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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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門外，老大爺正在掃地，一下子掃到別人腳上，嚇了一跳：「小伙子，你這麼大清早就來這裡幹嘛啊？」
紀淮川抿了抿唇：「不做什麼……大爺，民政局幾點開門？」
老大爺一聽他問這個，就樂呵呵的說：「原來是小年輕急著來領證啊。八點半，八點半，夏天是八點，冬天是八點半，你來早了半個小時，等等吧。」
「謝謝。」
老大爺還很親切的念叨：「我懂呀，我以前結婚的時候也這樣，恨不得早一秒將人娶回家藏著，誰都不能看誰都不能瞧。我這麼大年紀了，回家晚一點見不到我，我家老婆子都要跟我生氣的。記得對老婆好啊！」
「……謝謝大爺，我知道的。」
紀淮川怕給他扯住嘮叨，道完謝後就走到路邊。
冬天的太陽升起來的晚，空氣冷冽清新，陽光籠在他肩上，光暈淡而溫柔。可他心情一點都不好：這個女人肯定又在耍他了，他當時也是生氣，為什麼要答應她？
可答應了就是答應了，他一向守諾，所以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坑，也還是來了。
現在8點零5分，不是8點半上班嗎，等到8點10分他就走。
反正他來了，是楚錯沒來。
紀淮川這麼想著，可心裡還是覺得有點生氣，周六晚上楚錯回復了一句『好的』，周日就無聲無息了。
這人鬧騰的時候是真鬧騰，玩起來的時候就絕對不搭理你。
虧的他周日工作時心不在焉，不在狀態……也害他昨晚失眠輾轉，這人就是個禍害。
他決定了，這件事過去之後，他要離她遠點。
紀淮川越想，心裡越有點悶，只能想著工作上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不知何時身後來了人。
楚錯跳起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紀-淮-川！」
紀淮川回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清新秀美如雨後蓮花般的臉，乾淨柔和的眼瞼，臉頰上的酒窩映了出來，一彎眼眸里盛著瀲灩的光，正含笑看著他。
她竟然……真的來了。
「你什麼時候到的？」
「……剛剛。」
明明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了。
「那就好，早上還挺冷的。我查了民政局上班的時間，8點半才上班，現在才8點零8分，我們去哪裡等等吧，你吃早餐了嗎？」
「沒有。」
「那我們去吃早餐啦。」
楚錯笑眯眯的看著他，也沒等他同意，拉著他衣袖就走，紀淮川低著頭，看著她白皙的手指，眉心微攏了攏，拒絕的話沒有說出口。
楚錯一般早餐都會吃的很多，中式西式的都吃，也不挑，紀淮川昨晚沒太睡好，早上也沒有食慾，可看著她咬著吐司臉頰鼓鼓的樣子，也鬼使神差的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
「哎呀你沒抹黃油！」
「……哦。」
「要不要喝燕麥米漿？」
「嗯。」
楚錯用力咬了一口吐司，心情很好的樣子，看著他吃東西，由衷感嘆一句：「你吃東西的樣子挺好看。」
紀淮川一怔，有些不太相信的說：「是嗎？」
楚錯用力點頭：「是啊。」
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夸紀淮川好看了……她立刻岔開話題：「你是不是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有時忙，顧不上。」
「壞習慣。以後我們一起吃早餐吧。」
她說以後，說我們的時候說的理所當然，紀淮川一怔，差點把舌頭給咬了：「以、以後？」
楚錯欣然頷首：「不然呢，紀先生，我們現在在民政局附近，等會就進去了。怎麼了啊，你是不是有點害怕？」
紀淮川垂下眼眸，平復心情，聽到她後半句立刻否定：「有什麼好害怕的？你才害怕了。」
「那就好啦，快點快點，馬上8點半了！」
紀淮川神色不定，跟著她出去，走在她身後，目光自然的落到她的背影上。
她走路也不安穩，有時候跳起來去碰樹枝，有時候看著天空上的雲彩發呆，有時候見他走的慢了又跑回來拉他的衣袖，著急的說哎呀紀淮川你快點走。
她是生命力旺盛的人，是他以往平靜寡淡人生中不同的存在。
紀淮川有些出神，等到民政局門口，勤勤懇懇的老媽子周原已經頂著黑眼圈在等了：「紀總，您要的協議。」
昨晚半夜紀總給他打的電話，可憐他一夜沒睡，諮詢了不少法務朋友，才趕在今早上起草了一份婚姻協議。
「辛苦了，今天不用去公司了，回去休息吧。」
「好的好的，謝謝紀總，不辛苦不辛苦。」
協議一式兩份，紀淮川將其中一份遞給楚錯：「你看看。」
楚錯嗯了一聲，也沒說話，認真的看完了，才在最底下寫下自己的名字，遞還給周原。
婚前協議的內容寫的清楚：彼此自由，互不干擾、婚後分床，如此等等。
至於錢這一方面，紀淮川一向大方，先前綁定的副卡任由她刷。
紀淮川也剛剛好簽下自己的名字，遞給了她。
「那紀總，我先去公證了，您慢慢忙。」
周原朝兩人揮揮手，溜的很快，瞧紀總昨天心不在焉那樣子，原來是今天要來結婚領證啊……哪怕是假結婚，可楚小姐對紀總的影響力，似乎有點超出他的預料。
民政局已經開了，兩人並肩進去。
因為來得早，前面也沒有人，工作人員問清楚兩人情況，看了戶口本和身份證，笑眯眯的說：「去拍個照片。」
攝影也笑的很溫和，大清早的看見一對這麼相襯的年輕男女，總叫人覺得甜蜜，可拍著拍著……他就有點著急了：
「哎新郎怎麼回事啊，離你老婆近一點。」
「你的手腳太僵硬了。」
「神情神情，你是要去結婚的，不是要去討債的。」
楚錯噗的一聲笑出來，說了句不好意思：「師傅，他有點緊張，麻煩你稍等一下。」
她偏過頭，壓低笑意，靠近他耳邊說話：「紀淮川，你緊張什麼啊？」
溫和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廓，痒痒的，紀淮川不自在的往旁邊挪了一點：「誰緊張了，我沒有緊張。」
可說著不緊張，他的耳廓分明一點一點紅了。
楚錯看著他發愣……紀淮川這個人啊，好像真的比她想像中純情多了。
她沒再逗他了，只搖著他的手臂說：「好嘛，是我緊張。你別繃著臉好不好？」
紀淮川回頭看了她一眼，女孩子微仰著頭，眼眸亮亮的，盛滿希冀的看著他，他矜斂的一點頭：「嗯。」
他們又重新坐好，為了顯得親近一些，攝影要女方挽住男方。
於是楚錯大大方方的挽住紀淮川，感覺到那一瞬間，這人的身體僵硬成了石頭，心裡覺得挺好笑的，壓低聲音說：「別動，再動我就親你了！」
紀淮川的臉一下子紅了，從耳廓蔓延到修長的脖頸，幸好冬天的毛衣衣領很高，可他一時間也不記得楚錯挽著他的手了，心裡反反覆覆那幾個字——親我？
怎麼可以親呢……他們明明就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剛剛簽的婚前協議里也說了，彼此自由，互不干擾，一方不得以婚姻的名義來約束另一方的感情自由……結果現在她就說要親他。
是不是要在協議里加上具體的條款比較好：在必要場合的牽手擁抱之外，不能……親吻，也不能做更親密的事情……
楚錯說完這句話，也就沒再動了，認認真真的看著鏡頭。畢竟這句話的本意也就是逗逗他而已，誰也當不了真的。
他下意識的偏過頭，看著楚錯，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著她，少女般濃密的眼睫微微捲曲，飽滿白皙的額頭，乾淨冷淡的眼瞼，若隱若現的小小酒窩，櫻花般粉嫩的唇……看起來似乎有點Q彈，讓人想要……咬一口。
咬一口？
這個念頭一出來，把他自己都嚇一跳，攝影就在這一瞬間按下快門，對這張照片很滿意：「好了好了，等我一下。」
剛才的場景真美啊，女孩子認認真真的看著鏡頭，酒窩清甜，男人就認認真真的看著她，目光專注繾綣。
紀淮川一聽到他說好了，立刻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楚錯問他：「你怎麼了？」
反應這麼大，不就是剛才逗了他一句嘛？
紀淮川沒說話，只是深深的看她一眼，她剛才說了什麼，自己不知道嗎，現在還來問他怎麼了？
他不說話，只是沉默的等在一旁，等照片洗好了，紅色小本本上蓋了剛戳。
楚錯將結婚證放進包里，也有點恍惚——這就結婚啦……她一直是個不婚主義者，這輩子都不打算結婚的。雖然是假結婚，可她怎麼感覺紅色的小本本，有點燙手呢。
她心裡想著事情，也沒注意到紀淮川的情緒，走出民政局大門，陽光正好，她偏過頭對紀淮川笑：「走吧。」
紀淮川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也不說話。
楚錯意識到他還在生氣：「餵小氣鬼，你不是到現在都在生氣吧？怎麼了啊，我又沒把你怎麼樣？」
紀淮川抿了抿唇：「沒有生氣。」
「可你明明在生氣！」
這臉色冷的要掉冰渣子了！
「沒有。」
「就有。為什麼生氣啊？」
「……你以後說話能不能不要那麼……」
不要輕易說出來，因為有的話是不能開玩笑的。
「你還在記這個仇啊？我就這麼隨口一說說，你就生氣，小氣鬼。」
紀淮川有點被隨口這兩個字刺了一下，她就隨口一說，就攪的他心情不定，甚至方寸大亂……這人其實就是隨口一說而已。
他悶悶的哼了一聲，不再說話，轉身就走。
楚錯追上去：「紀淮川！你把話說清楚！」
「紀淮川，你欺負我，你不就是腿長點嗎？」
「走慢點啊小氣鬼，我跟不上啦。」
清晨的人行道上，初陽籠罩了整個世界，女孩子說話的聲音一直沒停，男人的步速不自覺的放慢了，聽著她說話的聲音，唇角緩緩的彎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下午18點二更哈，愛你們麼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