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法則現，葬法身
還有從火域中飛來的熱氣息，挾來的沙石塵埃，以及青青竹葉。
在她耳中突然多了一道天地萬物，摩擦在一起的聲音。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於是她怒了。
冷冷地呵斥道：「同樣的妖法使出兩次，你還能拿我怎樣？」
搖搖頭，李修元沒有理會她，而是揮舞手中的輪迴劍，在面前畫了一個圓。
緊接著，有一道黑與白的劍氣出現在老婆婆的面前。
在她看來，這一黑一白兩道氣息，就像是兩個寶貝徒兒被李修元吞噬之後，化為了自己手中的妖法。
就在老婆婆憤怒當下。
在她身前身後，有更多的聲音響起。
火域裡的一沙一石，一花一葉，在風中嗚嗚直響。
被老婆婆踩在腳下的青草樹葉，已經沉默、寂寞了良久，終於，在這兩道黑白劍氣出現的剎那。
歡呼起來。
甚至，就連火域外，天香書院裡的廚房，那些案板上的尖刀，也驟然刀尖朝上，躍上了半空。
還好，這會廚子不在，不然非得把他們嚇個半死。
以為鬼來了。
竹屋裡的沐沐翻了一個身，在夢裡嚷嚷：「哥哥你吵到我了。」
李修元點了點頭，心想一切，是時候結束了，哪怕你是來自異界的高人，來到我的地盤，也不能撒野。
李修元拔劍。
便將火域中的沙石塵埃，飛花落葉全召喚而來。
繁花似錦，落葉蕭蕭，沙塵滾滾，在這一瞬間，化為旋轉中的黑白劍氣。
甚至，被老婆婆揮手凍住的幽河之上，也有片片的冰凌驟然飛上天空，隨風飄舞，往那黑白魚兒而去。
風中有沙石，風中有冰凌。
不，應該說，風中有劍！
無數隱於風中的法則，化為一根根細細的線條，隨著黑白魚兒旋轉。
一道劍氣穿過虛空，剎那斬進旋轉中的黑白魚兒，一道凌厲的氣息，陡現其間。
「嗚嗚！」
甚至沒有響起什麼鏗鏘的劍鳴聲，老婆婆斬來的一劍，瞬間被黑白魚兒吞噬。
老婆婆的衣裳出現無數道細微的裂口。
即便老婆婆一身修為遠超這一方世界的境界，強大到可怕的肉身，同樣出現了無數的裂口。
萬劍成河，應該說是萬劍化為了天地間最弱小的螞蟻。
當一萬隻螞蟻在老婆婆金玉一般的身上，咬下一口之時。
便是強如老婆婆這樣的法身，也要開始流血。
氣得她怒吼道：「我想殺了你！」
「嗤！」的一聲。
老婆婆往靈劍上噴了一口精血！
靈劍聽到她的召喚，在這一瞬間，響起一聲清亮的鳴叫。
感覺到生機流失之際，老婆婆不惜燃燒精血，也要往眼前這個瞎了雙眼的少年，斬出死亡一劍！
劍出，便是她巔峰一擊。
只不過，她顯然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那便是，這裡不是她的世界。
這裡是天香書院的先祖，跟神龍大陸的龍女，花了無數年月打造出來的一處秘境。
這裡有法陣鎮守，就算是來自異界的修士，甚至妖邪陰祟，要會被火域焚成灰燼。
老婆婆進入火域，火域的大陣便醒了過來。
只不過，他們都在等著李修元這個主人的召喚，只要主人揮劍斬出，它們便能躍然而出，一劍斬敵。
更有黑白魚兒無視老婆婆的境界，也不知道什麼叫恐懼。
直到此時，它們感受到老婆婆斬來的死亡一劍。
只不過，因為有主人在，它們依然沒有一絲的怯懦。
火域吹來一道炎熱的風，將風中的線條吹亂，吹得如風中柳絮一樣，緊緊地纏在老婆婆的身上。
一劍斬出的老婆婆，突然感覺到死亡的氣息。
「錚！」
一聲極清亮的劍鳴，一劍斬雪！將老婆婆燃燒精血的一劍，斬成了虛無！
「嗡！」
千萬道劍鳴，細若蟲鳴，在老婆婆身上驟然出現！
「噗嗤！」
老婆婆「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
卻是那風中的塵埃，沙石，飛花落葉，斬在他的胸口，雙臂之中！
而腳下的泥土，仿佛有千萬隻手在拉扯她的雙腿，不讓她隨飛升，離開這一方世界！
黑白魚兒來到了老婆婆的面前。
猶如兩道陰陽之道，或者說是萬里冥河的生死之力，剎那將老婆婆吞噬......
「嗚嗚！」
老婆婆的衣裳在這一瞬間化為漫天飛舞的蝴蝶，剎那離開了她和身體......
她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垂死的嘶吼！
一身血肉被千萬道如螞蟻一樣的靈劍剮下，來自幽河的冰凌，化為無數的靈劍，刺穿了她的法身！
一切太快！
快到老婆婆根本反應不過來，一切便成了定局！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渾身上下便再無一絲血肉，連最後一滴血，也噴涌而出，染紅了腳下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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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憑老婆婆使出無邊的法力，卻無法恢復她的血肉之身。
這一剎那，她無法壓抑自己的恐懼和憤怒。即便到已都想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
而是捏著嗓子吼道：「這只是我的一具法身，我們還會見面，我記住了你的氣息......」
「隨便！」
李修元眼中無他，往風中斬出一道幽冥神火！
「轟隆......」
一道若有若無，一團熾熱的死亡火焰在一剎那蔓延開來，將只剩下一具骸骨的老婆婆吞噬，並熊熊燃燒起來。
仿佛整個火域，都在這一瞬間燃燒。
李修元的神識，靜靜望著天空，望著在他面移動的火焰。
往前飛掠而出，最後卻撲進了幽河之中。
「撲通！」一聲響起。
在老婆婆燃燒的一瞬間，被她也法力凍住的幽河，也驟然化開，恢復了水波不興的模樣。
感受著幽河漸漸將燃燒中的骸骨吞噬，李修元靜靜地收起了輪迴劍。
喃喃自語道：「想找我報仇，那也得等到我們重逢之日，再說吧。」
想到在竹屋裡做夢的沐沐，李修元深吸了一口氣。
心道你很厲害，我也不差！
畢竟我還有無數的底牌沒有使出，即便他日狹路相逢，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嗚嗚，起風了！
來自異世界的老婆婆，便是一具法身隕落火域，一身的靈力也化為點點靈雨，隨著夏日的第一場雨，悄然落下。
撿起地上的靈劍，感受到老婆婆那一道陰邪之力。
李修元沉默片刻，揮手扔向幽河。
「撲通！」
這把來自異界的靈劍，連李修元都很少見過的靈劍，就這樣葬身火域幽河，
這樣的劍，他既不敢拿出家禍害爹娘，估計以先生之力，也無法鎮壓。
想想，還是讓這吞噬天地萬物的幽河，將其慢慢化化，最好。
一路淋雨，回到竹舍，沐沐依舊在沉睡之中。
看來，不是今日，便是明天，沐沐又要迎來久違的破境。
這對沐沐來說，是一件快樂的事。只要沐沐快樂，李修元便會快樂。
......
回到竹舍，沐沐未醒。
李修元乾脆砍了幾棵紫竹，點著了小火爐。
破開竹條，放在火爐上烘烤，想著回家之前，要此削一些竹劍。
如此，也能應付須彌山即將到來的風雨。
雖然竹舍外一頂竹笠替他遮擋了天機，至少無花的師傅眼下看不到自己身在火域。
可他也無法一直逃避下去。
回到這方世界，他只有兩件事要做，其他的都是多餘，包括天香書院的上官無雙，跟玉瓊閣的馮如玉。
一件是回家。
一件便是完成跟無花師徒的因果。
心裡默想在竹峰夢裡修佛，於紫竹林中，跟菩薩的對話。
「當初你帶走了金剛是因，今日替他修佛是果，你身懷因果之道，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這是他與三藏，與菩薩面前金剛的因果。
前番因果已空。
因為自己身懷記載了大道法則玉碟，跟師父，跟無花的師徒落下了旁人無法代替的因果。
卻需要他自己去還！
這份因果他甚至無法捨棄。
就像他已經走在對聖的路上，無法回頭一樣。
聞道要法則，而自己身上的玉碟便是法則的承載之道。
倘若捨棄了玉碟，便同等於他捨棄了一直苦苦修行之道！
自五域到修羅天域，到蠻荒，到天玉城......
萬水千山，諸天之中，甚至忘川之上，九幽之下，身化神魔，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聞道入聖？
就算有一日，他要在杏花谷，或者是須彌山下燃燒起涅槃之火。
他也要拼命了結跟無花師徒的因果。
無法放棄大道，他便無法從無花師徒的因果里掙脫出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地上堆了一地寸長的竹枝，風中飄來淡淡的果香。
李修元才放下小刀，走出竹舍。
默默地嗅著晚風中的果香，心想看來一切都是天意。
等著上官無雙和薰兒後天來火域見自己，倒是可以取走幾瓮靈酒，帶走幾筐剛剛成熟的靈桃了。
如此一來，他和沐沐也可以早早回家，讓鳳凰谷的長輩。
讓杏花谷里的親人，都嘗嘗今年最新鮮的靈桃，而不用再麻煩師父，為自己跑腿辛苦了。
屋裡的沐沐在輕輕地打著呼嚕，估計明日也得醒來。
靜靜佇立風中，李修元卻想起了跟著親人前往杏花谷的小白。
算算日子，小白和小青倘若要離開這方世界，總得來火域跟自己見上一面吧？
火域難不住來自諸天的老婆婆，想必也攔不住小白的小姨。
那個叫做東凰玉嫣的女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