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霧中的螢光
隱藏在牆壁里的暗梯很是狹窄，無法讓人並排而行，但空氣卻並不渾濁，反而帶著一股潮濕的清新。
林琛默默地跟著首領，而隨著他的腳步，一種若隱如現的藍色光芒也浮現而出，並逐漸凝實……
「到了。」
暗梯並不長，似乎比普通樓層之間的樓梯還要更短一些。先行上樓的首領招呼了林琛一聲，便側身站在了一旁。
林琛的注意力也被那神秘的藍光所吸引，而當他也踏入六層，看見六層的景象時，他那張始終冷靜的臉龐也瞬間被驚訝所占滿！那因為震撼而大張的雙眸更是直接被映成了藍色！
在整個六層的地面乃至牆壁上，到處長滿了發著柔和藍光的苔蘚植物，空氣一流動，它們便輕輕晃動起來，將光線慢慢暈開……
而在被發光苔蘚圍繞的中心位置，還有一個高約一米的水池，一株通體發光的奇異植物正露出水面，宛如呼吸般的將樓層內的光暈吸收，然後又緩緩散出……
「這——這真是，真是……」
看著那株神秘的植物，一種微妙而又奇怪的感覺不斷纏繞在林琛心頭，直讓他的意識也有些恍惚起來。他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表達。
而在「欣賞」完林琛驚訝的神情後，首領也將視線轉到前方的螢光上，臉上淡淡的戲笑也逐漸化為感慨。
「無論看了多少次，還是這麼讓人沉醉，這麼美啊……」
「沉醉……美……」
林琛念叨著這兩個陌生的詞語，那種恍惚感也慢慢清醒，忍不住地問道：「這究竟是什麼？那3個人的目的就是為了它？」
「是啊，就是為了它……它到底是什麼呢？誰知道啊……或許也只有『求知者』……」
首領正說著，突然搖頭打斷了自己，然後轉過身來意味深長地看著林琛說：「堡壘能隔絕迷霧；臨近的堡壘之間存在霧氣稀薄的『通路』；淨化不能飲用的雨水，甚至治療輕度的精神污染——這一切都是因為它！」
林琛的心裡本已有了猜測，但在得到首領的證實之後，他還是忍不住驚訝，驚訝於這株神秘植物的強大功能。
而首領則是慢慢走向水池，聲音也變得緩慢而低沉起來。
「驅霧蘭、淨清芽、凝月珠……曾經它有很多名字，而它也和這些金屬堡壘一起庇護著絕境中的人類——呵呵呵，可是這樣又如何呢？人類的貪婪愚蠢，自私自大，又有什麼東西能填滿呢？」
首領的話語中充滿了失望和慍怒，林琛也只是默默地傾聽著。首領站在水池邊，近距離地端詳著螢光草，過了好一會才再次發出聲音。
「現在的人都統一叫它『螢光草』，而在此之前，它有一個更加有名的代號——『異能草』！」
「異能？」
一種可怕的猜測瞬間在林琛腦海里炸開，也將他心中的疑惑徹底擊碎！
而首領則是猛地轉過身來，一股無形的壓力順著他那審視的嚴厲目光直直地射向林琛，將林琛完全籠罩！
「沒錯！一個無法覺醒異能的普通人，只要有了它，就能獲得那種詭秘莫測的能力！呵呵，而且可不止如此——「
「已經覺醒異能的能力者，無論是先天覺醒，還是使用『螢光草』的，都可以再通過它，獲得第二個異能！這樣或許對抗不了強大的怪物，但足夠讓你在人類中橫行，享受一切！而付出的代價，僅僅只是一個腐朽的堡壘，以及幾十個不值一提的仆民罷了！」
首領依然緊緊盯著林琛，臉上卻露出了極盡諷刺的笑容，似在諷刺著那3個別有用心的外來者，又似在諷刺著整個人類族群。
林琛平靜地望著首領，大概聽懂了他的話，卻也從他那怪誕扭曲的神情里，體會到一種莫名的酸楚。
「『空無也是件美好的事』……怪不得你這麼說……你也有想要忘記的事啊……」
林琛的話似乎觸動到了首領，也讓他逐漸冷靜了下來，通紅的雙目隱隱多了些水汽……
等到首領徹底平復，林琛也繼續開口：「不過，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呢？就這樣一邊忌憚著我，一邊等著那三人來搶走『螢光草』，讓堡壘在『血霧』前淪陷嗎？」
「……」
面對林琛如此直截了當的詢問，首領沉默了，眼神也在不斷閃爍著，一時間難以定下主意。
「老大，相比那三個混蛋，我更願意相信他！」
而就在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黃毛卻突然發聲。
他直接走到了林琛的身旁，直直地看向首領說：「而且，『螢光果』的『副作用』，那三個混蛋或許不在乎，但已經失去了記憶的林琛或許不會去『賭』。」
「副作用？」
聽見林琛的疑惑，黃毛則是對他笑了笑，然後開口向他解釋道：「使用『螢光果』確實能覺醒異能，但也會帶來代價，即所謂的『副作用』——使用者將永遠地失去亦或是得到一種隨機的情感！」
說到這，黃毛長長地唏噓一聲，然後又用手撓了撓頭，猶豫了一下才尷尬地說：「說真的，其實在以前，我還算是個穩重的人……」
「嗯——你！？」
林琛已經記不得這是他今天第幾次感到驚訝了，他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隔了兩秒才詫異地盯著黃毛，那眼神直讓黃毛又慌亂起來。
而首領也終於定下了主意踱步朝著二人走來，同時開口幫黃毛「解圍」。
「那是在五年前的『血霧』之後，我和黃毛在迷霧裡找到了一株『野生』的螢光草，這種事情很少見，但確實發生了。在回城的路上，我被怪物重傷，黃毛迫於無奈吃了螢光草，雖然從此就變得這麼冒失，但沒他，我早就死了……」
「哪有您說的那麼誇張啊……也就是能認認路，但冒冒失失倒是真改不了了，嘿嘿嘿……」
接下來，在黃毛的詳細解釋下，林琛終於明白了他的能力——黃毛對空間內的物體和方位很敏感，還能對經常接觸的物體產生一種特殊的聯繫。這也難怪他能僅靠一張不完全的地圖，就自如地穿行迷霧之中。
而在緊急事態的壓迫下，首領也終究和黃毛一樣選擇了相信林琛，便將自己所知的，以及這個構建了很久的計劃，一五一十的告訴林琛——
「一年前，我和黃毛來到14區，當時與14區相連的有2條『通路』，分別是12區和15區。可就在半年前，連接12區的『通路』消失了！」
「『通路』的消失只可能是堡壘內的『螢光草』數量減少，亦或是根本沒有了！但無論怎樣，這都是一個極其不正常的事情，所以我安排黃毛進入15區，一是想調查情況，二是留一條後路。只是沒想到，就在一個多月前，15區就率先淪陷了！」
「最後，黃毛帶著倖存者順著殘餘的『通路』逃回了14區，包括在湖泊旁捎上了你。但可惜的是，黃毛並沒有看清入侵者的模樣，只是看到了一種特殊的火焰。」
說到這，黃毛又要因羞愧而難堪起來，首領卻在這時猛地拍了下他的後背，然後指了指六層的一個小房間，黃毛也是順從地點點頭，便朝那個房間走去。
指換完黃毛後，首領又繼續對林琛說：「雖然不確定那個火焰能力者是不是那3人里的一個，但這3人里有兩個已經基本暴露了能力——那個昨天出手收拾黃毛的瘦高個應該是速度強化，而且程度不低；而根據一個女住民提供的信息，另外那個矮個子似乎有身體變形的能力……」
林琛點了點頭，大致是明白了這方面的信息，但心中仍有幾個無法排解的疑惑，便直接詢問道：「那『血霧』，還有你之前提到的『掠殺者』和……」
林琛還沒說完，首領便揚手打斷了他，同時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些事情以後有機會再說吧，但其實我也知曉不多，而且暫時也不想多想了……我們還是先把目前的問題搞定吧——哦，來了。」
黃毛去而復返，手中卻多了一個圓筒形的金屬物體。他將圓筒遞給林琛，然後又從身後的布包里取出幾根鐵錐來，一併放在了地上。
首領撿起一根鐵錐，向林琛介紹道：「這就是我們的武器——可以同時發射出數根鐵錐的鐵錐槍！雖然有些老舊了，但我是力量強化的能力者，還是可以發揮出很強的殺傷力的！」
林琛翻看著手中的金屬筒，卻發現它的內部排滿了緊密而又複雜的零件，扳機裝置處還連接著韌性驚人的特殊材質，完全不像看上去那樣的簡單。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首領只得乾咳一聲，出聲提醒：「咳，林琛，對於接下來的事情，你有什麼想法？」
然而林琛卻一門心思地研究著手上的鐵錐槍，似乎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直到首領再次提醒後，他才意猶未盡地抬起頭，看著首領那張侷促著急的臉。
「當然，我的計劃早就開始實行了！而且有了這個，我們的勝算確實大了不少。」
「實行之中？」
首領緊盯著林琛表示不解，而林琛則是揚了揚手中鐵錐槍管，臉上露出了一抹讓人心安的笑容。
「忘了和你說了，我們的夥伴——可還有一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