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誤入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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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了破維山外的聚集地,夢女順著山間小道進入了破維山。

  破維山很高,即使以夢女的視力也看不到山頂,而且破維山禁空,即使是她也無法騰空飛行。

  忽然,身邊雲霧叢生,遮住了視線,雲霧越來越濃,竟然有種將她剝離出現實的感覺。

  神色一個恍惚,眼前變得模糊了起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眼前再次清明的時候,迷霧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熱鬧的世界。

  此時,她身穿一身綾羅,身邊跟著一個俏麗的小丫鬟,而在她的前方,則有兩個男人。

  四周,景色優美,朝陽初生,綻放著柔和的橙色光芒。

  大霧瀰漫,往日伸手可及的九曜山雲遮霧;飄渺間,從山下望上去,流動的霧染著山林的翠色,青嵐蒸蔚,變幻莫測,給九曜山平添了幾許幽美和神秘。

  那其中一個男人,她竟然有幾分印象,她奇怪的蹙眉,感覺自己的記憶似乎出了一點問題,好像多出了什麼?

  那兩人拱了拱手,聊起了天。

  祝英台驚嘆道:「真的象仙境了,簡直有些怕走進去。」

  陳操之笑道:「英台兄是怕上山時青絲紅顏,下山時就成了雞皮鶴嗎?」

  「青絲紅顏?」祝英台心中一動,斜睨了陳操之一眼,陳操之神色如常,便道:「子重兄是葛稚川先生弟子,想必也知曉很多神仙術,請說一二。」

  陳操之道:「葛師不將神仙並舉,神是神,仙是仙,人祭祀的是神,凡人是無論如何也成不了神的,但仙則可求,可以通過身心的艱苦修煉,達到純粹的仙的境界。」

  祝英台笑問:「子重兄為何沒有師從稚川先生修仙?」

  陳操之看著蹦蹦跳而來的一雙侄兒侄女,說道:「我無道骨,只戀紅塵。」

  七歲的潤兒穿著青花小襦裙,前齊眉、後披肩,雙眉如畫,雙瞳如水,肌膚粉雕玉琢,美麗得象個小仙女,跑到陳操之面前,卻問祝英台:「祝郎君,你與我家醜叔,一個說子重兄、一個說英台兄,到底誰年齡更大一些呢?」

  陳操之拉起潤兒的小手,對祝英台笑道:「英台兄,我是建元二年出生的。」

  祝英台微現羞色,說道:「我弟英亭也是建元二年生人,我比英亭大一歲。」

  潤兒笑眯眯道:「那丑叔叫英台兄沒錯。祝郎君就該稱呼我丑叔為子重弟。」

  陳操之曲指輕彈潤兒粉嫩地臉頰。笑道:「就你話多。」對祝英台道:「英台兄。我們上山。昨日大雨。山路還有些滑。小心些。」

  潤兒和宗之這兩個小傢伙為表示他們腳力健。與來德、冉盛先行。陳操之叮囑來德、冉盛好生照看。莫讓宗之、潤兒摔著。他陪祝英台走在後面。祝氏二婢和二仆落後一些跟著。

  一路茂林修繡、野花老藤。讓人目不暇接。前面白霧遮掩。看似怪石嶙峋、亂花迷眼、無路可上。但走過去。霧散路轉。曲徑通幽。

  陳操之道:「九曜山我登過上百次了吧。卻從來也看不厭。陰晴雨雪、四季朝暮之景各異。象今日這樣地大霧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一路上山。景致就象是全變了一般。」

  祝英台點頭道:「山水之美。要時時親近才能領略。好比有些朋友。以為很熟悉了。其實還藏著另一面。若有機緣。無由得識。」

  陳操之不接這個話題,只道:「上虞離此不過兩百里,你讓令弟英亭陪著隨時可以來此遊玩。」

  攀上山頂,宗之和潤兒兩個先一步到了,坐在冉盛帶上來的那兩把摺疊小胡凳上歇氣,小臉紅撲撲地。

  潤兒嚷道:「丑叔,好大的霧,明聖湖看不到,咱們的塢堡也只隱約一圈影子。」

  陳操之道:「你二人把毛詩風十九背誦一遍,霧就會消散。」

  宗之和潤兒便齊聲從開始背誦,聲音又亮又脆,幾支大山雀「嘰嘰喳喳」飛了開去。

  祝英台在一邊也輕聲念道民:「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隱憂。微我無酒,以敖以游……」

  陳操之也誦道:「——日居月諸,胡迭而微?心之憂矣,如匪浣衣。靜言思之,不能奮飛。」

  宗之和潤兒緊接著就背誦「綠兮衣兮」了,祝英台卻沒有跟著念誦,念地卻是:「泛彼柏舟,在彼中河。彼兩髦,實維我儀。之死矢靡它——」

  這是另一,詩經里有兩,分屬「風」和「風」,詩意完全不同,前一照陳操之的理解是懷才不遇之士的憂嘆,而後一則是純粹地愛情詩,女子喜歡河對岸的少年郎,父母卻不同意,女子誓要嫁,「之死矢靡它」與的「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之之手,與子偕老」同為里千古傳唱地佳句,那種決絕的深情感動了後世無數痴情男女。

  這一刻,陳操之想到了6s,在那荷葉圍繞的小舟上,雪藕一般的足踝上那點紅痣異常鮮明,那純美地女郎正說著深情款款的話語——

  一縷簫聲揚起,如思如慕,迴環往復,暗夜幽想,往事芬芳,長音短調交錯變化,纏綿悱惻,情真意切,極盡洞簫音域表現的極致。

  東邊天際,霞光萬道,山風隨霞光而至,霧氣迅退散,露出山崖、綠樹、塢堡巨大的環檐……再看那不遠處的明聖湖,好比有一張巨手,將籠罩在湖上的霧地輕紗逐次揭開,如亘古沉睡的絕美仙子,被風吹落蔽體地紗裙,綽約姿容顯現——

  祝英台自然聽得出陳操之曲意中的相思,相思伊誰?似在萬水千山外。

  祝英台輕輕一嘆,有一種從未有過地惆悵,說不上傷感,但滲入骨髓,望著眼前的美景都意興闌姍,收拾起心情下山,走過那片木錦花時,因為神思不屬,沒注意踩到一塊扁石,足底一滑,若非走在身邊地陳操之眼疾手快攙了一把,那就要坐到地上了。

  陳操之從容放開祝英台的手臂,說道:「小心一些,上山容易下山難。」

  祝英台覺得有些腿軟,看身後兩個小婢,也是靠不住的,便道:「我慢慢走,子重先行,在山下等我吧。」

  陳操之微笑道:「哪有這樣做主人的,自然是陪著你一起走。」

  祝英台一笑,說道:「子重可為終生友。」心情開朗了許多。

  兩個人並肩下山,回西樓用罷早餐,祝英台主僕五人便離開陳家塢踏上歸程,陳母李氏送至塢堡大門,對祝英台道:「若非佳節臨近,祝郎君急著回鄉,本應在這裡多住幾日,昨日才到,今日一早就走,實在太怠慢了。」又對陳操之道:「我兒多送祝郎君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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