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求不得【天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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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僻的院落里,一個瘦弱的小男孩被推倒在雜草叢中。【Google搜索sto55.com思兔閱讀】

  他垂著頭,眸中滿是委屈和怨恨。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總欺負他,就因為他不是嫡子,娘親死了,父親完全忽視他嗎?

  然而比起這群總欺負他的人,他更恨那個從未謀面的父親。

  既然選擇生下他、留下他,又為什麼讓他在這荒無人煙的院子裡,任人欺辱自生自滅?!

  他爬起來,那將他推倒的人又用力踹了他一腳,讓重新跌倒在草叢裡。

  這一片的雜草無人清理,肆意生長,又是深秋,葉子乾脆也鋒利,在小男孩身上留下道道淺淺的痕跡。

  好恨。

  「你這個雜種,還想吃東西,浪費糧食,餓死算了!」

  懷中好不容易求來的饅頭被搶走,撕成幾瓣扔到地上,那一隻只穿著嶄新繡鞋的腳狠狠將其踩碎。

  男孩眸子發紅。

  好恨。

  「你那是什麼眼神?」

  「你這個小雜種還敢瞪我!」

  小男孩遭到拳打腳踢。

  每被打中一次,身上的傷痕多一個,他心中的恨意便深一分。

  好恨,好恨啊!

  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在他被打到意識模糊,已經痛到麻木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怒喝:「你們在幹什麼?!」

  他看到那些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的孩子,在那人面前像鵪鶉一樣,戰戰兢兢。

  那一張張稚嫩的嘴臉上,滿是諂媚討好,令人作嘔。

  「你們在欺負人?」

  男孩聽見那人的腳步聲漸進,面前的雜草被剝開,露出了自己的臉,也讓他看到了來者。

  可惜,他還沒有仔細打量,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半夢半醒中,他聽到有人說話。

  「大少爺,他的傷勢倒是不嚴重,一些小磕碰,上點藥再喝些補身子的藥就好,只是這孩子嚴重營養不良,像是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這語氣,聽著像大夫。

  他命賤,沒看過大夫,但見過那些姨娘們,稍微有點頭疼難受就大動干戈地去請大夫。

  到頭來什麼事都沒有,不過是想找點理由讓老爺到院子裡去。

  這個大夫說的是自己吧。

  居然有人願意為他這個什麼都沒有的人請大夫,他覺得……很奇妙。

  是那個在他昏迷前出現的人嗎?

  他睜開眼,看到了不是自己那灰不溜秋,縫縫補補的蚊帳。

  而是金色的繡著精緻花紋的紗帳。

  身下也不是那又冷又硬的木板,柔軟得不可思議。

  房裡光線很足,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縈繞在鼻尖。

  這不是他的院子,這是哪兒?

  他起身下床,想要離開,結果腿軟無力,又栽倒在地。

  在他摔倒之前,一隻粗壯有力的手出現,扶住了他,並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支撐了他半個身子。

  驚愕地抬頭,看到的是一張俊朗、健康而充滿自信的臉。

  然而吸引住他的,是那雙明亮的眼睛,充滿生機,此時帶著擔憂。

  那是擔憂是為了他。

  這個認識讓他呼吸一滯。

  「你沒事吧,身子弱就好好休息,這麼著急著起來幹什麼?!」

  那人語氣很不好,卻與他這些年聽到的話語完全不一樣。

  因為他從中感受到了責怪,在責怪他不珍惜自己。

  從未有人對他如此好過,突如其來的的溫暖讓他無所適從,只想逃離。

  他突然起身,將那人撞倒在地發出一聲痛呼。

  他動作頓了頓,繼續往外跑,他不習慣待在這種地方,他要回自己破落的院子。

  「你跑什麼呢!」

  他聽到那個人說:

  「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天霸。」

  天霸,這個名字還真是……俗氣又囂張呢,寄予了那個男人的所有希望。

  當天霸如同天神一般降臨到他面前,打倒那些欺負他的人時,扭頭又問了他的名字。

  他愣了很久。

  「我叫……天環。」

  天環手挎著小籃子,裡面裝的是他到外面摘的新鮮水果,底下還藏了一株靈果。

  歡歡喜喜地走到天霸門前,抬手正要開門,門內的聲音傳了出來。

  「啊~少爺好棒~」

  「奴家不行了~」

  「少爺……啊~」

  天環的身子僵住了,臉一寸寸變得蒼白,抬在半空中的手在顫抖。

  男人的喘息和尖叫,刺痛了他的耳膜。

  裡面,在幹什麼?

  從小就在天家苟且偷生,見識過不少丫鬟和少爺、小妾和家丁偷情,天環怎麼會不知道這聲音代表了什麼。

  當時他看別人偷情的時候,什麼感覺都沒有,只覺得噁心厭惡。

  而當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天霸身上時,他覺得特別難受,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捏住,讓他呼吸不得,行動不得。

  門內的喘息聲越來越重,然後傳來一聲尖叫,讓天環身子一震。

  「少爺,你真的好棒哦~」

  「行了小騷、貨,穿好衣服滾吧。」

  「少爺真無情呢。」

  腳步聲漸進,眼看著門內的人就要出來,天環逃跑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關上門,被靠在門上,緩緩滑落坐到地上。

  裝滿鮮果的籃子掉到地上,五顏六色誘人的果子滾落一地。

  五年了,他住到這個院子已經五年了。

  五年前,天霸將他從那個院子裡拯救出來,帶到他親爹面前,幫他要到了這個院子當住所。

  那時候還有人跑到這邊來欺負他,他忍氣吞聲,天霸發現了他身上的傷痕,將那些前來欺負他的人一一打的回去,並放話說天霸罩著他,誰敢欺負他就是跟天霸作對。

  當時他很不解,為什麼天霸要幫他這個無依無靠的人?

  還記得當時天霸說:「你是我弟弟,我怎麼能讓你受欺負。」

  弟弟,不過是一個所謂同父異母的弟弟罷了,連親爹都不在乎他,為什麼天霸這麼在乎他?

  心中雖然不解,但天霸的行為和語言,無疑溫暖了他。

  這是他八年來,第一次,感受到溫暖你。

  原來,他不是什麼都沒有,還有人珍惜他、愛護他。

  天霸對他真的非常非常好,有什麼好吃好玩的第一個想到他,隔三差五問他有沒有人欺負他,有沒有想欺負的人。

  開心的事跟他分享,不開心的事與他訴說,他在一邊靜靜聽著,注視著他。

  這五年,全部被天霸充滿。

  不止是生活,還有心。

  他,天環,喜歡上了自己的哥哥天霸。

  不知從何時起,他注意著天霸的一舉一動,覺得天霸每個動作,都那麼美好。

  每次天霸注視他,跟他勾肩搭背哥倆好,他都會臉紅心跳,卻又不舍的推開。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慶幸,真好,他是他的弟弟。

  可不過一會兒,就會恐懼、愧疚,他害怕天天霸知道他的心思後,那熱切關愛的眼神會變得厭惡冷漠。

  天霸對他這麼好,他卻存了這樣齷齪的心思。

  他好多個晚上都沒睡好,幾乎每晚都會被噩夢驚醒。

  他夢到自己的心思敗露,天霸遠離他,甚至將他趕走,說他噁心,後悔當年救了他。

  可是這天晚上,他做了不一樣的夢,讓他心痛、驚恐,卻又沉淪其中。

  夢裡,天霸壓在一個男人身上,一寸寸褪下他的衣服,進、入、他的身體。

  天環屏住呼吸,目光在天霸身上流連,然後看向身下的那個。

  男人膚若凝脂,身子比女人漂亮,一雙玉臂搭在天霸的肩上,身體隨著天霸的動作而動。

  可天環看不清那個男人的臉,像是蒙了層紗一樣。

  他眯著眼睛,想要看透那張臉,畫面逐漸清晰起來,讓他驚愕不已。

  那是天環,是他的臉!

  震驚中,他發現視角變換,他被成了天霸被壓在身下的那個。

  他知道這肯定是在做夢,可他忍不住,越陷越深。

  夢裡的天霸將他翻來覆去地折騰,在達到巔峰時,他忍不住開口傾訴自己壓抑許久的感情:「哥,我喜歡你。」

  「喜歡誰?」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天環睜開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天霸。

  他頓時瞪大眼睛。

  天霸壓在他身上,這姿勢像極了夢中……

  天霸一巴掌拍向他的額頭,笑得痞氣,「你剛剛說喜歡誰?」

  被天霸的氣息環繞,天環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說話也結結巴巴:「什、什麼?」

  「這麼緊張幹什麼,我說,你是不是……」

  天霸眯著眼睛,緊盯著天環,臉上少見得帶上了嚴肅。

  天環只覺得手腳冰涼,難道他的秘密被發現了?

  下一秒身上的被子被掀開,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褻褲往下扯。

  天環還沒反應過來,褲子就被天霸脫掉了。

  將天環的褲子扔到一邊,天霸嘴角噙著笑,大肆嘲諷:「別裝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做春夢了。瞧你褲子都濕了,男人都會經歷著一遭,哥哥我也走過,別不好意思嘛。」

  原來不是被發現了,天環稍微鬆了口氣,然後經不住天霸打量他那處火熱的目光,臉紅了個徹底,又羞又憤。

  撤過被子遮住後,惡狠狠地瞪了天霸一眼,又惹得後者大笑:「小環環可真可愛,你這樣子真像極了昨天我床上的那個小妖精。」

  天環臉一白,抓著被子的手收緊。

  心好痛。

  下一秒,天環悲傷的情緒又被惱怒掃盡。

  「話說,小環環你那裡還真是小巧玲瓏呢。」

  「滾!!」

  天霸被一個枕頭砸中,逃也似的跑了,手撐在院中的桃花樹上,笑得前仰後翻。

  聽到院中傳來的笑聲,天環再大的火也消了,忍不住露出笑容。

  天環收拾好後,板著臉推開門,天霸果然還在院中。

  他走到天霸跟前,冷道:「一大早找我什麼事?」

  「有個好地方,哥哥想帶你去玩玩,絕對是好地方,你別生氣了,消消火。」

  天霸笑得討好,天環裝不下去了,笑著點頭,「好。」

  天霸大喜,牽著天環的手往外走。

  天環一怔,跟著他走了。

  在他的右後側,看著他的側臉,感受著手上的溫度。

  天環覺得自己今天,連心跳聲都是雀躍的。

  低頭,手勾住天霸的那隻手。

  真好,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甚至覺得,人生前八年經歷的屈辱和痛苦,都是為了,讓天霸來拯救他吧。

  牽著他的這個人,給了他希望,給了他溫暖,是他黑暗的世界裡唯一的光亮。

  如果這輩子餘下的時間裡都有他,那前面受再多苦,又有什麼關係?

  這雙溫暖的大手啊,將他從地獄裡,拉了起來,送到了天堂。

  他不知道,這雙將他從地獄拉出來的手,後來又將他推回地獄。

  這次他摔得更狠,更疼,遍體鱗傷。

  再也沒能爬上來。

  *

  「哥,你又要去哪?」

  「我和凌子他們去雪花樓玩玩,聽說他們那來了個頭牌,據說是西域的,濃眉大眼胸大腰細腿長,今晚拍賣初、夜,我還沒嘗過西域美人呢。」

  看著天霸露出yin邪的笑,說著西域美人時眼中的光,天環覺得自己的心被一把鈍刀子凌遲。

  「可、可你不是說跟我一起吃晚飯嗎?」

  天霸揮揮手,「那不是不知道嗎,反正晚飯什麼時候都能吃,西域美人的初、夜說不定這輩子就一次。」

  說著,他便匆忙往外走,天環拉住他,苦苦哀求:

  「哥,你這兩個月都住在雪花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不能陪我吃頓飯嗎?」

  天霸不耐煩地扯開他的手,「別鬧了,你也十五了,是不是想要女人了,改天有空哥帶你去雪花樓包幾個純情點的,讓你好好玩,今天就不帶上你了。」

  直到天霸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天環才顫抖著,低聲開口:「我不想要女人,我想要……」你。

  我想要的是你啊,為什麼你不再看著我了,不再保護我了。

  我被人欺負了你都沒發現嗎?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是不在乎我了嗎?

  不要……

  天環低頭,看著滿滿一桌自己精心準備的菜餚,又看了一眼手臂上被袖子遮擋若隱若現的淤青,抱頭蹲在地上,崩潰大哭。

  *

  「煩死了!」天霸將杯中的酒一口悶,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

  天霸身邊坐著一個男人,一身白袍,卻掩蓋不住身上那股邪氣,眼尾發紅,更顯邪性。

  眼下重重的黑眼圈,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虛弱,一看就是被掏空了精氣。

  他見天霸鬱悶,給天霸添滿酒,好奇地問:「哦,居然有人敢惹霸哥您?」

  「還不是我那弟弟,上次就拖了我時間害我沒得到那西域美人,這次又不纏著我不讓我來雪花樓,還將我帶回家的美人罵走了,居然還敢背地裡跟別人說我有病!雪花樓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天霸越說越氣,還有好多對天環的埋怨堵在心裡沒有說出來,他喝了杯酒,覺得不爽,直接拿起酒罈子往肚子裡灌。

  「霸哥的那個弟弟,天環?」

  「不是他還能是誰,也就他這麼大膽子敢管著我!要是別人說我有病,我早就把他給宰了!」

  凌陵想起那天環,忍不住失了神。

  那人雖然稱不上美若天仙,比不得雪花樓的頭牌,但勝在性子有意思,夠味。

  明明是個不受待見的庶子,卻一身清貴氣,對他視若不見,眼中只有他的哥哥。

  實在是讓他想壓在身下,看他疼到哭出來,淚眼朦朧著求饒的樣子。

  這麼一想,他就有反應了,抓了旁邊倒酒的小倌壓在身下泄火。

  一番糾纏過後,凌陵將渾身發軟的小倌扔到一邊,挨到還在喝酒的天霸身邊,低聲道:「霸哥,您若是想要教訓那天環,我這有個主意……」

  天霸聽完之後,眉頭緊皺,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行,太殘忍了,他也沒做錯什麼。」

  凌陵心中冷笑,面上苦口婆心道:「那還叫沒做錯什麼,他說霸哥您不舉啊!您可是天家未來的家主,這種話傳出去了,別人以後怎麼瞧得起你。」

  天霸眉頭皺的更緊,猶豫著,「那也不能這樣。」

  「而且他憑什麼管束著您,天家主都沒管著您呢。您是未來的家主,他應該討好您才對。」

  「那也,不行……」天霸心裡有些變化,但還是拒絕了。

  「唉,算了,我知道霸哥疼愛這個弟弟,就當我沒說好了。」

  凌陵嘆了一聲,眸光一閃,又道:「那他也不能總管著您,這樣我們玩的也不盡興。不如,我幫您去跟他說說?」

  「你?」

  「對,上次我去的時候,天環對我好像還挺有好感的。」

  凌陵睜著眼睛說瞎話,期待著天霸的回答。

  天霸扛起酒罈子的動作一頓。

  有好感?

  不知怎的,他心裡有些不舒服。

  灌了口酒,天霸道:「那我明天帶你回去,你跟他好好說說。」

  「放心吧霸哥,我一定『好好』跟他說。」

  明天就把那小妖精綁到床上,真想看看他還能不能冷著臉。

  天環吃著早餐,聽到院子裡有動靜出來一看。

  「哥,你回來了!」

  天霸「嗯」了一聲,淡淡地瞟他一眼,看他臉色蒼白,眉心緊蹙,帶著淡淡的憂愁。

  一見到自己,眉心舒展開來,憂愁頓時變成了喜悅,漂亮的眸中仿佛蘊含星光。

  天霸別過臉,心裡暗道:小環雖然做錯了事,但不至於那樣懲罰他,讓阿凌先跟他聊聊吧。

  天霸:「阿凌來和你聊天。」

  說完,他徑直走回自己房裡,用力的關上門。

  天環被那關門聲一震,腦子都是懵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他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帶進了屋子裡,甩到床上,一個人壓到他身上。

  看清那人的臉之後,天環雙手抵著他的胸膛,奮力抵抗,怒喝:「凌陵你幹什麼?!」

  「你哥哥不是說了嗎,我來找你聊天啊。」

  凌陵笑著,對天環上下其手,斷了他的腰帶,拉扯之中天環領口打開,露出一大片蒼白精瘦的胸膛,看得凌陵直咽口水。

  看到凌陵污穢的眼神,天環一巴掌拍到他的臉上,「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給我下來!」

  這一巴掌天環用盡全力,打得響亮。

  凌陵被打得歪過頭,臉色頓時變得陰沉,扭過頭狠狠地扇了天環一巴掌。

  天環只覺得臉劇痛,耳邊都是「嗡嗡嗡」的聲音,沒來得及發怒,又聽凌陵冷笑道:「是嗎,不如我們聊聊,你喜歡自家哥哥這件事吧,小賤、人!」

  「什、什麼?」

  天環大驚失色,連掙扎都忘記了,任由凌陵扯開他的衣裳。

  天霸在自己房裡,腦子裡一直想著天環和凌陵,渾身難受,喝了一壺茶都沒能冷靜下來。

  不如去看看他們吧。

  這個念頭一出,天霸的身體便動了起來。

  走到天環屋外,想敲門又覺得尷尬,於是耳朵貼著門,想要聽他們聊些什麼。

  裡面什麼動靜都沒有,聽了一陣後他覺得無聊,便直起身子想要離開。

  門內卻突然發出一陣巨響,然後不斷地有奇怪的聲音傳出。

  天霸一驚,想也不想就推門而入。

  「你知道得太多了!」

  天環趁凌陵不備,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拿過自己的腰帶在他脖子上纏了兩圈,一手拿一端用力往兩邊拉。

  凌陵面目猙獰,對著天環拳打腳踢,天環都沒有放手。

  眼看著凌陵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翻起了白眼,天環紅著眼,露出了一抹笑,卻絲毫沒有察覺有人靠近。

  突然有人往他胸上打了一掌,他猝不及防被打飛出去,撞到牆停了下來,胸口卻疼得他窒息。

  抬眼,只見天霸手忙腳亂地解開了凌陵脖子上的腰帶看向天環,目光中全是失望和責備,還帶著怨恨。

  「你之前背地裡做的事情,我只當是你不懂事小打小鬧,可你這次居然對凌陵下殺手!他做錯了什麼你要殺了他?我沒想到你居然有這麼惡毒的心思,是我看走眼害了我朋友,以後我就當沒你這個弟弟!」

  天霸氣得全身發抖,放完狠話,抱著凌陵往外走。

  天環臉上血色全無,臉上身上都在疼。

  怎麼會變成這樣?

  忍著劇痛,他顫抖著爬向門口。

  「不是的,你聽我說……」

  凌陵威脅他想要強迫他,他只是、只是害怕啊。

  或許是聽不到他的話,天霸的腳步絲毫沒有停頓,像是風一般消失了。

  「哥,你回來啊!」

  天環發出一聲哀嚎,胸口一痛,噴出了一口鮮血,隨後暈倒在地。

  天環做了個夢,夢到天霸說恨他,恨他要殺凌陵。

  他被天霸眼中那濃烈的恨意嚇到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睜睜看著天霸將淬毒的長劍捅進他的心臟。

  好疼。

  他被嚇醒了,睜開眼看到的還是熟悉的紗帳。

  只是做夢啊,可胸口的疼痛感如此真實。

  回憶收攏,天環顫抖著自我欺騙,天霸撞見他殺凌陵的那一幕,也只是做夢吧?

  天霸守了凌陵三天,他才終於醒過來。

  一看見天霸,凌陵頓時露出驚恐的表情,「霸哥,小環他、他要殺我!」

  「已經沒事了,沒事了。他為什麼要殺你?」

  「他勾引我,說想嘗嘗那啥的滋味,我想著他是霸哥你的弟弟,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於是拒絕了他。沒想到他惱羞成怒,居然要殺我!」

  凌陵聲音悲切,仿佛被人強迫的是自己一般。

  要是天霸以前聽到這話,肯定是不信的。

  但有天環紅著眼殺人的一幕在先,他信了。

  「他,真是要勾引你與他做那事?」

  「霸哥,我都差點死掉了,還敢騙你嗎?千真萬確啊!」

  天霸沉默,想起前不久才說天環長大了,該嘗嘗當男人的滋味了,他便看上了自己的朋友,心越發堅硬。

  「上次你說的那個法子,用吧。」

  「霸哥?」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天霸走後,凌陵才摸著脖子上傷痕,冷冷地笑出聲:「賤人,居然還想殺我,這次可我看你不失了半條命去!」

  天環醒來後,每日都提心弔膽,生怕天霸要將他趕走。

  可天霸出現後,雖然與他疏遠許多,但對凌陵的事絕口不提,天環的心放回了肚子裡。

  「哥,你要和我一起吃飯嗎?!」

  「嗯,我們兄弟倆從沒一起喝過酒,這次跟我好好喝一頓。」

  天霸聲音淡淡地,揮手讓下人上酒。

  天環的眸子有些暗淡,他從小身體不好,天霸從不讓他喝酒,這次更是傷到了身子不能喝酒,可……

  天環看著天霸,眼睛逐漸亮起來,除了喜悅外,裡面還有強行隱藏的愛慕。

  如果這次喝酒,能讓他們惡化的關係緩和,就算傷身他也願意!

  天霸準備的是最烈的酒,天環喝了兩碗便有些受不了,紅著臉眼神迷離。

  而天霸面色如常,看見他閉上了眼睛,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打開,將裡面的白色粉末倒入碗中,倒酒融化粉末。

  天環看見了天霸的舉動,迷迷糊糊地想著,哥哥給他下藥了嗎,終於看到他了嗎?

  天環心裡又喜又懼,還有隱隱的期待,便乖巧地喝光了那碗酒,很快便倒了。

  他沒有看見,天霸眼底的寒光。

  他以為醒來後身邊會是天霸,沒想到卻是一片修羅場,他被關在了一個鐵籠子裡,周圍的呼聲震耳欲聾。

  他被天霸帶到黑拳場,換走了一個漂亮的「獎勵」。

  而他,將代替那個美人,作為犒賞勝者的獎勵,有時候甚至是多個拳手共享他。

  在此前他以為,那八年是他痛苦的八年。

  現在才發現,這三個月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三個月,他始終有一個盼頭,天霸很快會回來,將他帶走。

  可是沒有,時間慢慢溜走,在那些拳手非人的折磨和謾罵中,希望變成了絕望。

  三個月後,他的身體已經殘破不堪,天霸給的那一掌造成的內傷還沒治好,又被這些怪物折騰,他的身體無法動彈。

  這時,天霸來接他了,他身上布滿污穢,散發著腥臭味。

  天霸厭惡地看著他,不肯近他身一步,讓家丁將他抬回去。

  那些家丁將他抬回去後就走了,根本沒管他能不能動是死是活。

  他掙扎著,哭著將自己清洗乾淨,差點忍不住將自己溺死在水裡。

  太髒了,太髒了。

  那之後,天霸對他視而不見,每天帶著不同男人虐人回家,聲音大到連他在自己房裡都聽得見。

  天環不知道第多少次想要接近天霸,都被他厭惡著躲開。

  天霸終於被纏得不耐煩,一把推開孱弱的天環。

  「滾開,你不過是我撿回來的玩具,玩具玩膩了、髒了、破了,扔掉就是,你還這麼以為自己是個玩意兒了!」

  「玩……具?」天環搖搖欲墜,只覺得心被殘忍地撕裂開來。

  他第一次從天霸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原來,他是這麼看待他的?

  「對,一個庶子而已,哪裡值得我上心,我不過是一時興起才將你養在身邊,玩膩了便可扔掉的玩具!」

  玩具,他對他好,只是因為他是一個有意思的玩具?

  一旦不喜歡了,就可以扔掉的……玩具?

  這致命一擊,將他徹底擊垮。

  天環再不敢追問,抬著僵硬的腳步,麻木地回房,縮進被子裡,默默地感受著剜心之痛,流著淚。

  他的世界重新變回了一片黑暗。

  他幻想的美好愛情,也被天霸擊碎。

  他,回到了地獄。

  之後天霸多次帶著痊癒的凌陵回家,他自己抱著人回屋折騰,發出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凌陵偷溜到天環屋裡。

  天環不從,凌陵便威逼利誘。

  「你不過是個被人玩爛了的貨色,若是再反抗,我就把你的心思全都告訴天霸,看他會不會更加厭惡你,噁心你,一劍把你捅死。」

  天環反抗的動作頓住了。

  「你若是乖乖跟我歡好,我保證把你搞得舒舒服服,而且……我能帶你去天霸身邊,這麼一直被他排斥,你難受不是嗎?」

  天環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緩緩放下手不再反抗。

  他垂著眼瞼,任由凌陵在他身上動作,嘴角勾起諷刺的笑。

  呵,可真像只畜生,發情的公狗。

  *

  餐桌邊,天霸看著凌陵牽來但我天環,沉下了臉。

  凌陵和天環坐下,凌陵急忙道:「霸哥,你們可是兄弟,怎麼能因為我就疏遠了?我都原諒小環了,霸哥,你也別揪著那事不放,我現在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說著,扯了扯天環,讓他也些什麼。

  天環看了一眼凌陵的手,給自己倒了一碗酒舉起到天霸面前,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

  「大哥,之前是我錯了,我道歉,原諒我好嗎?」

  仔細看會發現他的笑容看似燦爛,卻十分空洞。

  可天霸覺著他笑得刺眼,便撇過頭不說話,低著頭喝悶酒。

  天環也不傷心,笑著將整碗酒一口氣喝完。

  那之後,凌陵又帶著天環來找天霸吃了好幾次飯。

  他心中卻忍不住納悶,天環和凌陵的關係怎麼這麼好?

  每次帶凌陵回家,他們兩個都有說有笑,在天環房裡一待就是一天。

  現在也是,明明都在一張飯桌上,他們倆卻聊的開心,像是沒有他存在一般。

  天霸心裡有些悶悶的,一言不發地喝著酒。

  不知不覺,酒喝完了,他讓小二上酒,自己拿起筷子吃下酒菜。

  也不知時不時酒喝多了,手一抖筷子掉到了地上,他彎下腰去撿,卻瞥見桌子下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天環的長袍被掀開,裡面沒有穿褻褲,露出了蒼白卻帶著不少紅痕的腿,而另一隻手,在他腿根處摸來摸去。

  天霸縱橫歡場多年,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與人歡愛留下的痕跡。

  他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一般起身,再見到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覺得有什麼東西變了,心裡不禁冒出許多想法。

  他們這個樣子多久了,是不是從第一次就開始了?

  凌陵在天環房裡一待就待上一天,是不是在……

  一股無名的怒火憋在胸膛,不上不下,讓他難受至極。

  幾天後,凌陵來到天家,送了他一個美人,聊了兩句後就匆匆跑進了天環房裡。

  天霸平生第一次,將美人扔在床上,自己跑了出去。

  「凌陵,我找你有事!」

  他跑到天環門口,迅速說完話就推門而入。

  床上兩具交纏在一起的身體,刺痛了他的眼。

  「你們在幹什麼?」

  天環正好捧著凌陵的臉,抬著頭獻上一吻。

  凌陵有些沉醉,見到天霸進來也沒捨得放手。

  「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天霸看不下去,只覺得心煩意亂,放下話就轉身要走。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大哥可要快點將阿凌還回來,都到這個份上了,我可等不了太久。」

  天霸手握拳,快步走出去。

  凌陵穿了衣服出來後,就被請了出去,與他一起的還有他帶來的美人。

  理由是天霸今天沒有興致。

  凌陵也不惱,第二天又來了,結果天霸說身體不舒服。

  第三天,天霸腦殼疼。

  第四天,他連天霸的面都沒見到。

  ……

  這麼幾天下來,凌陵自然是知道天霸撞破他和天環的事,生氣了。

  好些時日沒見到凌陵,天霸沒覺得想念,反而覺得心裡舒服多了。

  沒過多久又發現天環最近總是早出晚歸,甚至晚上夜宿在外。

  又是一夜天環房裡沒亮燈,天霸忍不住派人去查。

  查出來的結果讓他打碎了一個杯子。

  天環最近又和凌陵混在一起了,每日出雙入對,城裡的人全知道了他們的關係不正常。

  天霸不想再管了,每天宿醉雪花樓,將雪花樓當成自己的家,還認識了其他不少的狐朋狗友,沒過多久就把天環和凌陵忘在腦後。

  一日他醉酒醒來後,想起來父親有事交代,急忙趕回家,卻發現父親的朋友已經離開。

  天環坐在下首,笑著與父親聊天。

  見到他回來,恭敬地喊了一聲:「大哥回來了。」

  這聲「大哥」規矩卻又疏離,讓天霸愣了許久。

  他被父親罵了一頓,罵他腦袋不清楚,不知道該把什麼事情放在第一位,每日醉生夢死,一點都不懂事,不如天環來的乖巧。

  他錯愕,這才知道天環代替他,接待了父親的那些朋友。

  天環朝他笑,他別開臉不願去看,心裡總有些微妙的感覺。

  天霸回來除了挨罵,什麼都沒做就回到雪花樓找他的新朋友,一起討論哪個女支子活好。

  雪花樓里的嘗過了玩膩了,就一群人到大街上,看上那個就不由分說將人擄走,事後給點錢就完事了。

  天霸覺得這樣的生活舒坦極了,沒人管著,回家的頻率也越來越低,甚至被城裡的人稱為第一大惡霸,偏偏家世身份擺在那裡,沒有人敢去反抗,越反抗只會越慘。

  *

  雪花樓,天環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對面是雪花樓的老鴇,鋪滿白粉的臉笑得諂媚。

  「三少爺,我讓手下的小倌們都按照你說的做了,您看這個月……」

  天環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的袋子,扔到老鴇面前,「這個月幹得很好,裡面是一萬兩。」

  「謝謝三少爺,謝謝三少爺,那下次……」

  天環扭頭,看向旁邊那面掛滿了畫的牆壁,道:「我大哥就在旁邊的屋子裡?」

  「對啊三少爺。」

  「下個月繼續按我說的做,讓人纏住他,做得好銀子只會多不會少。」

  「三少爺放心,為了這銀子,我也絕對不會讓大少爺回家。」

  天環收回目光,起身整理好衣擺便離開。

  從雪花樓的後門離開,穿過七拐八拐的小巷子,出現在凌家的側門。

  側門這邊的巷子鮮少人經過,所以他等了許久都沒有人發現。

  吱呀——

  側門打開,凌陵從門中走出,見到天環眼前一亮,伸手就將他攬到懷中上下其手,嘴也不閒著,逮著天環的唇就猛親。

  兩人黏糊了許久,天環稍微掙扎了一下,凌陵便放開了手。

  「我們不要在這裡,我帶你去一個更好玩的地方,到時候你想幹什麼都行。」說著,天環莞爾,牽起凌陵的手便走。

  凌陵怎麼經得起這樣的誘惑,自然是乖乖地跟他走了。

  大概是被美色迷了眼,凌陵沒發現兩人所處的地方越來越偏僻。

  直到天環停下腳步,凌陵才發現不對勁。

  「這地方怎麼這麼偏僻,一個人都沒有,寶貝你果然還是害羞啊!」

  天環掩唇低笑一聲,轉過身袖中出現一把匕首,直直地捅進了凌陵的胸口。

  「當然是為了方便送你下地獄!」

  凌陵瞪大眼睛,後退兩步靠在了牆上,手顫抖著摸上深深插入胸口的那把匕首。

  「你,你要殺我?」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你不怕天霸……」

  「他身邊那麼多酒肉朋友,又美人環繞,哪還記得起你。」

  說著,天環走前兩步,手握住了匕首的把,臉上滿是笑容,卻讓人看著心生寒意。

  「你也不用擔心我,沒有人會懷疑到我身上的。」

  他將匕首一點點抽出,然後手起刀落,在自己的臉上劃了一下,一道深可見骨的疤痕頓時橫穿了整張右臉。

  凌陵驚慌不已,他看到天環毫不留情地在自己身上刺了好幾下,好幾處都是稍不留神就會致命的傷。

  「你……」你這個瘋子!

  天環臉上的笑容有些虛無,卻又讓凌陵感覺到強烈的恨意和殺意。

  他將匕首貼在凌陵的大動脈上,一雙溫柔得仿佛蓄了一汪春水的眸子與他對視,柔聲道:「我回到地獄了,將我送回來的你們,怎麼能在人間逍遙自在呢?一起下來陪我吧!」

  凌陵沒反應過來,便覺得脖子一涼,鮮血噴濺而出,他感覺自己的生機在不斷流失。

  他要死了。

  死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是天環面無表情地將匕首尖抵在自己胸口,雙手用力捅入的一幕。

  瘋子。

  凌陵死了,成天跟他在一起,關係非比尋常,嫌疑最大的天環也差點死了。

  天環被人發現時,只剩下一口氣,若不是發現他的人正好是天家家主院裡的家丁,及時叫了大夫過來給他止血,可能也沒命了。

  事發三天後,天霸回了一趟家。

  這才發現,天環早已從那個屋子裡搬出來,住進了他爹天無敵準備的院子。

  天霸站在天環門口久久,最後還是沒有敲開門進去看望,也沒有問過凌陵的事情。

  天霸在外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偶爾回一趟家見到天環,也將他視若空氣。

  天環總客氣地朝天霸打招呼。

  「大哥活得真是瀟灑,三弟我可真是羨慕極了。」

  這一句艷羨的話又惹怒了天無敵,將天霸禁足三日,不准喝酒不准讓人進去伺候。

  好幾次都是,天環無意之中提到些什麼,總讓天無敵生氣,悲催的總是天霸。

  幾次過後,天霸心裡對天環就有了怨氣。

  天霸禁足結束後,只想快點回到雪花樓,回到那裡他才能感覺到歸屬感。

  路上碰見了天環遠遠地跟他打了個招呼:「大哥這麼著急是又要回雪花樓嗎?」

  天霸當他不存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卻聽他冷笑道:「酒囊飯桶。」

  「艹,真以為老子不敢打你嗎?!」

  天霸這些天積攢的怒火一下釋放出來,一把抓著天環的衣領將他提起來。

  身後突然傳來天無敵的怒喝聲:「天霸你在幹什麼?!」

  他看見天環露出了挑釁的笑,無聲地說了一句話,他看懂了這個口型。

  「打、我、呀!」

  「天環你!」

  天霸一拳還沒下去,就被天無敵揍了一拳,衣領也脫了手。

  天環被天無敵護在身後,一臉受驚的樣子。

  「大哥,別生氣,是我錯了,我不該過問你的事情,以後都不會了。」

  「滾!」

  天霸大吼一聲,捂著臉跑了,此後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脾氣也越來越暴躁,當街強搶民女民男的次數越來越多,名聲越來越臭。

  天環趁機發展自己的勢力。

  短短七年,他用鐵血手段收攏了不少天家的人,其中不乏有地位有話語權的族老。

  明面上天無敵是家主,掌控者整個天家,將來天家也會完整地被交給天霸。

  實際上,天家一大半已經在天環手中。

  其中天霸的任性讓他獲得了不少好處,接觸了不少天無敵本打算交給天霸的人脈。

  這些年,他除了韜光養晦發展勢力外,背地裡還將那個地下拳場搗毀,讓凌家沒落,欺辱過他的人一個都沒有放過。

  他想著到了差不多的時候,就徹底搞臭天霸的名聲,對外稱他是碰了不該碰的人,遭到了報復。

  可沒想到,還沒到那個時候,天霸這個精蟲上腦的傢伙,就真的碰了不該碰的人。

  有人下手比他更早,更狠。

  當他看到天霸全身赤裸,被綁在他床上,下身全是紅色的水泡,說不出話滿臉怨恨的時候。

  他心裡覺得暢快,還有一點點……只有一點點心疼,這一點心疼很快就被強烈的興奮掩蓋。

  他在密室里折磨天霸,將那三個月自己遭受過的,在凌陵身上遭受過的,一點一點還給天霸。

  看著天霸身上染上自己的顏色,看著他的眼神從憤怒到怨恨,從哀求到絕望,他只覺得興奮無比。

  再到後來,名正言順的將天霸接到自己院子裡,自己房子裡,每夜折磨著他,看他怒不能言的樣子,卻沒有辦法再興奮起來。

  只覺得悲涼。

  每次天霸暈過去後,他都忍不住盯著天霸看,伸手輕輕撫平皺起的眉心。

  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他原本以為天霸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齷齪的心思,一輩子都會當兄弟,一輩子都能勾肩搭背說說笑笑。

  為什麼會變成仇人?

  天環總是失眠,可天霸卻容易受不住折騰暈過去。

  於是他每天折磨完天霸後,就去折磨被他關起來的天無敵。

  天無敵被廢了一身修為綁在柴房裡。

  天環讓人搬了張椅子放在柴房,方便自己坐下來欣賞天無敵的慘狀。

  這個對他不管不顧的父親,終於被菜在了腳下。

  「你這個孽子,當初你生下來的時候我就該把你扔進冷水裡凍死!」

  「可你沒有那麼做,讓我苟延殘喘下來了不是嗎?」

  「你這個孽子根本就不是我的種,我沒有資格當家主!」

  天環一驚,從椅子上竄起來往前走兩步,「你說什麼?」

  「你就是那個賤人偷情生下來的雜種!我就不該一時心軟把你留下來!」

  天環臉色複雜,一直緊繃的心感到了釋然,他勾起唇往外走。

  身後的天無敵還在罵,他卻無心去聽。

  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天霸,天環發自內心地笑了,在他唇上落下輕柔又充滿愛意的一吻,手指插進天霸的指縫中,與他十指相扣。

  原來不是親兄弟啊,真是太好了。

  *

  天環看著下人,問道:「找到了嗎?」

  「找到了,就在廳外候著。」

  「帶進來吧。」

  一個看起來五六歲,瘦瘦弱弱的小孩子被帶了進來。

  那個小男孩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看了天環一眼又低下頭,看起來膽子特別小。

  天環朝他招招手讓過來,他也不敢。

  最後天環走過去蹲下來,抬起他的頭與他對視。

  小男孩頭髮枯燥如同雜草一般,臉色蠟黃,兩頰沒有一點肉,看起來是餓了許久。

  只有那雙眼睛,炯炯有神又帶著絲絲膽怯。

  與他對視的一瞬間,天環愣住了。

  好像啊,好像小時候的自己。

  天環的面容忍不住溫柔起來,溫聲細語道:「別怕,我是你爹爹,接你回來就會好好養著你,你不需要害怕。」

  小男孩眨眨眼,小小聲道:「爹爹?」

  「對,我是你爹爹。」

  「我娘說,我爹爹是天家未來的家主。」

  「我就是,而且我已經是天家家主了。」

  「你真的是我爹爹嗎?」

  「嗯,真的。爹爹給你取個名字,叫天念如何?」

  「天……念?」

  「對,念兒跟家丁哥哥下去洗個澡,吃個飽飯,爹爹帶你去見大伯。」

  「好。」

  天念很乖,答應了之後被家丁牽著就下去了。

  一旁等候的家丁上前道:「老爺子說要見您。」

  天環臉上溫和的笑收斂起來,一擺手,「走,去看看那老頭子還能活多久。」

  從柴房走出來,天環覺得頭有些疼。

  耳邊迴響著那老頭子的嘶吼。

  「你是我的親兒子,你不能這麼對待我!天家已經是你的了,放了我吧!」

  而當他看見洗漱過後換了一身新衣,有些忸怩的天念時,腦中複雜的想法暫時擱淺。

  「走吧,爹爹帶你去見大伯,大伯脾氣有些怪,念兒不要害怕。」

  天念堅強的點頭,「嗯,爹爹在,念兒不害怕。」

  雖說如此,但當天環向天霸介紹天念的時候,天念還是被天霸那怨恨的眼神嚇到了,做了好幾天噩夢。

  *

  天霸只要一想到天環今天帶來的那個,說是他侄子的小子,就覺得胸口鈍痛,晚上死也不讓天環上床。

  最後累了困了,也沒能阻止天環。

  天環抱著彆扭的天霸,想到另外一間屋子裡住的那個可愛的小人兒,將腦中雜七雜八的想法全部拔除。

  是不是親兒子又有什麼關係呢?

  *

  在天念心中,天環一直是最偉大的存在,在他的成長中既當了嚴厲的父親,又當了慈愛的母親。

  教他人生的道理,告訴他做錯事該首先做些什麼,如何彌補,手把手教他人認字讀書,教會他如何處理家族事務,還讓他娶了心愛的女孩子為正妻。

  在他眼中,爹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對的。

  可能,除了那一件吧,將天霸大伯關在自己屋裡,所有人包括爹爹自己,都覺得這是一件錯事。

  他很聰明,小時候還覺得天環對自己這麼好,覺得是親爹爹。

  長大後他就知道了,他的親爹是被囚禁的天霸。

  可他更願意將天環當做親爹,天環的表現比他知道的任何一個親爹都好。

  他不知道爹爹和大伯之間發生過什麼,爹爹看著那間屋子的眼神,總是怨恨又帶著愛戀。

  他覺得自己藏的很好,卻不知早被許多人看了出來。

  *

  天念擔憂地問道:「大夫,我爹他……」

  大夫搖搖頭,嘆了口氣:「無力回天,三爺幼時受過太多的苦,這些年也沒有好好養著,這身子已經油盡燈枯,沒有多少時日了。」

  「大夫,我爹真的……」天念急了,一直蒼白、瘦到皮包骨的手輕輕放在他的手上。

  天念抬頭,是天環笑著對他搖搖頭。

  「念兒,別逼大夫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活不了多久了,給大夫銀子讓他離開吧。」

  「爹……」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你大伯的事情嗎?我都告訴你吧。」

  ……

  聽完了天環身上發生的所有事,天念沉默了。

  他沒有辦法分清誰對誰錯,或者說沒有人是對的。

  天念扶著天環,將他送回了他的院子。

  離屋子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天環停了下來,他望著房門禁閉的屋子,問道:「念兒,你覺得我錯了嗎?」

  「……」

  「算了,念兒,你覺得若是我走了,他……會傷心,會難過嗎?」

  天念抿唇,胸中有一股悲傷在蔓延。

  「會的,他會傷心的。」

  「那真是太好了。」

  天環笑了,只裹著一層皮的臉笑著,格外恐怖。

  「好了,念兒送到這裡吧,我自己進去就好。」

  天念鬆開手,忍不住喊了一聲:「爹……」

  天環罷罷手,「回去吧。」

  看著他瘦削的背影,天念總覺得,這像是永別,忍不住紅了眼眶。

  天環推開門走到床邊,脫了外衣和鞋躺進被子裡,窩到天霸懷裡。

  天霸醒著,卻不願意動。

  良久,在天霸以為天環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開口:「哥,若是我突然消失了,你會想我嗎?」

  天霸不能說話,冷哼一聲。

  你還是快點消失的好!

  讀懂他的意思,天環笑了,臉埋在他的胸口,悶聲道:「一定要記得我。」

  他錯了嗎?

  錯了。

  他不該動心,沒有了這個念想,在受辱的時候能死了一了百了。

  又或者,他能狠下心來,像除掉凌陵一樣殺了天霸,而不是囚禁他,折磨他,也折磨自己。

  他的心已經千瘡百孔、腐爛發臭,再難復原。

  哪怕如此,他破碎的心也渴望從天霸身上得到一絲溫暖,來撫慰自己的傷痛。

  哪怕……

  只是肉體上的。

  所以,他不願放手。

  至死,都不願。

  天霸感覺到了天環情緒的低落,手動了動,慢慢放在他身上,將他摟到懷裡,閉上眼也進入了夢鄉。

  翌日,天念掛念著天環,一大早便趕過來,在門口便聽到了一聲巨響。

  他感覺推門而入,繞過屏風看到那個場景時,忍不住閉上眼睛。

  天環躺在地上,沒有了呼吸,身體上屬於天霸的體溫逐漸散去,變得冰冷僵硬,卻還保持著縮在天霸懷裡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天霸愣愣地坐在床上,看著天環的屍體,眼睛失去了焦距。

  良久後,天念不忍天環的屍體一直躺在冰冷的地上,要將他抱走。

  天霸卻突然爆發打了他一拳,撲倒天環身上抱住他。

  「嗚嗚嗚。」

  「啊啊啊!!」

  天霸早被挑斷了手筋,那一拳根本傷不到天念,可他沒有再上前。

  他看著天霸抱著天環冰冷的屍體,痛苦、哀嚎、嘶吼,像一隻沒有理智的野獸,看著天霸留下眼淚。

  心裡默默地說了一句:爹你看,他在為你傷心,你高興嗎?

  天霸一直抱著天環,不讓人碰他,不吃也不喝,呆滯地抱著天環,時不時蹭蹭天環僵硬的臉,露出少見的溫柔。

  天念吩咐家丁們別去管他,三日後,天霸咽了氣,即使如此他也不願意放開手,沒有辦法只能將兩人一起火化。

  看著火焰將兩人吞噬,天念閉上了眼睛。

  爹爹的心是善良了,他到死也沒有告訴大伯當年的真相。

  他捨不得大伯自責,更願意讓大伯帶著對他的恨意死去。

  他還是個膽小鬼,到死都沒傾訴對大伯的愛意。

  火焰將當年的真相,這些年兩人的愛恨痴纏全部燒成灰隨風飄去吧。

  一起火化,骨灰融合在一起,是兩個人最好的結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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