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成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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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誰並不重要……」

  黑袍身影搖了搖頭,重新蹲下身子,猩紅的眸子不帶任何感情的盯著少年,輕笑道,「我雖然很想知道你究竟是那座山門的,但是比起這樣,更有趣的是讓你為我所用……」

  「本座很看好你,所以……你現在有兩條路可以選。思兔sto55.com」

  黑袍身影說著,從袖袍下伸出一隻乾枯的手臂,緩緩的將兩隻同樣乾枯的手指立起,「一,忘記你原本的一切,跟在本座麾下幫我辦事,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力量、財富、聲譽,這些都可伸手即來。」

  「至於第二條嘛……」黑袍身影湊到少年耳邊,低聲道,「便是在本座手下神魂俱滅!」

  黑袍身影的話語中帶著一股不容爭辯的強硬。

  不服從,那便只有死亡。

  陳不歸喉嚨滾動了一下,神情麻木。

  一天的時間,接連三次在鬼門關徘徊的感覺讓少年很不好受。

  從白天的光頭大漢,到剛才的高大男人,再到現在的黑袍身影,他們給少年帶來的窒息感一個比一個壓抑。

  他有些後悔白天做的決定。

  如果當時和許晚凝一起逃離,可能也不會讓自己處於現在這種處境。

  但是陳不歸沒得選,他必須這麼做。

  他也的確做到了。

  少年體內那些流淌的星輝已然熄滅,再也提不起絲毫,江祁給的業火符已經燃燒殆盡,趙玄教給他的劍氣現在也揮不動了。

  似乎現在除了認命,別無他法。

  黑袍身影耐心的在一旁等待著少年的答覆。

  他並不著急,也不在乎少年會給出怎樣的答案。

  在他看來,無非就是生和死的抉擇。

  然而對於人性最深處的貪婪和恐懼,他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應該會選擇前者。

  也必須是前者。

  沉默的少年似是做出了最後的選擇,他緩緩抬起眸子,平靜的看著黑袍身影道,「雖然我很惜命,也很怕死,但是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在決定踏上這條路的時候,我就已經打破了我原本平淡的生活,現在看來,似乎生死也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情了……」

  「拒絕你,我會死……但是答應你,我便不再是我了。」

  少年嘴角帶笑。

  「所以,我會選擇成為我自己!」

  少年平靜的聲音映入黑袍身影的耳中,使他身形為之一怔。

  「真是一個庸俗至極的理由啊……」黑袍身影嘆息道,「或許放在以前,我會贊同你這種大義凜然的想法,但是現在,很遺憾……」

  「你會因為你這愚蠢的行為,付出生命的代價!」

  幽然冰冷的聲音傳出,黑袍之下那雙猩紅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少年。

  一隻繚繞著黑氣的乾枯手臂緩緩伸到了陳不歸的眉心。

  「桀桀……」

  黑袍下傳來一道刺耳的笑聲,似是因為某種興奮的原因,蹲在少年身前的黑袍身影整個開始抖動,看著極為怪異。

  少年看著那隻離自己眉心越來越近的乾枯手指,輕笑了一聲,隨即緩緩的將眸子閉合。

  眼前一片黑暗。

  那道繚繞著黑氣的乾枯手指在少年眉心前被兩根修長的手指夾住,再難寸進絲毫。

  笑聲戛然而止,黑袍停止抖動。  身處黑暗的少年感覺背後有風輕撫。

  隨即,有著一道悅耳的溫和聲在耳畔響起。

  「這個人,你動不得……」

  倏然響起的聲音撕破了黑暗,少年惘然的睜眼看去。

  他看到了自己眉心上停留的兩雙不同的手指。

  一隻黑氣繚繞,帶著濃郁的腐朽味道。

  一隻纖細修長,宛如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他看到了那雙隱匿在黑袍之下猩紅的眸子中濃濃的驚恐。

  黑袍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抽離手指,將自己的身形與少年拉開了三丈的距離。

  乾枯手指抽離而去,那隻纖細手臂的主人也隨之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少年順著那隻收回的手臂抬頭望去,手臂的主人也低頭看來。

  兩人的目光相抵。

  少年的眸子中出現了一張溫柔隨和的笑臉。

  那是一個白衣黑髮的男子,眉眼帶笑,頭髮隨意披散垂落在肩,劍眉入鬢,眸子中有星河璀璨,渾身散發著令人舒服的氣息。

  「還能站起來嘛?!」白衣男子輕聲道。

  陳不歸愣了片刻,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嘗試著想要用實際行動回應白衣男子的話,但是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好像……不是太能。」陳不歸尷尬道。

  白衣男子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從腰間取出一個白色小瓷瓶遞到了少年手中。

  「裡面有一枚回元丹,吃下去便能無礙。」

  看著手中的白色小瓷瓶,少年沒有任何猶豫的扯開瓶塞,然後將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那是一顆碧綠色的藥丸,藥丸靜靜躺在少年手中,透著一絲溫涼。

  陳不歸能感覺到這枚藥丸里充盈的生機。

  「前輩……」

  少年抬頭望向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自己身前的白衣男子,欲言又止的道。

  白衣男子似是知道少年心中所想,他緩緩側過頭,笑道,「你安心療傷便是,一切有我。」

  雖然陳不歸併不認識眼前這個突然出現將他救下,又給了他一枚療傷丹藥的男子是誰,但是此刻少年卻覺得無比的心安。

  「嗯!」

  陳不歸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即盤膝而坐,將手中的碧綠藥丸扔入口中。

  碧綠藥丸入口,瞬間化作一股溫潤的氣流遊走於少年的四肢百骸。

  體內那些熄滅的星輝開始復甦,斷裂的臂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全身上下的傷勢在這一刻得到了治癒。

  少年的身體就像是乾涸的田地,貪婪的吸收著碧綠藥丸所散發的藥性。

  ……

  ……

  感受著少年的氣息正在慢慢恢復,白衣男子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隨即將頭轉了過去,看向了不遠處的那道黑袍身影。

  白衣男子看著不遠處警惕的黑袍身影,一臉笑意道,「我原以為是哪裡來的不知名的野狗,卻沒想到是你們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怎麼,什麼時候你們東境的鬼修一脈也敢堂而皇之的踏入南境國土了?!」白衣男子戲謔道,「就不怕天都的那位一怒之下把你們一鍋端了?!」

  聽到如此譏諷的話語,黑袍身影猩紅的眸子陰冷的盯著白衣男子,沙啞道,「劍嶺的人果然都是一副德行,嘴上的功夫還當真是了得。」

  「這都被你猜到了?!」白衣男子在聽到黑袍身影說出他的來歷之後,故作驚訝的道。

  看到黑袍身影沒有反應,白衣男子立馬又露出一副笑容。

  「西山劍嶺,封荒。」

  聽到白衣男子的自我介紹,黑袍身影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反而是平靜的道,「那個男人沒來的話,你我皆為十境,我要走,你留不住。」

  白衣男子聽出了黑袍身影話語中的譏諷。

  「看來你們東境的消息似乎有些落後了……」白衣男子輕笑著搖了搖頭。

  「第一,我師兄來與不來結果都是一樣,第二,這裡是劍嶺的地盤,所以就算你我同為十境,你也走不掉……」

  說到這裡,白衣男子緩緩抬起眸子,正視著黑袍身影,幽幽開口道,「第三,十日前我的確還停留在十境,但是現在麼……」

  「我已然命星!」

  話音落下,星光乍亮。

  白衣男子衣襯獵獵,周身充斥著奪目的星輝,頭頂浮現出一顆璀璨的星辰,與夜空中的某一顆星星交相輝映。

  黑袍身影驚恐的眸子中倒映出那處於星輝包裹中的白衣男子,看著男子頭頂上那顆靜靜懸浮熠熠生輝的星辰,黑袍身影不自覺的身形顫慄。

  不是說劍嶺只有趙玄一個命星境嗎……那現在站在自己眼前這個男人又算什麼?!

  他怎麼會是命星境?!

  他怎麼能是命星境!

  「現在的你,還有自信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嗎?!」封荒十指相扣,一臉笑意道。

  黑袍之下的身影極力的平復著心中那抹恐懼,乾枯的手指彎曲,鋒利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乾癟的皮膚。

  以自己十境的修為想要對戰一位點燃了命星的修行者……這根本就是一件比登天還要難上萬倍的事情。

  第十境與命星之間的差距雖說只有一個境界,但卻猶如隔著天塹。

  這是不可為……

  但他不甘。

  他在踏出東境的那一刻起,便答應了會給主上一份滿意的答卷,但是現在卻落得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地步。

  他怎能甘心就這樣!

  「命星……很了不起嗎?!」

  黑袍鼓動,從那鼓動的黑袍之下不斷湧現出一縷又一縷的黑氣,黑氣繚繞著身影,化作一張張猙獰的鬼臉,刺耳的哀嚎咆哮,腐朽的氣息不斷擴張。

  低沉過後,是壓抑的爆發。

  「萬鬼……噬魂!」

  漫天黑氣瀰漫,無數的鬼臉沖天而起,帶著一股腐朽和陰冷向著包裹在星輝里的男人撲去。

  封荒平靜的看著那不斷撲來的黑色海浪,臉上的笑容不減,相扣的十指緩緩分開,緊接著右手袖口下的手腕抖轉,一柄三尺青鋒出現在手裡。

  這是一柄很普通的銀色長劍。

  白衣男子緩緩握住銀色長劍的劍柄,然後劍刃自下而上的向著那漫天黑雲揮斬而去。

  頭頂星辰耀眼,劍氣裹夾星輝,帶起一陣風聲呼嘯。

  銀白劍氣附著的星輝應聲斬在了黑雲之上。

  腐蝕的「嗤嗤」聲和刺耳的哀嚎聲同時響徹,罡風撼盪,落葉紛飛。

  星輝劃破黑雲,帶著劍氣溝壑將黑袍身影撕裂。

  哀嚎聲和風聲逐漸消弭,白衣男子頭頂的星辰和四散的星輝一同隱匿,空中飄散著落葉和殘破的黑袍細屑。

  一切,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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