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來來去去，都是不舍上
春眠不覺曉。
春已過，便是身在火域，因為一條幽河，一片竹林的緣故。
依舊讓躺竹舍里的李修元，不想醒來。
偷得浮生半日閒，這一路走來，這樣的日子好像只有在大唐的雪山，才有過。
就在回憶當年往事之際，耳朵里響起一陣陌生的聲音。
一愣之下，當即神識望向桃林......
一個男孩在桃林里撒歡，一襲青衣的女子輕輕咳嗽一聲，孩子這才稍稍收斂。
女子身後，跟著一身白衣的男子，卻是小白那憨貨。
陪在男子身邊，伸手摘桃的女子，卻是他昨夜還在想著的東凰玉嫣，一個神秘的女子。
靠在躺椅上，李修元沒有去聽那孩子在嚷嚷什麼，不過猜得出，這傢伙在告狀。
顯然是吃了兩個靈桃不夠，還想多吃，卻被青衣女子呵斥了。
於是只好跟東凰玉嫣告狀了......
沒等小白髮話，風中又響起了沐沐的聲音，男孩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那模樣，如同老鼠遇上貓，嚇得不行！
「小屁孩過來，讓小姨看看你長高了沒有！」
看到突然出現在桃林里的沐沐，原本嚷嚷不停的男子，頓時如霜打的茄子，瞬間老實了許多。
想了想問道：「小姨，這桃林都是你的嗎？」
沐沐點頭笑道：「是啊，你想要啊。」
男孩樂了，笑嘻嘻說道：「那就好，我可以敞開了吃，不怕我娘罵我了。」
李修元扯了扯嘴角，心想你能吃多少？
沐沐一聽，嘻嘻笑道：「再吃，你娘生氣要把你賣去天玉城。」
.......
搖搖頭，李修元起身去洗漱。
來來去去，便是心裡再不舍，小白和小青一家三口，終究要跟妹妹一樣，要跟自己分別。
想想，自己總算有幾分幸運。
妹妹和上官秋明一家，他還沒見過面呢。
怎麼說小青在臨走之前，還能來跟自己見上一面，也算是老天對自己的補償了。
桃林的小青轉過頭，望向沐沐。
沐沐伸手揉著男孩的腦袋，小青低聲嚷嚷：「妹妹今個沒貪睡啊？」
沐沐伸手從樹上摘了一下靈桃，放在男子的手裡：「我昨日好像睡了一天一夜，睡夠了。」
小青愕然，低頭看著男孩，說道：「不許吃，一會見了你乾爹再說。」
男孩一頭霧水，抬著看著沐沐。
小白搖搖頭，揮揮手大踏步往不遠處的竹舍走去，一邊說道：「你們聊，我去跟哥哥說會話。」
來到竹舍，李修元已經收拾了一番，坐在桌前燒水。
小白一頭鑽了進來，手掌攤開一個靈桃遞到李修元的面前，笑道：「原來靈桃是哥哥種的？」
李修元淡淡一笑：「我還以為不來了。」
小白嘿嘿一笑，取出將靈桃一分為二，一半塞進李修元的嘴裡，自己也咬了一口。
邊吃邊嚷嚷：「孩子沒見過乾爹，怎麼走？」
李修元搖搖頭，問道：「這些年過去，想不想小青也做娘了......孩子起名沒有？」
小白嘿嘿一笑：「小青給孩子起名思元，小姨說姓的回家跟認祖歸宗......」
李修元淡淡一笑：「有名就好，至于姓氏等你回家再說。」
小白卻眼睛一紅，手裡捏著桃核怔怔說道：「只是我們這一分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哥哥？」
李修元往壺裡落入靈茶，幽幽嘆道：「盡人事，看天意。」
小白想了想，看著手裡的桃核。
沉默半晌，才說道：「梅花谷都種上了靈桃，我想帶些桃樹回家種，只是，這種子去了別處，還能發芽嗎？」
李修元聞言一時無語。
直到一壺靈茶飄香，才喃喃說道：「我儘量試試，看看能不能找幾棵小樹苗，讓你帶在身上......」
說完，取了幾個杯子一字排開。
緩緩往裡倒上靈茶，開口跟小青說道：「茶已煮好，小青要不要過來嘗嘗？」
小青聞言一呆，拉著沐沐的手笑道：「李修元發話了，我得去看看他。」
說完跟東凰玉嫣和小男孩揮揮手：「玩夠了沒，你乾爹要生氣了。」
東凰玉嫣幽幽一嘆，拉著小男孩的手說道：「一會記得喊人，要不小心你老爹揍你哦。」
沐沐咯咯笑道：「他被小青慣成了野孩子，哪會喊人？」
眾人來到竹舍，桌上靈茶正冒著淡淡熱氣，小白已經捧著一杯在吹熱氣。
小男孩看著眼前蒙著雙眼的李修元，一時茫然無措。
小白吹了吹手裡的靈茶：「思元過來，給你乾爹磕三個頭......想想你娘，為何給你起的這個名嗎？」
鄭重其事地走到李修元面前，咚咚咚磕了三個頭。
然後嘿嘿一笑：「我娘說，思元就是要時時想著乾爹，不知對不對？」
東凰玉嫣幽幽嘆道：「那是因為你老爹的性命，可是你乾爹救的......」
李修元伸手拉起思元，伸手摟到身前。
捏著他的小手拿捏了半晌，才淡淡一笑：「看來小青，在這孩子身上花了不少心思，還行。」
小青卻紅著眼睛，過來輕輕地撫摸著李修元臉上的臉龐。
沉默了好一會才嘆道：「老道士前輩說你瞎了雙眼，當時我和小白都不敢相信，這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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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元一見，也嚇了一跳。
直到這時，他才看清乾爹臉上戴著面具，著實有些嚇人。
李修元搖搖頭，拉著思元的手苦笑：「乾爹除了這滿山的靈桃，身上實在沒有什麼寶貝，這可如何是好？」
小青抹了一把眼淚：「你把寶貝都托前輩帶回了杏花谷，思遠不知吃了多少，要不，他哪來這身板？」
李修元故作瀟灑地輕揮衣袖，嘆道：「不給你們，我給誰？」
東凰玉嫣坐下，看著李修元問道：「此地有殺氣......昨日有人來犯？」
李修元咳嗽一聲：「沒錯，來了一個老婆婆，估計跟前輩一樣......只不知道是哪一方世界的高人......」
沐沐嚇了一跳，緊張地問道：「人呢？」
李修元指著門外，淡淡說道：「她帶著二個徒兒想要我的命，沒辦法，我只好用幽河的水埋了她。」
說完掏出三枚空間戒。
一枚給沐沐，剩下的二枚給了小青。
笑道：「其中一枚是那老婆婆的，想來有不少寶貝，就給思元做見面禮吧。」
小青凝神一看，嚇了一跳。
拍著沐沐的手笑道：「他把我們當成土匪婆了，見面就給這玩意。」
說完又拉著孩子的手笑道：「這寶貝娘先替你管著，謝謝乾爹，哎喲，我都好久，沒數過靈石了......」
李修元一愣，只好又取出幾枚空間戒塞在她的手裡：「回家慢慢數。」
東凰玉嫣先是一愣，接著咯咯笑道：「哎喲小青，你真的跟土匪一樣......只可惜，你錯過了鬼見愁的大戰......」
思元拿起一枚空間戒把玩，用稚嫩的聲音笑著道：「原來母親是土匪？」
這回，連沐沐也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
安安靜靜喝完了三杯靈茶，沐沐帶著小青，帶著孩子去外面玩。
小白看著哥哥怔怔出神。
東凰玉嫣卻皺著眉頭，輕聲說道：「這一方世界，何時來了外人？」
小白看著哥哥，欲言又止。
李修元想了想說道：「這是這我跟須彌山的因果，那婆婆只是從天香城的酒樓里，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以為我身上有寶貝。」
東凰玉嫣點了點頭，溫聲說道：「我在杏花谷，聽小白的先生說了一些關於你的麻煩，要不要我留下來，幫你解決？」
東凰玉嫣有些為難，畢竟李修元是小白的救命恩人。
她並不介意留下來，只是姐姐、姐夫卻又盼著小白趕緊回家，畢竟轉眼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些年。
李修元笑了笑，卻也善解人意地揮了揮手。
回道：「無妨，各人的因果不同，我的麻煩不用麻煩前輩。」
東凰玉嫣鬆了口氣，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在她看來，既然眼前的少年能斬劍斬了來自諸天的老婆婆，自然也能解決須彌山上的麻煩。
而看在小白的眼裡，卻是一縷陽光進了竹舍。
靜靜地落在哥哥的身上，猛地抬頭望去，恍若神人。
忍不住用力揉了揉腦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感受著小白的情緒，李修元忍不住輕輕踹了他一腳。
淡淡笑道：「行了，你也沒什麼值得遺憾之事，除了沒有找到老狼和老猿二位前輩，這事，就交給我吧。」
小白抬起頭，忍不住哀嚎一聲。
李修元嘆道：「我還有不少的先生、朋友都失去了消息，等我了結須彌山的因果，就去找他們。」
小白聞言猛然起身，正要說一聲我不走了。
李修元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搖搖頭：「打住！這些都是我的因果，不是你的。」
小白齜牙咧嘴。
看著李修元身後書架上堆滿了寸長竹劍，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住沒開口。
東凰玉嫣看了小白一眼，起身去書架上取了一把還沒成型的竹劍，在手中把玩。
嗅著紫竹的清香，忍不住問道：「這寸長的小劍，能做什麼？」
在她看來，思元這樣的年紀，就算要練劍，也用不上這小小的玩意？
李修元聞言，也取了一枝小小的竹劍捏在手裡，揮手一揮，化作一劍斬天的氣勢。
然後收回，淡淡笑道：「這是我用來修行......閒著無事，正好多削一些。」
「啊？」
小白從李修元手中拿過竹劍，學著往空中揮舞。
別說劍勢，連一絲風聲都沒有。
似乎覺得猶不過癮，乾脆做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動作，將手中的竹劍當成飛劍斬出，奈何竹劍還沒飛出竹舍，便掉在地上。
惹得他嘿嘿笑道：「你就是用這玩意，砍了那老婆婆？」
「不然呢？」
李修元嘆道：「先生曾說你是百年一遇的奇才，只是你一直跟在小青身邊，有她護著你，沒有經歷過生死之間的磨難！」
多的話他不想說，想必面前的東凰玉嫣自然能聽懂自己的意思。
果然，東凰玉嫣跟小白隨口說道：「也對，看來回家之後，得讓你扔進魔窟瞅瞅。」
小白哀嚎一聲：「那我還是不回家了。」
李修元懶得理他，從身後的地上抱起兩瓮靈酒，放在小白和東凰玉嫣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