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等到了公司,楚錯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紀淮川早上肯定是故意的！故意看她臉紅,故意讓她說不出來話,還故意離她那麼近，有些不可言說的曖昧。思兔閱讀520官網www.sto55.com
她越想越生氣,紀狗你給我等著，遲早我要報復回去。
也怪自己,就沒見過幾個男人的身體,沒管住自己臉紅，看來得想辦法多看看,這樣能增強免疫力。
她才這麼想沒多久,江林秀的助理就叫她出去,還是上次提及的平面模特採訪,這些大男孩人有些多，性格也有點鬧騰，場上的工作人員不太夠,讓她也去幫忙。
楚錯過去時，攝影師正在給這群大男孩拍照，閃光燈不停：「對對，後面的手臂搭在前面的肩膀上,好好,看鏡頭！」
楚錯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這些男孩子大多都是裸著上身，肌肉形狀非常好看，身材比例也相當完美,笑的時候露出白白的牙齒，笑容乾淨又明亮，乾乾淨淨的少年氣，青春陽光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該死的荷爾蒙……有點受不住。
楚錯沒出息的臉紅了，但還是大大方方的看了一會，出於職業素養，哪怕眼前他們全脫了，她也不能跑。
等待的時候稍有些久，她跟江林秀的小助理隨口聊天：「你看哪個身材最好。」
「中間那個吧？」
「那個線條不好看，沒有那種力量感，後面那幾個好棒啊你快看。」
「咦我看看！嗷嗷嗷那個男孩！我可以！」
楚錯順著她指過去的方向看，有點意外的看見了一個熟人：「陶知啊……」
小助理星星眼：「楚姐，你認識他嗎？」
楚錯偏過頭想了想：「算是認識。但不是很熟。」
「好吧。」
小助理熄滅了通過她去打招呼的想法。
「他真的好好看哦，眼睛好好看，小虎牙好可愛，肌肉線條也好看，你看他的腹肌……我的天，形狀線條肌理都好棒！」
「嗯，還行。」
楚錯倒沒有太過瘋狂，一方面大概是因為陶知是個熟人，還是個比她小几歲的弟弟，她不可能會有什麼想法；另外一方面……她忍不住想，跟早上看到的比起來，好像也沒多驚艷。
封面的拍攝暫時告一段落，男孩們抓起外套隨意的套上，聊天說笑，陶知抓了一瓶水走過來，擰開瓶蓋遞給她：「喝水嗎？」
「不喝啦。你們的封面照拍完了？」
「上半場拍完了，攝影要看看成圖，晚點還有下半場。」
男孩仰頭喝了大半瓶的水，臉頰有些發紅出汗，眼睛很明亮，從口袋裡摸出一塊糖遞給她，眨了眨眼睛：「還你上次的糖哦。」
楚錯怔了一下，本來都忘記的事情，現在才想起來，笑著接過去：「你怎麼這麼客氣。」
陶知眯眯眼笑：「沒有啊，之前借了你的杯子，到現在都沒有機會請你吃飯，好好謝謝你。」
「那等你拍完這一期雜誌，我請你吃個飯怎麼樣？」
「好呀，」陶知用力的點了點頭，不遠處同伴在叫他，他後退幾步，揮了揮手，「我等你哦，姐姐。」
楚錯也對他揮了揮手。
一旁，小助理看的目瞪狗呆，這還是楚姐說的不太熟，人家男孩子分明很喜歡她啊……眼睛裡滿滿都是她的影子，她怎麼都沒發現呢！
她還沒說話呢，楚錯就被別的同事叫走了，叫她一起去討論明天訪談的提綱和總體方向，再討論細節問題的篩選，沒辦法，江林秀手下的人手不夠，身上的擔子也重，跟著她的人往往要同時參加幾個項目。
楚錯在國外做過一段時間的時尚雜誌編輯，對這個領域內的前沿雜誌也有涉獵，只是很少發言，大多數時候都在別人提出想法之後，再說出自己的補充意見。
會議開了四五個小時，中午也是在會議室里吃的工作餐，徹底定下訪談內容之後，江林秀還算體恤的開口：「中午沒休息，今天大家早點下班吧。」
楚錯跟她打了個招呼後出去，在門外看到小助理，小姑娘有點遺憾的說：「楚姐你就晚了那麼一點點！」
「怎麼啦？」
「就上午那個男孩子，他走之前一直回頭在看，好像是在找你。」
楚錯拍了下她的肩膀：「沒事，我先走了哈。」
她跟陶知就是普普通通的認識嘛，他找她能有什麼事，有事明天再說也不急。
她拿著筆記本往回走，還沒走到自己的座位，就被趙詩柔拉出去：「你看到了嗎？雜誌的第一期……在網上被罵了……」
楚錯一怔，神色平靜的點點頭：「剛在江主編那裡忙完。我現在看看。」
她拿手機，刷了一下《吸引》雜誌的官博，認真的看了一會，可算是理明白了——第一期訪談被一個女性大V轉發了，後來有男粉在微博底下評論：照這訪談里說的，女人都不要老公，也不關心孩子，這個國家就完了，人類也沒辦法繁衍延續了。
這位大V脾氣不太好，破口大罵說男人都不是東西，後來引發了無數粉絲互罵，直男癌群體話說的相當難聽，可女孩子們情緒也上了頭，最後微博被不少大V轉發，還引火到了雜誌上來，說是無妄之災，倒不如說是意料之中——雖然熱度超過了她的想像。
她快速看完了，問趙詩柔：「你們都看到了？」
趙詩柔性格有些懦弱，嘆了口氣：「嗯。團隊裡有人意見很大。」
「意見很大……那正好，開個短會吧，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
很快，團隊成員都坐在了會議室的圓桌旁。
楚錯低著頭在筆記本寫東西：「網上的評論，大家也都看到了，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這期內容是否有問題，以及要如何改進。」
有人悄悄的對視一眼，大概是想等別人先說，安靜了很久之後，攝影高明先說：「我是負責攝影的……可能不該對內容部分提太多意見。我就從我這個門外漢的角度來說吧，這期的主題實在是太急進了。女人……尤其是中國女人，告訴她們不要老公，不要孩子，確實有點不太合適。」
分做內容的郭震也點了點頭：「老高話糙理不糙。楚總監，我覺得咱們這期的大方向確實有點太激進了。可能您在國外待的久了，不自覺拿看國外的視角來看國內的大環境了。這次是有熱度不錯，可是罵的可遠遠比夸的多，這是以往從沒遇到過的……」
楚錯淡淡點了點頭：「大環境怎樣我不知道。我只有一個問題，我們的內容既沒有違反社會公德，也沒有違反法律規範，就只是客觀實際的呈現訪談內容，呈現一名知名女企業家的人生脈絡，有什麼問題呢？」
郭震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可她不能成為大多數女性的參考啊！這麼下去這個社會還有女人結婚生小孩嗎……就算生了也是離婚，還不顧孩子。」
「就是……掙錢的事情當然男女都要做，但是一般男性更成功一些，何必鼓吹女性的職業自由呢……社會要有分工，家庭也要有分工啊。」
楚錯的眉心緩緩蹙了起來：「繼續。」
附和郭震的是協助他做內容的宋然，是個年輕大學生，剛畢業不久，被她一打斷，有點發慌，低下頭，不敢說了。
氣氛一瞬間沉默下來。
劉小微冷笑一聲，打破沉默：「放他娘的狗屁！你們說話前能不能過過腦子，一個個開口前先把女性放到了妻子和母親的角色上，在那之前，一個女人，首先是人。」
郭震被她一句話說的臉紅脖子粗：「劉小微！你說話注意點！老子看你不爽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個女人說話怎麼這麼粗呢！」
劉小微依舊冷笑：「呸。」
郭震一急，差點沒掀了桌子站起來，還是旁邊的美術編輯楚陽按住他：「別著急，大家同事這麼久了，她沒惡意的。」
楚陽戴著一副細框眼鏡，有點舊時文人的書生氣：「其實大家說的都有道理。只是站在了自己的價值立場。我想我們做的人物訪談，呈現人物真實的人生狀態是最重要的。楚總監覺得呢？」
楚錯淡淡一頷首：「婚姻、家庭、性別權力關係一直是一個近年來飽受關注的社會熱點問題。我的初衷不是故意要去蹭熱點博眼球。世界很大，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或許《吸引》雜誌能做的，就是呈現每一種人生的不同可能性。」
她認真的克制著怒意：「我知道大家對我的選擇有不滿，我能理解，但是也請大家不要著急。今晚先回去看看輿論走向，明早再來開會。這是今年的最後一期，很快就要做明年的第一期了，路還很長。」
這不是大家想要聽到的答案，可現在眾人意見僵持不下，團隊內部分歧太大，一時半會也得不出結果，只能先結束會議。
楚錯慢慢的收東西，大家陸陸續續的出去，楚陽走的最晚，對她笑了一下：「其實老郭和老高他們對你沒有惡意。就是……怎麼說呢，人會受到思維模式限制的。」
「我知道。謝謝你。」
楚陽推了推眼鏡，溫煦一笑：「不客氣。早點下班哦。」
「嗯，你也是。」
楚錯將東西收好，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心裡還氣到肝抖——為什麼在這麼多男人眼裡看來，女人還仍然是為婚姻和家庭，為了生育存在的呢。
如果不是在這個位置上，她剛剛肯定也會跟劉小微一樣，甚至反應更激烈，指著他們的鼻子罵了。
她深吸一口氣，心情糟糕的很，咬著嘴唇不說話，忽然聽到辦公間裡傳來輕輕的哽咽聲。
楚錯背著包出去，發現劉小微站在窗邊，肩頭一抽一抽的聳動著。
「你……怎麼啦？「
劉小微回過頭，眼眶紅紅的，這次也沒躲：「氣的！我爸一直家暴我媽，我媽卻死都不肯離婚。上次他又動手，我跟他對打，我媽還幫著他。你說這世上為什麼有這麼多壞男人和蠢女人？」
楚錯一怔，想起上次在公司門口看到她在哭，看到她手臂上的傷，只是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劉小微一時情緒激動，說了家裡的事情，說完有點後悔，僵著聲音說：「怎麼了，知道我家裡的事情了，是不是想要幸災樂禍啊？」
楚錯看著她彆扭炸毛的樣子，忽然覺得她這人嫌狗棄的性格其實還挺可愛的，她笑眯眯的，語氣有些輕慢：」是呀，我開心壞了，我不僅要自己看你哭，還要拍照給別人看哦！「
「你敢！」
劉小微睜大了眼睛，楚錯卻慢悠悠的轉身走了，剛才壓抑的心情，似乎稍微好了一些。
這世界是很糟糕。
可還是有很多很多人，在努力讓這個世界變好，這就夠了。
因為臨時開了個短會，楚錯出了大門，看到紀淮川的車時，才想起來——早上他說好來接她的。
她提著包，匆匆忙忙的過了馬路，拉開車門坐上去，發現紀淮川有點面色不善，趕緊道歉：「對不起，臨時有工作耽誤，我……」
紀淮川淡淡打斷她，語氣不太好：「你這麼大的人了，過馬路還跑？而且剛才黃燈了。」
楚錯：「……好吧，我錯了。」
怎麼還突然做起道德衛士來了
紀淮川聽到她不太誠懇的認錯，想起她剛剛在車流里穿梭的樣子，看的他心都提起來……越想越沉默不語，眉宇冷峻，薄唇緊抿。
楚錯想了想，覺得自己遲到不對，從口袋裡摸出一塊糖來：「好啦，是我讓你久等不對，過馬路不看燈也不對，給您老人家孝敬一塊糖行不行？」
她很少會這麼對他說話，手心裡捧著糖，偏著頭，有點討好意味的看著他，眼睛亮亮的，還挺可愛的：「想讓我餵你吃糖？」
紀淮川掃了一眼她手心裡的糖果，有點嫌棄的說：「像個小孩似的，天天吃糖。」
楚錯的耐心告罄：「那你別吃了！」
「不行。已經是我的了。」
她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男人已經伸手從她掌心裡搶走了那顆糖，粗糙溫熱的指腹在她掌心裡摩挲而過，有點癢。
楚錯有點不自在的收回手：「好吃嗎？」
「嗯。你天天買糖？」
「不是，別人給的。那個男孩子你在日本也見過。」
紀淮川：「……」
過了好久，他才硬邦邦的說：「這糖不好吃，越吃越酸，以後你別吃了。」
楚錯啊了一聲，她最怕酸了：「那我以後不吃了。」
她說完話，就靠著車窗，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怎麼了？」
「工作上遇到一點小麻煩。」
紀淮川對她的回答沒有感到意外，下班之前周原跟他說了，說他們雜誌在網上被罵的很慘，有的網友比較惡毒的，甚至連雜誌編輯組成員的祖宗十八代都辱罵了一遍。
周原小心翼翼的問他：「紀總，要不要處理一下？」
其實他有點琢磨不透老闆的心思，他總感覺老闆跟楚小姐之間關係並不是協議婚姻那麼簡單，可是態度有點過於不清不明了。
「不用。」
「……哦好的。」
「我想一下。晚點跟你說。」
紀淮川想起周原跟他說的事情，斟酌著問：「是輿論的事情？」
楚錯點點頭，又搖搖頭：「被罵肯定有點不開心。但也不是完全因為這個原因。只是我在想，是不是這個選題，我能以一種更加委婉的方式來操作包裝，讓它能夠被更多的人接受呢？」
「那現在的內容，是你最想要看到的嗎？」
「嗯，拋開輿論爭議不說，這是我想要看到的內容。」
「那就可以了。往前走吧。」
楚錯偏過頭問他：「你會覺得我在亂折騰嗎？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為什麼罵的人很多……因為我們的訪談對象是個毅然離婚，對孩子也不如對事業專注的職業女性。有人覺得我們的內容在鼓吹這種思想，樹立了錯誤的示範。」
「看了一些。」
「你會覺得我錯了嗎？」
她在等他的答案。
紅燈間隙，車子停下，紀淮川深深看她一眼，想伸手摸一摸她映著酒窩的小臉蛋，讓她笑一笑，告訴她那些輿論都是小事，他可以現在就幫她全部解決掉。
何必如此折騰，何必心神不寧。
有這一段緣分同行一程，他其實不在意讓她踩在他肩頭上，將她舉高一些，看她乘風破浪，一往無前，眉開眼笑。
他垂下眼睫看她，秀致的眉心微微鎖著，但眼睛很亮，目光也很堅定。
紅燈轉綠。
車子繼續前行。
最後，他只說了一句：「楚錯。做你想做的事情。」
作者有話說：嗷嗷更新晚了，字數超了一些
對啦，通知一下，以後更新時間改到晚上九點。
因為白天都有事，中午12點更新我都是早上6點多起來寫的，冬天來了6點起床太難了，有時會沒能準點更新QAQ。所以改到晚上9點。我會努力規律更新時間的，謝謝大家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