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易千城竟然派人將連璽越綁來了!

  自上次行刺事件以後,城主府戒備森嚴,連城主怕死,終日不出門,命人將府邸圍了個嚴實。桑夫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唯有二公子連璽越,管不住自己的腿,好|色至極,屢屢往花街柳巷跑。

  易千城吩咐道:「去通知連城主和連大公子,讓他們放聰明點,來幾個人就夠了,刀劍無眼,傷了二公子可不好。」他見連笙驚訝的模樣,皺了皺眉。

  「生氣了?」連璽越畢竟是她弟弟,易千城雖然知道除了連祁,連笙與其他連家人的關係不怎樣,但是摸不准究竟如何。

  連笙搖頭,她與連璽越沒什麼姐弟情誼。易千城必須有個人質,否則很危險。

  兩人沒等多久,搜城的連祁就來了城郊。易千城懶懶地抬眸撇過去,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大公子不疼惜弟弟啊,帶這麼多人來,想親眼看看二公子人頭落地嗎?」

  連祁沒回答,與他對視一眼,兩個男人眼中沉沉,各自都明白對方那點心思。連祁率先移開目光,落在連笙的手上,她牽著易千城,靠在他身邊,儼然一副好妻子的模樣。

  連祁不慌張,易千城更不急,他招了招手:「叫醒二公子。」

  一桶水兜頭淋下,連璽越打了個哆嗦,睜開眼睛目光茫然,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記憶一回籠,連璽越驚得臉色慘白,看到連祁,忙大喊:「大哥,大哥救我!」

  連祁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回了連笙身上,「阿笙。」

  「哥哥……」連笙低下頭,不知該怎麼面對連祁。她覺得這樣的哥哥有些陌生,自己夾在夫君和哥哥之間,左右為難。連祁肯定瞞了她很多東西,以他的本事,不可能現在都不知道父親與梁臻勾結。他一定知道,可是卻沒有告訴她。她像個傻瓜一般,在宅子裡等消息。

  手上緊了緊,易千城握住她的手輕輕使力。連笙回過神,感覺到一絲安心。

  連祁見連笙垂頭,她已經懷疑了,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機。連璽越冷得厲害,牙齒凍得咯咯作響。場面僵持著,他全身被淋了水,堅持不了多久,連祁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大哥,你別不管我!」

  連祁皺眉,看著易千城,「說說你的條件吧。」

  「很簡單,第一,告訴我方牧的屍骨在哪裡。第二,讓我們出城。完成兩個條件以後,我自然會放了二公子。」方牧的帳,日後再算。等他重回潁東,就是這群人該贖罪的時候了。

  「我不知道方牧的屍骨在何處。」

  「那就請連城主出面好好調查一番,為了他兒子,他不知道也必須知道。我就在這裡等著大公子的消息,天氣寒冷,二公子的身子健壯,等上一個時辰,應該不成問題。」

  連璽越聞言眼前一黑,短短一刻鐘,他就快被凍得失去知覺,要是等幾個時辰,即便不死,也會殘廢。連祁神色鎮定,看連璽越的眼神有幾分冷漠。

  倘若今日真按易千城所說,將方牧的屍骨送來以後,再放他們出城,那連笙……就再也沒辦法回到他身邊了。

  「大哥,我求求你,你去告訴爹,讓他把那、那什麼屍骨給他們。」連璽越痛哭流涕。

  連祁神色未變,突然想到什麼,向連笙看去。她一雙澄澈的眸子驚愕地看著他,仿佛第一次見他這個淡漠絕情的模樣。他心臟一縮,淡淡的恐慌感湧上來,有一瞬間腦海里一片空白。

  不可以,不能用那樣的眼神看他。連祁立刻做出選擇:「去通知父親,讓他馬上過來。」

  連笙聞言舒了一口氣,她險些以為,溫潤的如玉的哥哥,變成了一個絕情自私的人。就算是她這個不受待見的姐姐,也不希望連璽越被凍死。

  方大人的骨灰必須帶回去,這是潁東欠他的。

  連城主很快帶人趕來,易千城看他那副又怕又懼的模樣,諷刺地挑了挑眉,心裡恨透了這個小人。六年前他害了沙棘,六年後害了方牧,他不會放過他。

  連璽越冷得涕泗橫流:「父親,你救救孩兒!」

  「易將軍,方大人的屍骨在往東四十里處,您高抬貴手,放過犬子。」於德躍殺了方牧以後,連城主派人斂屍,將所有沙棘士兵埋在了城郊東。

  易千城頷首,神情很冷。親衛得了指令,往東而去。連笙沉默地看著連城主,許是因為心裡有愧,他沒有往這裡看過一眼。

  「父親。」連笙輕聲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叫您父親。」

  連城主臉上的尷尬愧疚之色一閃而過,眼神閃躲,最後落在連笙身上。她眼睛明亮,櫻唇鮮紅,如雪地里綻開的紅梅,恍然與另一個女人重合,有一瞬間,他以為那是十六年前的斐羽娥。

  連笙跪下去,沖連城主磕了一個頭:「感謝父親的衣食之恩。」她只說衣食,不論教養,教導她長大的人,是哥哥。

  連祁看著,不知道該喜該悲。從前他就在想,要是有一天,連笙不再是他的妹妹,那該是怎樣的光景?可如今成了現實,卻是她要離他遠去。

  「哥哥,你永遠是阿笙的哥哥。」

  連祁的手猛然握緊了韁繩,他的眸中略過一絲悲哀。永遠都是她的哥哥?可是他現在最不想當的,就是她的哥哥!他甚至在想,倘若不管不顧帶連笙走,不回城主府,現在會如何?抑或是後來在宅子裡,他告訴她一切,坦白自己的心意,她還會不會把自己當哥哥?

  ~

  易千城走後第三日,傅儀帶人順利攻下了封幕,繁華了一百多年的封幕,由於內里的分崩離析,脆弱得不堪一擊。

  但是見到功不可沒的人以後,傅儀忍不住驚訝。女子取下斗篷上的帽子,露了一個笑容,行禮道:「傅軍師,我是顏玥。」

  「姑娘是……先前給我們傳信的人?」

  「是,不瞞軍師,顏玥一年前與貴公子商議好,將來有朝一日,助沙棘拿下封幕。而如今,終於等到了這一天。」顏玥微笑,她面容姣好,我見猶憐,笑起來楚楚動人。

  傅儀心中納罕,這顏玥是顏狨的女兒,封幕城主府的姑娘,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卻擾亂了一池水,決定了一座城的興衰。他現在不得不懷疑,連顏老城主重兵,兩個少城主爭位之事,也是這位姑娘的手筆,若果真如此,那這女子也未免太可怕。

  沉吟片刻,傅儀主動出聲:「不知姑娘來此是?」

  「顏玥感激軍師未傷我封幕城中無辜的百姓,如今封幕沒了,百姓們會在將軍的寬和下越來越好。可是封幕的城主府沒了,顏玥就沒有了家。我一介女子,不求別的,只求有個安身立命之所。我爹爹已經病逝,兩個兄長也已經在軍師的手中,於沙棘來說,顏玥有功,可是於封幕來說,顏玥卻是罪人。」

  她再抬眸時,已淚盈於睫:「小女子求軍師和將軍,能收留我。」

  不論說者有沒有心,作為聽者的傅儀卻認真地考慮起了關於顏玥的事。顏玥求一個容身之處,倘若真的只是簡單的一席之地,她必然不會來求,這姑娘不是個簡單的人,以她的能力,不是難事。

  她還想要地位,或者說一個合適的身份。

  想要光明正大地入主一座城,最好的方式莫過於聯姻。當初傅儀勸易千城娶連笙,便是這個原因。如今的顏玥……

  「姑娘為何幫助沙棘?可否告知老夫?」

  顏玥擦乾臉上的淚,「此事牽扯到封幕的一樁陳年舊事,我不便告知將軍。但……您只要知道,若不是有緣由,我不會出此下策。」

  「既然姑娘不便說,我也就不再問。只是老夫心中有一事不解,淵淮之主向寒的野心路人皆知,對封幕更是覬覦良久,姑娘為何不與他合作,而是選擇了沙棘呢?」

  顏玥早就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因此她不疾不徐地回答:「向寒的性子古怪,此人性情不定,且貪得無厭。先前我在府中,就已經聽聞了向寒的反覆無常,我擔心與他合作以後,他不會放過封幕的百姓,也不會依言給我應有的敬重。」

  她頓了頓,又道:「易將軍卻不同,他是少年英雄,為了保護了沙棘城殺了入侵的西羌人,後來又願意出兵幫潁東。顏玥敬重他,自然願意幫他。」

  她的嗓音低下去,似乎透著一股羞澀。傅儀見了自然懂了,看來封幕的顏玥姑娘,不僅與自己的父兄有仇,還合計著為自己挑夫婿。

  恰好她看上的,是自家將軍……

  傅儀想著聯姻一事,再沒有人會比這位姑娘更了解封幕了。傅儀笑道:「此事傅儀做不了主,我帶姑娘見將軍,姑娘自己說與將軍聽吧。」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