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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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絲恬險些被梁臻活生生掐死,梁臻鬆手以後,她的嗓子依舊一陣刺疼,拼命咳嗽。

  「秘密?什麼秘密?說來聽聽。」

  連絲恬這個時候絲毫不敢忤逆他,這個男人殺人毫不留情。連絲恬不敢討價還價,等嗓子好受些了,忙開口道:「關於我哥哥的。」

  梁臻若有所思,唇角上翹:「連祁?」

  他與沙棘的軍師傅儀一樣,雖瞧不起潁東的城主,但對他的兒子連祁卻不會輕視。連祁是少年天才,文韜武略,無不精通。此人有城府,有本事。要不是連祁,整個潁東撐不了那麼久,早就被西羌人奪了。

  與連祁為敵,他是個難纏的對手,與他為友,卻也是個難得的助力。梁臻去潁東巡察時與他打過交道,此人不容小覷。連祁少年成名,溫雅無雙,在外幾乎沒什麼壞名聲。梁臻倒是想聽聽連絲恬能說出連祁的什麼秘密。

  「連笙她、她不知檢點,勾搭自己的親哥哥!」連絲恬眼裡閃過一絲恨色,接著道,「連笙自幼喪母,她母親死後,託付我哥哥照顧他。我哥哥對她極好,她卻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勾|引自己的親哥哥。哥哥他被迷惑,對連笙也有……那樣的感情。」

  梁臻的眸色沉下來,他看著連絲恬,聲音低沉:「你說,連祁喜歡自己的親妹妹?」

  連絲恬點頭,「是,我確信無疑。」她怕梁臻不相信,決定把另一件事也告訴他,「我親眼見到的,約莫是一年前的秋天,連笙練字睡著了,大哥為她送披風,恰好被我撞見了。我看見——」

  她見梁臻的眼神銳利起來,忙如實告訴他,「大哥盯著連笙的唇看了很久,最後一吻落在她頭髮上。那不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沒有那個哥哥在妹妹及笄以後,還會親|吻她。」

  梁臻聽罷,不辯喜怒,心中已經相信連絲恬的話。他突然想到一年多前自己奉旨去潁東巡察,一眼就看上了採蓮時傾城的少女,打聽了才知那是城主家的大姑娘連笙。

  彼時梁臻尚無正妃,動了心思便去與美人搭話,問她是哪家的姑娘。那美人眼神清亮,眨了眨眼,道,「婢子是管事嬤嬤的女兒,急著去服侍主子,公子開恩,別為難奴婢。」說了就慌慌張張跑了。

  連笙聰慧,看出了這人在打她的主意。府中管事嬤嬤眾多,他不可能一個個去問人家女兒的名姓。她雖不知這公子是何人,但觀他衣著便知非富即貴,連笙不喜他的眼神淫邪,只想避開了事。

  梁臻卻早已打聽好這是哪位姑娘,覺得這姑娘著實有趣又美貌,他見慣了美人,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那姑娘的身姿有多銷魂。美人機靈的性子也十分合他胃口,梁臻下定決心回京時要把人弄回去。

  這其中的變數便是府中的大公子連祁。

  彼時老皇帝考察各個皇子的品性能力,在其中挑太子,梁臻不敢做出格的事,畢竟這是在人家的地盤,只能製造時機「偶遇」連笙。偏偏不知何故,每次設計好的事,關鍵時候總會被破壞。

  越得不到連笙,梁臻越覺得心痒痒,求而不得的滋味似百爪撓心,偏偏他連見連笙一面都難。

  後來連家大公子邀他吃茶,隱晦地為他分析了一番天下大勢。梁臻越聽心越沉,那時老皇帝已經病重,倘若突然駕崩,那他在遙遠的潁東根本沒法應對。且他當時手中無兵權,上有生母為皇后的皇兄,往後看還有個深得朝臣支持的五皇弟。

  倘若不趁皇帝駕崩之前想到對策,那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登上皇位,哪怕他在潁東做得再好,不能成為最後勝利之人,功績仍會被統統抹殺掉。

  想通了其中關鍵,梁臻再也不能在潁東待下去,忙辭別城主一家人,回皇城與宓貴妃商議攬權之事。連笙只能成為他心中的一個惦念,得不到,始終念念不忘。

  如今一想,連大公子哪裡有那麼好心為他考慮?分明是怕自己妹妹被人覬覦,這才想了個法子將自己支走。

  梁臻冷笑,真不知是該恨連大公子還是該感謝他。如不是他,今日連笙早就被他帶來皇城了,哪裡會嫁給易千城?但也正是連祁的分析,讓他和母妃早作打算,才能及早取得凌九耀的支持,最後登上了皇位。

  看起來清心寡欲的連家大公子,竟然對自己妹妹有齷齪的心思?可惜他費了那麼多心思,最後便宜的人還不是易千城!

  壓下心中的妒火和被人耍了一番的憤怒,梁臻問連絲恬,「你說連祁喜歡連笙,那為什麼不告訴你的好父親他有這般心思呢。」

  連絲恬一怔,她是怕……怕大哥會殺了她。當初她欺負連笙以後,連祁看她的眼神她怎樣都忘不掉,冷漠、殘酷,像在看一個死人。倘若父親沒有一開始就相信自己,給了連祁反應的時間,那告密的自己怎麼都不會有好下場。

  何況這件事連絲恬樂見其成。連祁要是真能和連笙在一起,那他們會被世人唾罵,一輩子都抬不了頭。倘若不能成,那看著無所不能的大哥傷心欲絕也是件快事。

  但真正心思她不可能告訴梁臻,「連祁他、他好歹是我哥哥,我不能毀了他。」

  「那你如今告訴孤,又是何意?」

  「陛下,我哥哥他很厲害的,他既然喜歡連笙,就不可能讓連笙一直待在易千城身邊,他一定會想辦法搶回連笙!您……您只要利用他的弱點,就不必親自對付易千城,我哥哥自會幫您拿下沙棘。到時候潁東和沙棘都是陛下您的。」

  梁臻眸光微動,以連祁的才智,倒真有可能。不如和連祁做個交易,他幫連祁奪回妹妹,連祁助他拿下沙棘。沙棘這塊難啃的肉骨頭,恰好可以讓連祁去攻打。到時候拿到沙棘,他再想辦法殺了連祁,連笙照樣是他的。

  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連笙那樣一個美人,只得暫且放在易千城身邊了。

  心火沒處泄,他看了眼地上哆哆嗦嗦的連絲恬,挑起她的下巴,細細打量。算是個美人,可是半分也比不上連笙。連家二姑娘和大姑娘長得半分也不像。

  「孤暫且饒你一命,要是你哥哥連祁如不了孤的願……」他的語調陰冷,不用說出後半句,連絲恬都知道他的意思。她打了一個寒顫,又聽梁臻道:「脫光衣服,趴到床上去。」

  這是連絲恬生命中最恥辱的一|夜,企盼了許久的夫君是頭豺狼,洞房花燭也極盡屈辱和痛苦。梁臻對她沒有半分憐惜,想怎麼折騰怎麼折騰。

  梁臻最動情的時候,口中喊的名字卻是連笙。他把她身上擰得青青紫紫,清醒的時候卻喊她「賤|貨」。

  「明明是姐妹,你怎麼就和她半分都不像呢?」

  梁臻穿衣,語調惋惜又譏諷,「果然,不是正主兒食之無味。」連絲恬趴在床上,手狠狠捏緊了錦被。今日這一切,都是連笙這個女人害的她如此!

  原本與易千城有婚約的人是自己,是她搶了自己的姻緣,自己才會淪落到這般境地!她好恨!恨不得將連笙那個賤人千刀萬剮!

  ……

  連笙寫好了信,過了兩日,大氅也全部做好了。她自己動手把衣服包上,又將信放在包裹里。

  綠兒在旁邊忍不住掩唇笑,「姑娘心意這般真,將軍知道了定會開心得合不攏嘴。」

  因著這件大氅,連笙被他們調笑了許多次,聞言她不惱,回頭沖綠兒一笑:「再多嘴就隨便給你指個人,把你嫁了。」

  綠兒吐吐舌|頭,嘴裡嘟囔「姑娘好狠的心。」

  連笙將東西放好,去找宋元。宋元大人仍是不待見她,但因著將軍走前有吩咐,讓他聽夫人和姑娘的命令,因此雖然沉著臉,但還是行了個禮。

  「宋大人可有將軍的消息?」

  「並無。」宋元目不斜視,如實回答。

  「煩請宋大人將這個交給將軍。」連笙將手中的包裹遞過去,宋元總算給了她一個眼神,皺眉看著連笙手中的東西,像在看什麼洪水猛獸。

  連笙解釋道,「夫君走前說,可以讓宋大人幫忙傳信。」

  宋元聽見自家將軍的名號,總算是不情不願地打算伸手。就在這時,一個衛兵慌忙跑了過來,「大人!大人!出事了,您快去通知將軍。」

  宋雲呵斥道,「規矩點,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那衛兵喘了口氣,道:「潁東,潁東那邊出事了,方大人被殺,除了倖存回來報信的幾個弟兄,其餘兄弟全都死了。」

  宋元上前幾步揪緊他的衣襟:「你說什麼?方牧死了!」

  連笙手一顫,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包裹。方牧死了?那個一臉憨厚,忠誠老實的將領……而且還死在了潁東?

  「回來報信的兄弟是方大人的手下的兵,他們說在潁東的營地被突襲,方、方大人死在了城郊……」

  宋元不可置信地後退了兩步,他與方牧同是將軍的下屬,多年的兄弟情誼讓他不敢相信這個事。他壓下心中的驚痛,招來一個士兵:「你去,告訴將軍,潁東生變,方牧……身亡。」

  士兵領命離開,連笙抱緊了包裹,攔住來報信的那個衛兵:「你等等,你說方大人死在了潁東,他、他是怎麼死的?我要見見那幾個回來報信的士兵。」

  「屬下不知,只知道如今潁東的掌權人,是連城主。」士兵道。

  連笙猛然睜大眼,他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連城主出爾反爾,背信棄義,設計殺了方牧。宋元在一旁聽著,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對連笙道:「夫人還是別添亂了,好好待在府中。」

  連笙腦子一團亂,又驚又悲,沒去理會宋元語氣里的刺。她抱著包裹回了院子,心中疑竇漸生。她了解自己的父親,絕對沒有那個膽子敢對方牧下手。哥哥不可能會出手對付方牧,唯一的可能,就是這背後還有其他人參與。

  連笙越回想越難過,當初在潁東,是方牧奉命守著她的院子。那位大人忠厚果敢,從來沒把對潁東的仇恨加在自己身上。她記得他還很年輕,可是如今……卻死在了潁東,再也回不了自己的家鄉。

  連笙濕了眼眶,柳嬤嬤拿了糕點回來就看見姑娘這般神不守舍的模樣,忙道:「姑娘怎麼了?出去一會兒回來「怎麼哭了。」

  綠兒在一旁欲言又止,連笙擦乾淚,對柳嬤嬤道,「嬤嬤幫我準備紙筆。」

  她要寫信給哥哥,問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方大人不能白白死去,潁東也再背不起背信棄義的罪名。連笙的手在抖,但她還是儘快寫好了信,交給柳嬤嬤,「嬤嬤想法子將這封信交給我大哥。」

  柳嬤嬤皺著眉,忙出門辦事去了。

  連笙心裡不安極了,她其實更想回潁東看看,但如今恰逢多事之秋,易千城遠在封幕,她不能貿然離開,給易千城添亂。逢亂世,沒人護送很危險,再者連笙也不願分出城主府的兵力,讓易環處於危險之中。

  現在只能等哥哥的回信,連笙看著桌上沒能送出去的包裹,心裡突然湧上三分難過。

  柳嬤嬤很快又回來了,憂慮地問連笙,「姑娘,這是怎麼回事?宋大人不讓老奴往外遞信,還讓老奴帶話給姑娘,說是讓姑娘安分些。」

  宋元這般做,看來是徹底不信任潁東的任何人,擔心給潁東傳任何不利於沙棘的消息。

  連笙接過那封信,握緊了拳,她如同困獸,被困在這小小的宅子裡,什麼都不能做。

  潁東到底發生了什麼?易千城他……知道以後,會很難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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