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舍取
重點靈井寶光的第一天就有墨霖瓶這樣的大師出手,對於蘇辰井來講,即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墨霖瓶的名頭足夠大,而且同蘇家堡沒有什麼瓜葛,算得上完全的中立方。
要知道台下站著的,除了看熱鬧的,還有邊城各方勢力的探子。
有墨霖瓶這番發自真心的演繹,還有仙靈玉靜瓶的全力施為,蘇辰井的戲法能夠被戳穿的可能性就變得很小了。
簡單來說就是,有了墨霖瓶的現身說法,如願井是否能夠返老還童,好像已經無需質疑了。
畢竟,連墨霖瓶這樣的邊城傳奇都出來現身說法了,哪還能有假的不成?
事實上,世上絕大多數人,對於事情的看法並非處於自身獨立的思考,而是人云亦云。
尤其是成功者與權威的說法,幾乎主導了大部分人的思想。
別看墨霖瓶被倪孝鎧壓在身下的樣子很狼狽,但在靈寶修繕這塊,這位可是頂頂的權威,邊城無數匠人心中的神。
有這位的背書,對於如願井來講,是求也求不到的好事,更何況這一趟,蘇辰井還收穫了大量的仙靈玉露。
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就是因為墨霖瓶的身份太高,名聲太大。
他的失敗,對於其餘不少高人的心態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很多原先胸有成竹的,在看到那仙靈玉露不要錢似的灌注下,願成如許井還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時,心中就已打起了退堂鼓。
其實很多所謂高人,自信都是來源於法寶能夠為其餘法寶充靈的神效,覺得可以一試才來應召。
但如今看到靈寶仙靈玉靜瓶的仙靈玉露都無效,哪還有什麼信心可言。
所以在墨霖瓶離開之後,不少真有本事的高人都表示不願意再獻醜了。
這哪兒行啊!?
「願成如許井是從未出現過的異寶,仙靈玉露無效,不代表各位先生的法子無用,蘇辰井在這兒懇請諸位不要放棄,儘管嘗試,哪怕只能亮起一絲微光,蘇家堡亦會備上厚禮相謝!」
蘇辰井一聽眾人要走,連忙又上前去,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甚至不惜許以重利,總算是將場面給維持住了。
但結果嘛,不用想也知道,不論是何種方式方法,最終都不能讓如願井亮起絲毫光芒。
在這不斷嘗試的過程中,蘇辰井臉上表情越來越凝重,心中卻是越來越快活。
畢竟,誰能想到,這些應召的高人竟然這麼捨得下血本。
各種天材地寶、妖獸精血不要錢似的往井裡投啊,雖然這些東西的品級比不上仙靈玉露,但蚊子再小也是肉,願成如許井自然是來者不拒。
只是快樂的時光終究飛逝,當日頭偏西的時候,台上便再也沒有拿得出手的高人了。
剩下的全是除了奇思妙想外,毫無本領的混子。
有自稱采了無數種花蜜釀成了一罐仙酒,只要倒入井中就能點亮願光的。
有說偶得奇石珍寶,與願成如許井神靈暗合,可堪一試的。
甚至有拿著自己鑄印錢幣紙張,往井中投擲,說是願幣的。
讓蘇辰井大開眼界,但結果無一例外的,都是失敗。
日薄西山,當最後一位「高人」尬笑著退走後,身心俱疲的蘇辰井擺擺手,久久無語。
「還有人想上來試試嘛?」
蘇辰井用懇求的語氣向台下眾人問道:「還有人,能想出別的點亮願景的方法麼?」
雖然台下站著的,多是看熱鬧的閒人,但基本的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而從清晨一路看下來的,更是明白之前高人們究竟有了多少種方法。
雖然他們也對願望很是眼饞,但上去獻醜,也實在沒有必要。
所以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無一人應答。
而後,不死心的蘇辰井又問了三聲,目光所到出,皆是沉默眾人。
「我就不相信了,偌大的邊城,竟無人可想出重點願光之法?」
氣急敗壞的蘇辰井有些發作,他指著八面井,恨聲道:「我就將它放在這裡,你們之中,但凡有主意的,都可上台來試,若是能重亮願光,蘇某便還願為謝,就算只點亮一絲的,蘇家堡亦會備上厚禮!」
搞不清是病急亂投醫還是走投無路後的孤注一擲,蘇辰井在說完這番話後,就氣沖沖的走了,竟然真的將那口能夠讓人心想事成的八面寶井,留在了此處。
引得圍觀眾人無比譁然!
……
「你就將那口井留在那兒了?」
一直到坐著馬車走出老遠,倪孝鎧還是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時。
坐立難安的他在寬敞的車廂中走來走去,時不時還扒窗探頭,望著遠處,滿臉的不可置信。
反觀蘇辰井,倒是一副灑脫從容的模樣,正捧著水囊,一口接一口的喝著水。
從清晨到日暮,他一直站在台上主持,話雖然說得不多,但中間也沒什麼進食的機會,所以又渴又餓。
雖然眼下沒有什麼大餐,但能飲個水飽也是極好的。
「還喝,你就一點兒不擔心法器的安全麼?」
倪孝凱無法理解蘇辰井的淡定,在他對面重重坐下後,這般問道。
「蘇家堡三班護衛連倒,有什麼可擔心的。」
打了個水嗝的蘇辰井將水袋放下,隨口朝表兄解釋道:「再說,城中不少勢力首腦,還指著願光重明,讓他們返老還童呢,安心安心。」
「可萬一呢。」
倪孝鎧還是不放心:「我還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將寶井留在那兒。」
明明是個守護者,卻跟好奇寶寶似得,十萬個為什麼。
放下水袋的蘇辰井有些無奈,卻也只能開口解釋:「你覺得,咱們這次返程同早晨來時,有何不同?」
倪孝鎧想了想,試探性的答道:「來時步行,歸時乘車?」
「......眼睛裡不要只有自己,自己觀察周遭環境啊!」
蘇辰井無語:「你剛剛多次探頭出去,就沒有發現,跟著我們的探子,已經全都不見了麼?」
「對哦!」
倪孝鎧恍然大悟,旋即又有些疑惑:「他們怎麼不跟了?」
「因為我將他們最關注的東西,留在了那裡。」
蘇辰井雙手抱胸,傲然答道:「只有將這些人的注意力,全都從我們身上移開,我們才有機會,去辦其他事情。」
聽著表弟一副要搞大事情的語氣,倪孝鎧有些興奮道:「辦什麼事情?」
蘇辰井看了表兄一眼,高深莫名:「讓人去願井出許願,應驗後讓人回來還願。」
「!!!」
倪孝鎧一驚:「什麼?今天咱們搞這麼大的場面,不就是為了告訴邊城所有勢力願井無效麼,為什麼要讓它應驗?不對,它真能應驗?」
「演靈台都能靈驗,如願井為什麼不可以。」
蘇辰井笑笑:「回去之後換身衣裳,明天隨我去個地方。」
覺得自己越來越跟不上的倪孝鎧,只得點點頭,憂心忡忡。
果然是一個好漢三個幫,到底是自家兄弟,關切都寫在臉上,蘇辰井看著表兄的神情很受感動,語氣都變得柔和起來:「表兄是在擔心事情會不受控制麼,其實不會的,我這兒已經有了好幾套...」
「額,這倒沒有。」
倪孝鎧眨眨眼,有些羞臊:「不管你要做什麼,其實我只需要保護你的安全嘛,其實我剛剛是在想別的事。」
「......你在想什麼?」
「表弟幫我分析分析哈,你說我和驚鴻仙子算不算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瞪著銅鈴豹眼的倪孝鎧炯炯有神望著蘇辰井,話語中滿含期盼。
「這事兒還沒過去吶?你的色心是不是起的也太久了?」
蘇辰井扶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能是色心呢,這是一見鍾情啊!」
搖晃手指,倪孝鎧認真解釋道:「從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決定了,我要娶她過門!」
這種語氣...糟糕!
雖然相處時間並不長,但蘇辰井對倪孝鎧也算有些了解,這傢伙屬於那種有點認死理的,從演靈台的事例就能看出一二。
其實以蘇家堡在邊城的地位,倪孝鎧雖然只是外戚,卻也同族人無異。
如果今天他是真看上哪戶人家的小姐,蘇辰井心中只有祝福。
可他偏偏看上的是墨家那位,這不是要了命了麼。
所以蘇辰井覺得,作為倪孝鎧的表弟,他很有必要同這位腦筋不太好的,陳述下這裡頭的一些利害關係。
「表哥,我希望你冷靜一點!」
將雙手搭在倪孝鎧的雙肩,蘇辰井直視對方雙眼,認真建議道:「墨家那個女人絕非你的良配。」
倪孝鎧不解:「你和她很熟?」
「今天第一次見。」
蘇辰井如實答道。
「既然並不了解,你為什麼這麼說,挑事麼!?」
倪孝鎧有些生氣,舉了舉拳頭,以示警告。
「雖然只是第一次見,但我能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城府很深,而且很會討人歡心。」
蘇辰井苦笑:「放棄吧,表哥,你玩不過她的!」
「討人歡心?城府深不好嘛?」
聽到這話,倪孝鎧不驚反喜:「族長老說我沒有城府,娶她回來,不是正好互補?」
「互補?補你個頭啊,沒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