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妖龍魔潮
十萬大山是人族對妖魔疆域的統稱。思兔閱讀sto55.com
從人族有記錄開始，那裡就是一片神秘恐怖之地。
沒人知道十萬大山究竟有多大，也沒人知道那裡頭究竟藏著多少種妖魔巨獸。
在人族涉足靈寶大道之前，妖獸幾乎就是恐怖的代名詞。
面對恐怖，人們逃避還來不及，又怎麼會主動前去探究呢。
但在景元之後，人族有了靈級甚至道級的法寶後，這個情況就有了改變了。
現在的人族不光有能力請教驅逐某些區域內零散的妖魔，更是能夠糾集小隊，前往十方大山進行探索，收集妖魔的情報。
也正是因為這個舉措，人們漸漸發現，原來妖魔也同普通的野獸一樣，有習性、有族群、有階級，相互之間也會相互獵殺。
而十萬大山中，也不全是恐怖的地方，雖說越是靠近中心地帶，妖魔的數量便會越密，階級便會越高，但其中也有不少可以稱得上安全的區域。
漸漸的，人族不滿足於探秘，開始想要征服十萬大山了。
御魔關，便是人族對十萬大山的一個嘗試。
這座橫亘在十萬大山門戶處的雄關，不禁阻擋了陸行妖魔對邊城的衝擊，更是將人族的勢力範圍，生生嵌在妖魔的屬地。
人族也從被動防承受魔襲擊，變成了主動防禦，將秋日魔潮的主要戰場集中在十萬大山的門戶，最大程度保護了後方的人族。
只是，隨著這種保護時間慢慢變長，人的認知也會逐漸模糊。
就好像到了現在，邊城中很多人都會錯誤的認為，御魔關只是為了抵禦秋日魔潮而建立的。
卻不知道，邊城能夠這樣平靜安寧，素日見不到一隻妖魔，全是因為那座橫在十萬大山前的門戶。
關隘下，是無數妖魔的屍體，血腥之氣讓清晨的關口漂浮著紅霧。
在這難以見人的紅霧中，人們還能聽到那種頭皮發麻的咀嚼聲。
這是很多有食腐習性的妖魔，在一場戰鬥後，會來到關下吞噬其他妖獸的肢體。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關上的人是不管這些食腐妖魔的，甚至覺得這些妖魔是在幫他們清理戰場。
後來才發現，這些有著食腐特性的妖魔，成長速度快的嚇人。
只需要吞噬幾具強大的妖魔屍體，這些妖魔就不再是弱小的妖魔了。
而當妖魔不再弱小以後，他們的食譜也就變寬了，開始將關上的人當做食物。
在吃了一兩次這樣的虧後，御魔關上的戰士們也學得精了。
每次擊殺妖魔後，都會留下不少數量的弓手，目的就是為了射殺這群食腐妖魔。
所以當蘇恆泉踏上御魔關後，看到的就是十數把懸浮半空的弓型法器，不斷向著關下的紅霧中崩弦。
各種兩色的能量箭支沒入紅霧，都能聽到一聲妖魔的嘶嚎。
那聲音像極了嬰兒的啼哭，卻帶著股說不出的怨毒，聽得人心中極度不適。
但關隘上掐著法訣控制著法器的弓手們，卻好像根本聽不到這種聲音一樣，表情平靜漠然。
尤其是在看到蘇恆泉後，甚至還能沖他微笑點頭。
蘇恆泉的心理素質就沒那麼好了，只能以有些勉強的微笑回應。
御魔關是座高聳的雄關，共有六層九丈高，通常情況下，像他這樣的輔助大師，會呆在第四層的中間區域。
但今日情況不一樣，御魔關的守備希望他能夠站在頂層的塔樓。
「蘇先生，您可算來了！」
御魔關的守備是蓋龍旗，身材雖不高大，只到蘇恆泉胸口，但渾身筋肉虬纏，壯得連精鐵鎧甲都遮不住。
聲音粗得像打雷，老遠招呼一句，整座關上的人都能聽見。
蓋龍旗的腿雖然不長，但步頻極快，蹬蹬幾步就跑到蘇恆泉身邊，抓著手便將人往塔樓里拽，一邊走還一邊道：「之前幾日都是開胃小菜，山中斥候已經探清了，今日就是魔潮第一波，到時候關中全部的鎧甲類型法寶全都會在頂層，以防有妖魔越關而過。」
「魔潮不必往常，遠程類的法寶器主全都要躲在下面幾層的地方，視野有時照顧不到上面，而光憑鎧甲直面妖魔，兇險還是很大的，所以還請蘇先生一定要看顧好他們。」
「至於蘇先生的安危，您完全不用擔心。」
說道這兒，肌肉墩子般的蓋龍旗祭出自身法器，那時杆被四色靈光環繞的小旗。
「這是我的法寶四御令旗，能喚四靈傀儡，每具靈傀實力皆可比擬大妖，護衛先生安全，綽綽有餘！」
真說話呢，兩人便聽見極遠處傳來一聲蒼涼的獸吼，蓋龍旗臉色為之一邊，從塔樓向外瞭望。
極遠處不知何時出現一片連綿如黑雲的陰影，這片黑影所過之處，煙塵四起。
而在這片陰影之上，有頭模樣兇猛的巨大龍獸。
它長著兩顆龍首，其中一顆龍首赤紅鼻息噴塗硫磺，另一顆龍首湛藍結著寒霜。
十數丈的翅膀平平伸展開來，像是要將蒼穹遮蔽，渾身紫色鱗片，上頭還有流動跳躍的電流。
「媽的，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蓋龍旗遠遠看到雙頭龍，便爆了粗口：「今年也不是惡年啊，哪來的龍獸帶隊，運氣真是背到家了！」
景元五百年，人族建立過很多座曾有過輝煌的大城，而這些大城能夠綿延到今天的不多。
除了一些人為管理的缺失外，其中有不少，便是因為遭遇妖獸襲擊而毀滅。
而這些被妖獸毀滅的輝煌巨城中，七成以上都是因為妖龍。
所以在人族的歷史中，便有了無數關於龍妖的恐怖傳說。
雖然御魔關很牢固，雖然邊城守備力量很強，但看到這樣一頭恐怖的龍妖，還是讓蘇恆泉忍不住有些擔憂。
「蓋守備，咱們能對付那頭龍妖麼，要不要現在就向城中求援，增派些人手過來？」
「蘇先生莫慌，這才是第一輪魔潮，龍妖不會親自出手。其實，自吾擔任守備以來，這已經是第三次遭遇龍妖魔潮了，既然前兩次龍妖無法破關，今次得蘇先生相助，這龍獸自然更沒理由得逞。」
作為御魔關的守備，邊城頂級的靈道大師，蓋龍旗好似根本沒將龍獸放在眼裡，只是指指遠處連綿黑影解釋道：「其實龍妖魔潮的強大，並不在於妖龍本身，真正麻煩的是下面那群妖獸，如果說普通魔潮的妖魔數量是五，那麼由龍妖率領的魔潮，數量就是八甚至九，還會有些很麻煩的大妖！」
言罷，蓋龍旗低頭看了看身下雄關，嘆道：「看來這次魔潮之後，御魔關又要大修了！」
說話間，遠處連綿黑影漸近，也讓人能看清，那陰影儘是無盡妖獸並列奔騰所激起的煙塵。
之前幾日都有妖魔沖關，但都是幾隻一群，了不得也就數個族群十幾隻的數量。
可遠處那密密麻麻黑煙，怕不是得數千上萬，蘇恆泉還是第一次看到數量這樣龐大的妖獸，不由的有些緊張。
但他身旁蓋龍旗面不改色，朝著掛在塔樓窗口銅鈴動員道：「全員調整狀態祭出法寶，各層守備準備迎接獸潮，鎧師披甲全上頂層，五層弓手注意天空。
後方就是咱們的妻兒，不許放一頭妖魔過去！」
言罷，蓋龍旗搖鈴，但鈴中發出的卻非清脆鈴音，而是剛剛那翻動員的話，聲若雷霆，滾向八方。
聽到鈴音的御魔關上下皆是發出煞氣騰騰的應和，然後就看見，無數法寶，從各層寶窗中漂浮而出。
最多的當然是刀槍劍戟、弓弩斧錘這樣的先天戰器。
但其實中也有不少鐲環釵盞、傘帕鼎印這樣的後天戰器。
當然還有數量稀少的，琴棋書畫、蕭笛珠瓶這樣的硬生生修出來的戰器。
面對洶湧而來的魔潮，這些靜靜漂浮在御魔關外的法器，就像是一顆顆星辰，靜靜守護著人族的夜空。
……
邊城、蘇家堡
人只能對自己能看到的事物做出反應。
就好像人會為即將要死在屠夫刀下的小狗落淚，卻不會在意遠處無數被扒皮拆骨的羔羊。
就好像御魔關上的血戰，並不能影響到今日邊城的狂歡。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族對豐年的認識，就是九月不遭遇妖魔。
如今九月過去大半，邊城還未受到妖魔騷擾，就可以稱得上是豐年，所以邊城到處都是狂歡的祭典。
人們報復性的狂歡，似要將一年的不如意全都發泄出來。
每到這個時候，酒水便會賣得特別好，當然，每年七月，也是邊城孩子出生最多的月份。
所以說，雖然人們都生存於一個世界，但其實生活在無數個不同的世界。
狂歡是屬於普通人的，消息靈通一些的，就沒法高興得起來。
御魔關上的消息已經傳回來了，今年是妖龍魔潮。
出於對邊城各大靈器以及道器的信心，人們倒不會認為邊城會因為這妖龍魔潮而沒落。
但可以肯定的是，當秋日魔潮過去，邊城肯定又要迎來一段苦日子。
經此一役，御魔關不說被毀，至少也得大修。
徵稅、勞役這就是近在眼前的事。
雖然道理上都能理解，因為御魔關的存在，後方邊城才有如此安定。
但若是世上人人都講道理，哪還有那麼多的恩怨情仇。
當徵發勞役兵役的文書從仁王府直接下發到各個家族勢力，以及張貼在城中的時候，不滿的聲音還是隨處都能聽見。
別說那些普通人了，就連倪孝鎧反應都有些過度。
「五百個勞工，五十件心煉兩百鍛以上攻擊型法器，還有物資若干。」
倪孝鎧抖抖仁王府下發的兵書，皺著眉道：「這特麼才魔潮第一波，後頭還有八輪呢，現在就向咱們要那麼多東西，你說這是不是蓋天珠那個小子在報復咱們？」
「其他勢力那邊呢，也收到兵書了麼？」
蘇辰井沒有著急下判斷，而是反問道。
「各家都有，但要求卻不一樣。」
倪孝鎧指指上頭內容道：「其實這五十個戰士需求沒問題，主要是勞工這條，咱上哪找那麼多勞工去？那蓋天珠分明就是因為上次的事，針對咱們。」
「也不一定是針對，可能真是御魔關出問題了」
蘇辰井沉吟片刻，這般說道：「龍妖魔潮非同小可，眼下仁王府又大批徵召勞役工匠，肯定是考慮到之後的應對，從這次徵兆的數量上看，我有理由懷疑，仁王府對於御魔關是否能夠抵擋這次魔潮，態度並不樂觀！」
倪孝鎧到底是在御魔關服役數年的優秀戰士，最聽不得有人唱衰，反駁的話比射出去的箭還快：「不可能，你知道御魔關上有多少件靈器麼，必要時候仁王也會到場，只要一劍誅殺妖龍，御魔關怎麼可能擋不住！？」
「唔，你說得有道理，可能是我多心了。」
考慮到人王道劍的存在，蘇辰井覺得自己的擔憂確實有些多餘，很乾脆的認了個錯。
「對嘛，你與其想御魔關會被魔潮攻破，不如想想怎麼湊齊一百個勞役。」
倪孝鎧抱胸道：「九爺說了，族長不在，族長一脈就你拿主意，族裡攏共幾十個長工，還有四百多個缺口，他讓你在三天之內想辦法湊出來，你有什麼打算。」
「這需要什麼打算？」
蘇辰井瞥了倪孝鎧一眼，淡淡道：「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說的了？」
「你和我說什麼了？」
倪孝鎧有些發愣。
「唉，看來，你的天賦還是不夠啊！」
蘇辰井搖頭嘆息，拍拍倪孝鎧肩膀：「讓我來給你打個樣！」
翌日，蘇家向邊城外張貼告示，向城內徵兆勞工往御魔關服役，役期三月，飯食管飽，十金每日，十日一發。
告示貼出，全城譁然，百姓們歡呼雀躍。
消息傳到仁王府，蓋天珠聽聞後卻不由得皺緊眉頭：「這蘇家堡在幹什麼，把勞役薪酬抬得這般高，其他世家還如何徵召勞工，這是誰的主意。」
「回稟少爺，從蘇家那得來的消息，這則告示是從族長一脈發出的，如今蘇先生在御魔關上，那麼蘇家堡族長一脈做主的，就是蘇辰井了。」
「又是他？」
聽到這個名字，蓋天珠就有點上頭：「上次的帳還沒同他算，他這次又來招惹我，真的以為我拿他沒有辦法麼？通傳下去，就讓其餘世家按照原本節奏招收勞役，最終不足的數目，全都讓蘇家堡補齊！
則蘇辰井不是想要裝大方麼，我讓他裝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