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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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笙知道夫君在氣什麼,她好氣又好笑。但上午才與易環說了要讓他開開心心的,不能下午就破了這個諾,她一路被他牽著手回房,老老實實不反抗。

  直到他回眸看她,星眸奕奕,仍是不太高興的模樣。連笙笑道:「夫君,你在吃醋。」

  迎來他一記冷冷的目光:「別胡說,我沒有!」

  「你有,你臉上都寫了。」

  他扯起嘴角笑,「大軍勝利歸來,我高興都來不及。」連笙憋住笑,勾勾他的指頭,「夫君,你低頭。」

  他沉默不言,目光探究。連笙語調甜蜜:「我想親親你。」

  易千城伸手彈了她額頭一記,「不害臊。」然而他眼中綻出光彩,低了頭看她。連笙勾住他脖子,在他側臉上輕輕一吻,如蜻蜓點水,點到即止。

  他瞳孔漆黑,裡面全印了她的影子。

  「夫君,你開心了嗎?」她小聲詢問,有幾分害羞。以往她都只敢說說,這是第一次主動親他。他唇角勾出一個淺淺的笑意,連笙眼睛亮了亮,「那你別那么小氣,我又不可能一輩子不出門,今年打了好幾場仗,我想親自為將士們做些什麼。」

  她聲音糯糯的,帶著討好的意味。易千城心裡不情願,但怕她失望,終究嗯了一聲。這就是隨她開心的意思了。

  連笙打定主意第二天去把採買的事情辦完,易千城這次沒攔她,只不過這件事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第二天她沒下得來床。

  易千城不知疲倦地折騰她,最後還哄著她在書案上來了一回。

  年節轉眼就到了,前一晚下了一場雪,雪花在地上鋪了一層,望過去銀裝素裹,天地都成了一片白色。連笙穿月白色的菊紋上裳,腳上穿一雙軟底珍珠棉鞋,還在外面套了件紅色的夾襖。整個人裹在厚厚的衣服下面,露出白淨的臉和烏溜溜的一雙眸子。

  看著喜慶,還招人疼。

  易千城彎了彎嘴角,帶她去中堂接見沙棘的臣子。易府講究的雖然不多,但每年年節,臣子們都會先來城主府拜個年,往年一張高椅他獨坐,今年那把椅子旁,又加了一把。

  宋元來得早,行了禮以後沉默下來,突然對連笙開口說:「夫人,對不住,以前多有得罪。」

  連笙驚愕,帶著幾分無措看向易千城,他輕輕頷首,示意她接受了這句道歉。連笙挺不好意思,她覺得宋元以前的反映是人之常情,沒什麼對不起她的,忙道:「宋大人別這樣說,我知道你沒有惡意的。」

  連笙以易千城的名義給每個將領都送了賀禮過去,陸陸續續來的人紛紛表示了感謝。

  傅儀來得晚些,身後還跟了一個粉衣女子。

  那女子身段婀娜,對比連笙刻意把自己裹了好多層,她只穿了一件襖裙,姿態盈盈,弱柳扶風,看著著實好看。連笙打量了她兩眼,見她似乎沒有感覺到冷的樣子,心裡暗暗敬佩。

  傅儀說了一通喜慶的話,才向易千城和連笙介紹道:「這就是我和將軍說過的大功臣,顏玥姑娘。」

  顏玥盈盈一拜,落落大方地沖主座上的人笑。只不過她的眼神在連笙身上停了一秒,就落在了易千城身上。女人大多敏|感,哪怕她還一句話沒說,連笙就感覺到了這位不怕冷的姑娘來者不善。

  易千城雖然沒覺察顏玥的心思,但這位姑娘他先前也算間接接觸過——封幕城主府的消息,就是她傳遞出來的。按理說她應該留在封幕,而不是跟著大軍一同回了沙棘。

  「小女子顏玥,拜見將軍。」

  「顏姑娘辛苦了,本將軍定會重謝。不知顏姑娘來沙棘所為何事?」

  顏玥雙手交疊在腹部,看了一眼盯著自己的連笙,輕輕勾了勾唇:「封幕之主如今是將軍,顏玥也是封幕城主府之人,按理應拜見將軍的。況且兩位兄長被帶來了沙棘,將軍心慈,還望從輕發落。」

  她避重就輕,有情有義的女子,總是值得高看幾分的。

  易千城不欲在年節談論這事,但顏玥既然對沙棘有恩,他會考慮給她幾分面子,他淡淡開口:「自是應該的。」

  「顏玥改日再上門與將軍商討封幕與我兄長之事。」她見好就收,抬眸間,眼角勾出三分媚意。易千城收回目光,面上無一絲波動。

  等人都接見完了,連笙心中那股怪異感仍然揮之不去。她不願平白無故冤枉人,心裡難受了一會,在見到一隻小狗崽的時候才忘了不快。

  那是只灰色的小奶狗,才出生半月,身上的毛短短的,才長出乳牙。走路搖搖晃晃,後腿沒什麼力氣。

  連笙歡喜得不得了,將它抱在懷中,撓了撓它的下巴。小奶狗抬起頭來看她,它眸子又黑又水亮,透著一股機靈勁,似乎知道連笙是它未來的主子,竟然乖乖巧巧往她懷裡靠了靠。

  易千城在一旁冷淡地看著,想把那隻愚蠢的丑狗拎出來扔了。想到連笙有了這玩意兒就不會再覺得無聊,他才克制住自己想法。

  它太小了,連笙歡喜過了就是擔憂,怕養不活它或者生了病。外面鋪著雪,它一身短短的毛看著可憐兮兮,連笙忙讓惜玉給它做了個窩,墊得又軟又暖和。

  她確實喜歡得不了,逗了好一會兒小奶狗。小狗睜著烏黑的眼珠子,舔了舔她的手指。

  「把這……只狗拿出去!」易千城冷下目光,看了惜玉一眼,惜玉忙抱著小奶狗往外間走。

  「夫君?」連笙回眸看他,帶著幾分不解。

  「它餓了,吃點東西再抱回來。」

  連笙點頭,小臉上透著健康的紅暈。易千城拿了條帕子給她擦手,反反覆覆擦了好幾遍。但他動作輕,連笙沉浸在喜悅中,詢問他:「夫君,你說小狗叫什麼名字好。」

  狗就是狗,不過一個哄她開心的樂子。易千城不打算為一隻狗取名。

  「叫什麼好呢?昨夜才下了一場雪,就叫白雪好了。」

  他聽了忍不住笑,看著認真琢磨的連笙,覺得還是他懷裡這人最可愛。鑽心的甜啊。

  連笙想了想也覺得一隻灰狗叫白雪有點滑稽,她哎一聲,「叫灰雪好了。」

  易千城不置可否,他擦乾淨她的手,提醒她:「阿笙,你給我的年節禮物呢?」連笙沒忘,但一想到那件早就做好的大氅,她就覺得有些害羞。

  那還是易千城出征的時候她做好的,那個時候她的心思就已經在他身上了。她將大氅取來,遞給他:「你不許嫌棄。」

  他眸子裡漾著笑意:「那可不一定,我這人挑剔。」

  他早就見過這件大氅,她不知道罷了。在她緊張的目光中,他抖開衣裳。肅著臉打量一番,目光挑剔。連笙眼巴巴看著他的表情,生怕他露出不喜之色。

  易千城沒穿,收入懷中。

  「你、你不喜歡嗎?」她露出些許委屈,瞧著可憐無措。他俯下身子,熱氣呵在她耳旁,泛出一陣癢,「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喜歡到,都捨不得穿上了。

  ~

  連祁看了許多遍手中的信,好似這樣看著,信中的人就會出現在他眼前。

  信中細細寫了她吃了些什麼、見過哪些人、都說什麼話。薄薄幾張紙,記錄了她所有的喜怒哀樂,告訴他連笙離了自己,過得多快樂。

  他的手不自覺收緊,不一會兒又展開,看信紙有無損壞。

  他只剩這個了。

  沙棘城主府今年年節熱鬧,潁東卻是從未有過的冷清。兩位姑娘都遠嫁,長子離了心,年節也不願再回府,待在了軍營。只留下幼子連璽越,還落了病根,至今在床上休養。

  桑夫人對著連城主垂淚,看得連城主一陣心煩。

  作為母親,她不僅擔心連璽越的身體,還擔心遠在皇城的女兒。恬兒嫁給陛下以後,一封信也沒有送回來過,她夜夜做夢,但聽到女人尖細的哭聲,桑夫人怕女兒過得不好。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再擔憂也沒用!只要守住了這潁東,陛下就不會虧待恬兒!」

  「可是,可是易將軍的兵力強盛,連向寒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們……」

  「潁東、皇城、浣水三座城的兵力,難道還敵不過他一個易千城!你別再想著這些,有空好好管教下你那個兒子,要不是他成日出去惹是生非,易千城早就死在潁東了!」

  桑夫人的指甲嵌入掌心,她不知道連城主是不是在自欺欺人,潁東和皇城會對付易千城沒錯,但浣水卻不一定!沒人比他們更清楚了,要是凌九耀知道了當年那個秘密,一定不會幫他們對付易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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