是他仍然是季阿公眼中的孩子。
仍然願意為他去做任何事。
「謝謝，不管是不是為了這個世界。」
季阿公知道，辰風只是想要找一個能說服自己出手的理由。
這個理由，不是整個世界。
而是辰風在乎的人。
「這個世界該感謝的不是我。」
辰風抬起頭，看著遠處的滿目蒼痍，哀鴻遍野。
他平靜地說道：「他們該感謝的是，季阿公——」
頓了頓，辰風又緩緩地說道：「還有師父。」
季阿公看著辰風的背影，渾濁的眼角邊，隱隱有光芒在閃動著。
——
洶湧的浪花劇烈地撞擊著礁石，黑色的礁石把潮水拍成一地的銀屑。
整座海島上都籠罩著一層黑色的陰霾。
滾滾的血腥味在瀰漫著，仿佛是個巨大的屠戮場，霧氣中隱隱有無數的怨魂在嚎叫著。
島上的一座高山上，站著一群強大的神。
不周山被奪走，這一次接引過來的神，只有十個，比計劃里少了太多。
但即便如此，現在這裡的神，數量仍然有三十九個之多。
然而為首的幽老怪和冥老怪兩人神情十分陰沉。
昨天已經有兩個神，在時空的裂縫裡，被辰風斬殺！
辰風的突然出現是他們沒有料到的。
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
兩年前，那個年輕人分明還只是化竅期，在他們眼裡就和尋常的螻蟻沒有區別。
本以為對方掀不起什麼風浪，哪怕出現也可以一巴掌就拍死。
可是沒有想到，昨天再次碰上，被拍死的，竟然是他們這邊的兩個神！
要知道，那可是永生境的高手啊！
哪怕是幽老怪都不敢輕易說自己能瞬間拍死這兩個神。
更別說還是他們眼皮子底被下擊殺的！
幽老怪他們毫無還手的能力。
「只是兩年時間，他怎麼會變得如此強大？」
幽老怪和冥老怪兩人的臉色很不好看。
其他人不清楚辰風的來歷，但他們卻很清楚。
辰某人！
是一個讓他們聞風喪膽的名字！
「看把你們嚇的！作噩和捃灘兩人就是個廢物，比蓐收還弱！他們兩個聯手，連黎道人都打不過，被那個人殺也很正常，你們就因為這兩個廢物被殺，而擔心成這樣？」
一個滿臉虬須的男子瓮聲瓮氣地問道。
這男子是昨天第三波來的穿越者，名為大淵獻，是一名極為強大的上古戰神。
他剛剛才融合了現代人的道鞘，並不了解所謂的「小蘿蔔」和「辰某人」到底是誰。
在幽老怪他們狼狽逃回來的時候，心底十分鄙夷。
在他看來，這群人小題大做，居然會被一個兩年前還是化竅的後生嚇成那個樣子，簡直是笑掉大牙！
「我倒是希望你遇見他後，再來親自說這句話。」冥老怪冷哼一聲。
「沒問題，他不來，我還要去找他呢！剛來這個年代，總得殺個人熱熱手才是。」
大淵獻扭了扭脖子，骨骼發出嘎吱的聲音。
冥老怪說道：「不准大意，這個時代遠沒有你想像得那麼簡單！」
「怎麼？顓頊那老兒不在，你們這群人反而變成膽小鬼了？」大淵獻嗤笑道。
幽老怪沒有理會大淵獻，而是轉身看向了身下的那座高山。
海島中央的這座大山極為龐大，就像是個火山口，但中間已經是盤滿了黑色的積水，這水不停地翻滾沸騰著，當它濺起一道水柱的時候，海島四周的潮水也會猛地撞出幾百米的海浪。
整座海島都沒有生機，仿佛都被這座黑水火山給抽乾了，變得死氣沉沉。
道道黑色水霧在顫動著，包裹著這片海島，即便是幽老怪他們這群永生境的神，也不由心悸。
那黑水，名為「弱水」！
在弱水中，有一個強大的神存在著。
那是能夠比肩顓頊帝的大神！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海島的四面八方響起一道道恐怖的波動。
幽老怪和冥老怪兩人猛地變了臉色！
「怎麼回事？什麼人膽敢襲擊這裡？」冥老怪沉聲道。
幽老怪意識到了什麼，陰沉道：「是他！」
「他？」
所有人都明白這個他指得是誰！
「他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裡？」冥老怪心驚地問道。
這個地方遠離海岸，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中，海上沒有任何地標和指示，正常來說，沒有人能夠來到這裡。
九州的比屋連甍，已經被不周山完全摧毀。
但是執天者的巢穴依舊存在。
這裡才是他們的重中之重！
「季浮生！」
幽老怪咬牙切齒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