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胡攪蠻纏是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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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房隔著前院,聽著看著他們兄弟倆人說說笑笑的模樣,陳伯就在那裡搖頭晃腦的感慨:「唉,二大爺以前那模樣居然是裝的,嘖嘖。就當他是裝的吧。」

  雖然韓懷義耿耿於懷自己狼藉的青春。

  但在老人家看來,過去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敗家子現在曉得為家裡出力,為大少爺分憂了。

  俗話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信義和以後應該能轉好了吧。

  但無論陳伯還是韓懷忠都不知道,韓懷義心中其實對信義和目前的生意完全不看好。

  漕運是還有兩年都散夥的事了,誰往裡鑽誰傻!

  他根本不願意在這片爛泥塘里繼續和石金濤打滾,他只想儘快甩鍋。

  只是韓懷義一時間還不曉得怎麼才能說服大哥而已。

  懷忠吃完早飯之後,就去繼續休養,順帶翻翻帳目想想計劃。

  韓懷義則走到前廳的院落里伸了伸懶腰。

  現在正是人間的四月天啊。

  他微仰頭眯起眼睛看著天空中那輪紅日,這時一頂轎子落在了韓家大門外,石金濤滿面笑容的問:「哎呀,二少爺這是在觀天時嗎?」

  「對啊,小爺我掐指一算就曉得岳父你馬上要來,但是陳伯啊。」

  「二少爺。」陳伯不動聲色的答應著,其實他聽二少爺叫石金濤岳父後,再看看那廝的臉色肚皮都要笑破。

  敗家子道:「告訴這老不死的,少爺我不在家。」

  陳伯就很實誠的轉身:「石掌柜,我家少爺不在家。」

  「你邊上去。」石金濤心中本來就有事,被當面玩弄後,他作為大商人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伸手就將陳伯往邊上扒拉了下。

  陳伯年歲大了吃不消他的力道不由一個踉蹌。

  韓懷義趕緊扶著陳伯冷下臉來道:「如果你再敢動我家陳伯一下,少爺我今天就當街打斷你的腿!」

  石金濤立馬僵在那裡進退兩難。

  但這廝也是能屈能伸的人,腦子裡一轉就對陳伯躬身道:「陳伯,是我石金濤無禮了,我對不住您!我給你賠罪可好?」

  心中卻在罵,你們特麼的拿著端著吧,難道你們還能扣著劉德成一輩子?

  陳伯直擺手:「你石掌柜脾性大,都打上我們韓家的門上來了,我這個老朽和你說不得,有什麼你和我們二少爺說去吧。」

  「懷忠掌柜呢?」石金濤就問。

  韓懷義呵呵著:「我哥沒空,你有啥就沖我說吧,反正你之前的算計不都是沖我來的嗎?」

  「二少爺能做主?」石金濤再問。

  這話其實很傷人,石金濤之所以這樣刺激韓懷義,是因為他摸不清韓懷義的套路,不想和韓懷義談。

  他以為韓懷義要發火,他都準備拼著給這小子打上幾下,躺在地上把韓懷忠逼出來了。

  至於臉面,揚州城裡被韓懷義打的人還少了嗎?

  再說等信義和倒閉了,什麼臉也掙回來了。

  所以石金濤說完這話後,就連眼神里都帶上了些挑釁的味道。

  韓懷義的反應卻讓他大為意外。

  韓懷義很淡定的道:「石掌柜,這是怕壓不住我心虛了吧。放心,我不欺負你,我們講道理,陳伯你安排人上茶。」

  「好的二少爺。」陳伯答應道,韓懷義隨即對石金濤道:「來吧。」

  石金濤也只能暫時和他登堂入室,坐在韓家前廳里。

  韓懷義大馬金刀的往主家的椅子上一坐之後就說:「咱們也別墨跡了。實話和你說吧,劉德成和老丁都招供了,這消息也是我故意放去你耳朵里的。反正現在放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哦?我倒要聽聽二少爺給的什麼路我走。」石金濤身體往後一靠。

  談判嘛,就有個談判的樣子。

  他算看出來了,韓家不會走官路解決這個事。

  韓懷義果然是這個意思。

  不過石金濤做夢想不到韓懷義張口就說:「信義和不行了嘛,依我看關了賣了都行,但是你算計到我頭上,我這個氣難平。所以你如果讓我不滿意的話,我什麼也不干,馬上先和我大哥分家。分完家呢,我就把我的家產都拿出來盯著你辦事。」

  「辦什麼事啊?」石金濤有些懵逼。

  「花錢啊,全揚州都曉得我韓懷義是個敗家子,賺錢的本事沒有花錢的本事一流。我花錢搞你唄。」

  韓懷義拿出一副無賴嘴臉,宣布著自己的臭名爛路數。

  他說:「到時候我把人往揚州府一送,你肯定要送禮脫罪是不是。那我就送錢請人家搞你。嘿,我這態度一出來,人家吃了原告還能吃被告,官家會輕易放過你?」

  上茶後坐在門外的陳伯肩膀都在抖,心想也就我們家的二大爺治得住石金濤這個陰比。

  韓懷義接著又道:「別小看了我的破罐子破摔。石掌柜,你是有錢,但我這麼做,我花十兩銀子抵得上你花一百兩。你說你到時候還能不能活。」

  石金濤不想和他爭辯這些無意義的話,他拱手道:「領教了,那敢問第二條路呢。」

  「看你表現唄,你做到位了我就放人,但是要先簽合同啊。」

  韓懷義呵呵著,順手摸了下兜里忽然發現還有個白玉鼻煙壺呢,他就當場「嗨」了起來。

  看這廝搖頭晃腦的樣子,石金濤心裡的火一陣陣的,但他還是忍著,道:「我確實收買劉德成了,說起來是我沒理,但是。。。」

  「不說這些了,沒勁,你就說你準備出多少吧。」

  「你指什麼?」石金濤問。

  韓懷義不耐煩了:「大家都是明白人就別互相試探了,再不然最遲明天官府傳喚你,我要是拿這個嚇唬你,我特麼以後在你家醉花樓都硬不起來!」

  石金濤一咬牙:「高郵的市場我還給你家。」

  「我不要,那地方太小少爺我看不上。」

  「那你要什麼?」

  「漕運的生意還回來,大家沒事。」

  「這不可能!你要告你就告去吧,老夫陪你玩。」石金濤堅決的道。

  他說完拂袖而起,直接往外走。

  韓懷義動也不動,靠在椅子上喊:「一,二,三,哎呀我曹,行那三分之二。」

  石金濤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他陰笑起來:「其實你們家的底價是一半的漕運吧,小子,我做生意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呢,所以就別和我玩那些黑的白的了。我給你們韓家一半漕運的生意,再多,那你就鬧去吧。」

  「三分之二的漕運加高郵市場。」韓懷義道。

  「你再說一個字,我就和你們家耗到底。」石金濤冷冷的道,現在他的氣勢全起來了。

  你膨脹了是吧。

  韓懷義見狀不談生意了,指著椅子警告他道:「給少爺我坐下說,再這麼昂著脖子少爺我把你剝光了,帶劉德成一起送去揚州府你信不信?」

  石金濤頓時崩了,惱怒的道:「韓二,你敢。」

  韓懷義揮手將邊上的茶杯打飛,白瓷撞在粉牆上瞬間粉碎。

  然後他緩緩站起,對石金濤道:「生意場上爾虞我詐各憑本事,你贏了不說,現在栽了還這麼橫,就別怪我直接和你玩橫的,少爺我再說最後一遍,給我坐下說話。」

  石金濤曉得這貨真要發狂了,只能咬著牙坐下,然後嘴硬道:「韓二,你敢動我你也跑不掉。」

  「笑話了,韓家的敗家子進去了還有我大哥呢,可是你倒霉了的話石家還有誰啊?石掌柜,我韓二是個厚道人,才明白告訴你,你這麼和我家兌子兒斗的話,你不划算啊。」韓懷義卻不氣,還一臉誠懇起來。

  還別說,他這句話正中石金濤的命門。

  在這個年頭,生男生女可不一樣。

  石金濤妻妾有三,卻只有個女兒,他從來引以為憾並四處求方。

  現在聽韓懷義這麼講,石金濤都要爆炸了,他鐵青著臉道:「不和你說廢話了,我認栽,但是我花費那麼多不可能將漕運都鬆手。我最多把一半單子白送你家,這也是我的底線,你肯就肯,不肯殺了我也隨便你。」

  「好,那就這樣,簽合同,我放人。」韓懷義忽然痛快起來。

  話說這個價碼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關鍵主要在如何保證約定的執行運作上。

  石金濤卻又問了遍:「你真能做主?」

  「你就當能吧。」韓懷義道,石金濤深深的看了一眼,點點頭:「你是個人才,我以前真的看走眼了。」

  「不是和你吹。三年了,我都在裝傻,就為了麻痹你。等你買通劉德成然後我抓他個現行。我就問你服不服吧。」韓懷義得意洋洋,其實內心在想石金濤答應後,會怎麼做,他不信這廝這麼老實。

  石金濤一聽大笑:「三年不鳴鳴必大,好好好,你小子三年來在醉花樓花了不下三千兩銀子,居然是為算計我,哈哈哈,這話真是嚇死人啊。」

  知道他不信,但韓懷義臉都沒紅的道:「不然呢?說來奇怪,你連醉花樓的帳本都有,還不承認這窯子是你家的。」

  石金濤的笑聲立馬戛然而止,他罵道:「韓二,你辱我?」

  「上個月月底那天,是誰在我隔壁和楊媽說,小親親我來看你的?媽的巴子的,我去青樓找的是菇涼,你去那邊居然找我家菇涼的老鴇,你出去玩都要占我便宜,你還說我辱你,咱們究竟誰欺負誰了,我今天非得和你好好算算。」

  石金濤見他又開始胡攪蠻纏了,只能匆匆閃人。

  但口中說此事一言為定,他下午就把合約拿來,然後慌慌張張的上了轎子轉眼就沒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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