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十八話「警方認為,該犯人似乎並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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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糖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正在喝水。思兔sto55.com

  他直接一口水全噴了出來,在那兒咳嗽了好半天,咳得滿臉通紅,活像關公。

  咳嗽著緩了半天以後,他才啞聲嘆了口氣,開了口:「我服了……我真的服了,為了讓自己假死能幹出這事兒來——人類的潛能果然無窮大。」

  徐涼雲聲音冷冷:「這不是值得誇讚的事。」

  「……我當然知道啊,你讓我感嘆一下不行嗎!!」

  鍾糖嗓子還是不行,說完這話,他就又咳了起來。

  陳述厭把目光從鍾糖身上收了回來,看向徐涼雲。

  徐涼雲已經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正在那裡來回踱步著走,手捂著半張臉,一邊走著一邊沉思,應當是在想抓捕吳夏樹的辦法。

  「現在怎麼辦,」鍾糖聲音沙啞道,「得去抓人吧?」

  老刑警向徊也在現場。他靠在門邊,嘴裡叼著根煙吞雲吐霧,道:「肯定得去啊,但是又不知道他在哪兒。要網上發布通緝令搜集消息嗎?」

  「現在肯定不能發通緝令。」徐涼雲說,「吳夏樹心理狀態很瘋,現在全網發通緝令告訴他我們破案了,那松赴就不知道要被他怎麼樣了,得考慮民眾的生命安全。」

  「那怎麼辦?」向徊一愁莫展,「明明都知道了但是我們什麼都不做?」

  「那不可能。」鍾糖說,「現在只能想個辦法把吳夏樹引出來。」

  向徊問:「怎麼引?」

  鍾糖說:「不知道啊。他現在把松赴抓走了,我們還不能太過刺激他,但是又不知道他人在哪……這他媽怎麼辦啊,去找聞人玉幫忙?」

  這是個很令人發愁的命題。

  鍾糖說完就嘆了口氣,可這口氣剛嘆到一半,徐涼雲卻開口把它打斷了:「不用找聞人玉。」

  所有人紛紛一頓,抬起頭,神色各異地看了過去。

  徐涼雲站在全員的目光里,聲音十分平靜:「我們釣魚執法。」

  ——釣魚執法。

  一個聽起來不是很靠譜,而且很心機的詞。

  但是不得不說,大多數時候都很好用。

  抓捕行動說干就干,徐涼雲很快就把所有人都安排妥了。他讓鍾糖和向徊去聯絡相關人員和警方編制外的友情贊助方,其餘人則去釣魚執法的地點蹲點。

  這次他們是準備和吳夏樹面對面剛了,自然不能帶上陳述厭,徐涼雲便把他送回了家。

  陳述厭聽完他的計劃,有點遲疑:「他會因為這個跑過去嗎?」

  「大概率會,但不能說是一定。」徐涼雲說,「沒事,不行就想別的辦法。我今天晚上大概是夠嗆能回家了,你早點睡,不用等我。」

  「沒事,我等吧。」陳述厭說,「你在外面冒險抓人,我在家裡真睡不著。你讓我等吧,我也不是沒有熬過夜。」

  「……那好吧。」徐涼雲無奈,「我可能真的回不來。等行動結束了,我就給你發消息,如果他沒上鉤,也可能會白等一晚上……你困了就睡覺,不用顧忌我。」

  陳述厭搖搖頭:「沒事,我跟你一起等。」

  「……好。」

  說話間,徐涼雲已經把車開到了公寓區門口。不遠處,謝未弦靠著一輛警車,正在那裡低頭看著手機等。

  他是被徐涼雲叫來的。

  見人已經來了,徐涼雲就伸手把陳述厭身上的安全帶摁開來,說:「你先回家吧。」

  陳述厭點點頭,道:「你注意安全。」

  「放心。」

  徐涼雲垂下眼帘,看向陳述厭的手,聲音輕了一些:「你放心,不用怕,我會把他抓出來的。」

  陳述厭怔了一下,隨後淺淺笑了一下:「我知道。」

  徐涼雲垂眸盯著他的手,說:「沒有第二個葉夏了。」

  陳述厭:「……嗯。」

  他還是有點害怕這個名字。

  「我不跑了。」徐涼雲接著說,「我這次不跑了,哪兒都不去了。我肯定要回家,我要回家給你買花。」

  「嗯。」陳述厭說,「我在家等你。」

  「……我是警察。」徐涼雲說,「你別怕,我以後真的會讓你安心一輩子的。」

  陳述厭說:「我以前也很安心,現在也很安心。」

  徐涼雲不吭聲了。

  沉默片刻後,徐涼雲伸出手去,握住了陳述厭,聲音有些發沉,似乎要說這三個字是件很費力氣的事。

  他說:「我愛你。」

  「我知道,」陳述厭說,「我也愛你。」

  徐涼雲聲音開始變犟:「我愛你。」

  「好,我也愛你。」

  「我愛你。」徐涼雲一遍一遍不厭其煩,「我愛你,陳述厭。」

  「你不太愛我,」陳述厭說,「你看,你居然叫我全名。」

  徐涼雲哽了一下。

  「你以前都叫我厭厭的。」陳述厭聲音有點委屈,「感情淡了嗎?」

  「沒有!!!」

  徐涼雲很大聲地下意識反駁了一句,然後聲音又蔫了下來:「沒有……我就是,覺得……對不起你,所以……」

  「那等今晚回來,就叫我厭厭吧。」陳述厭說,「我想聽了。」

  徐涼雲想說的解釋被這句話全堵了回去。

  「……好。」他說,「那你在家等我。」

  「嗯。」陳述厭說,「我也愛你。」

  徐涼雲笑了起來。

  陳述厭下車以後,徐涼雲把謝未弦叫了過來,跟他交代了幾句以後,便一腳油門開走了。

  馬達的轟鳴聲帶著徐涼雲一騎絕塵,很快消失在了陳述厭的視線里。

  陳述厭目送他離開。

  徐涼雲很快一轉彎就離開了他的視線,但陳述厭卻一直沒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

  謝未弦站在他旁邊,陪他無言地站了一會兒。

  然後,他說:「該進屋了。晚上天挺冷的,一會兒該吹感冒了。」

  陳述厭應了兩聲,轉頭走進小區里。臨走時,又有些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了兩眼。

  即使徐涼雲早已離開,即使那裡什麼都沒有,他也想看看。

  天色已晚,公寓區裡的路燈亮了起來,寒風呼嘯著。

  整座涼城被夜幕籠罩。

  藝術殺人案搞得涼城人心惶惶。入夜之後,出門在外的行人也少了不少。

  七月商場是家大商場,裡頭服裝店奶茶店遊戲廳一應俱全,客流量總是很大。

  商場外有個大熒幕。這大熒幕和往常一樣,播著商場裡的店家們的廣告和優惠信息。

  但突然間,熒幕忽然一閃,電視台的新聞主持人很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了大熒幕里。

  「插播一條來自警方的緊急信息。」長相極佳的女主持人一字一句字正腔圓,「今日,藝術殺人案的真兇再次帶走一名受害者。但與前兩起案件不同,該受害者並不具備前兩名死者的原則性特徵,並且,前兩次現場出現的大量花朵在本次現場也大幅度減少,甚至說得上是根本『查無此物』。」

  「對此,警方認為偵查方向存在錯誤,該殺人犯很有可能並非以藝術為中心目的。又或者殺人犯本身已經喪失理智,已經放棄以藝術為目的,開始了毫無意義的殺戮行為。但不論是哪一種,都建議廣大民眾夜晚不要外出,請鎖好門窗……」

  同樣的聲音開始出現在各個電視頻道里。

  所有的電視節目突然全面中止,開在道路上的每一輛車裡的車內收音機的內容也全都停下,全都變成了新聞主持人的播報內容。

  就連手機里的各大媒體也開始了狂轟濫炸。一時間,「藝術殺人案真兇已經放棄藝術」的頭條塞滿了各大板塊。

  某一個沒有開燈的房間裡,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坐在沙發上,電視機里映出來的光把他整個人照得分外寒涼。

  「因此,警方決定地毯式搜索整座涼城,將警力從受害者住宅處全部撤離。」

  電視機里的女主持人聲音柔和莊嚴,他卻聽得咬牙切齒,牙根都被咬得咯咯直響。

  他手裡拿著一把水果刀,面前的茶几上擺著一個蘋果,蘋果才剛削到一半。

  不過很顯然,他已經沒有了再削下去的興致。

  電視機里的女主持人還在說:「警方表示,該殺人犯與其他犯人並無差異,所有犯罪者都是蔑視道德,沒有是非倫理概念的普通人。並且此次命案現場毫無美感,並不符合藝術殺人案的藝術二字——」

  話里的某處似乎是刺痛了男人什麼,他突然一把將水果刀猛地插到桌子上,一刀便把削到一半的蘋果插了個透心涼,甚至刀尖還入了桌子幾分,用力之大可見一斑。

  「——是否要繼續以藝術殺人案稱呼此案件,警方仍在思慮中。」

  「警方認為,該犯人似乎並沒有藝術層面的堅持。」

  男人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慢慢笑得越來越大聲,笑得慢慢仰起頭來,在一片黑暗裡笑得幾乎上不來氣。

  松赴家樓下。

  黃色的警戒線已經被撤下,松赴家樓門口一派祥和,仿佛今天什麼都沒發生過。

  樓門口停了很多車。這個小區地下停車場車位不足,很多住戶都把車停在樓門口。

  徐涼雲也把車停在這裡。門口這麼多車,他的車一點兒都不起眼,不用擔心會被發現的問題。

  他坐在副駕駛座上,靠著車窗,盯著松赴家樓門口。車裡不止他一個人,鍾糖和向徊也都坐在車裡,跟他一起守著。

  他們的車裡開著廣播,這條新聞也同樣傳進了他們的耳朵里。

  「牛啊。」鍾糖嘖嘖稱奇,「這波魚釣的啊,不服不行,果然電視台是專業寫稿的,這不得被氣死?」

  「我有點沒懂,」向徊問,「為什麼那個殺人犯聽到這新聞會跑回來看?你們怎麼這麼確定?」

  鍾糖很耐心地給他解釋:「因為這條新聞里已經明確表示了,綁了松赴就意味著他殺人變得一點兒都不藝術,因為松赴和前兩個人不一樣,什麼都沒做錯。他那種心理狀態,肯定受不了這個——他肯定咽不下這口氣。所以,為了讓自己的殺人能繼續維持藝術的原則,他肯定會回來做些什麼。」

  「……做什麼?」向徊依舊不懂,「松赴他都綁走了,他還能做什麼?真想反駁這條新聞的話,那就這次殺人也布置得和前兩次一樣不就行了?」

  「等不到的。」徐涼雲說,「在那之前,這條新聞就會迅速膨脹。一個經歷過病痛,現在精神狀態極其脆弱敏感,心理狀態不怎麼樣的人,是不會允許別人對他進行這種『侮辱』的。」

  「差不多就是這個理。」鍾糖說,「所以我們讓新聞節目說了警方打算從這裡撤退,他一旦聽到這個,很大可能會馬上跑回來,把這裡灑滿花,用這種方式告訴警方他還在堅持他的藝術。」

  徐涼雲點點頭:「畢竟他又不可能把松赴放回來。」

  向徊:「……懂了。」

  「懂了就行,」鍾糖張大嘴打了個哈欠,「那等著吧,看他上不上鉤。」

  徐涼雲手撐著臉,感覺自己等得都要發霉了。

  他嘆了口氣,低頭點亮手機,給陳述厭發了兩條消息。

  發完消息後,他放下手機,看了眼車上的時間。

  已經將近八點了。

  距離他們拜託電視台發布那條新聞,已經過去了五十多分鐘。

  他們就這樣在車上等了好久。

  等到十一點多時,突然,一個一身黑色的身影闖進了徐涼雲的視線。

  那人高高瘦瘦,穿著黑色的風衣,在冬日深夜裡抱著一個大箱子,緩步走來。

  徐涼雲趕緊拍了鍾糖一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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