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 伊琺提婭問起了休柏莉安
第745章 伊琺提婭問起了休柏莉安
塔莉婭衣裙純白，身姿翩翩，但天使一般的容顏上全是呆怔。
她的視線慢慢下移。
只看到那熟悉的銀髮。
這時的銀髮女性的注意力已然全部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埋頭抱著自己痛哭，那哭聲讓塔莉婭的眼眶也開始發酸。
「伊琺提婭……」
本以為天賜的幸運，塔莉婭總相信會在某天都耗盡，不可能一直好運下去，想念卻始終縈繞不停。
百年時間。
她一直在走走停停，隱姓埋名，快要流浪遍了北大陸和南大陸，見證了上百個春夏秋冬，無數次想像過和妹妹的重逢。
最後還是遇見了蘭奇，她的旅途才出現了轉折。
找到了有關於妹妹的線索，見到了妹妹的女兒，得知了妹妹的去向，直到此刻，終於見到了妹妹。
蘭奇真是她的許願機嗎……
向他許願就可以完成任何辦不到的事情？
這一刻她已等了太久。
她已經不顧一切，想要去觸碰那過於激烈的幸福。
但鬼使神差的。
塔莉婭在這時下意識看向的是蘭奇。
她那一往冷冰的金色眼瞳，已被夾雜著感激、不解、動容的複雜色彩填滿。
她既感謝蘭奇為她帶來的好事，又從來都聲稱著不想和一個人類有太多恩怨糾纏，卻無法抗拒內心激烈的情緒。
「其實很正常的，只要你妹妹伊琺提婭小姐和我們的目的一樣，在克瑞瑅帝國打拼，早晚有一天會遇見她。」
蘭奇此刻也大致理解了突如其來的狀況，對塔莉婭說道。
先前在泊森王國聽艾緹歐小姐的情報，他們就知道了伊琺提婭大概率在克瑞瑅帝國，再考慮到米垓雅公爵的失蹤和帝國腹地的血族有關，因此伊琺提婭有可能也在和血族為敵，那麼他們沿著這個方向找過來，同為調查血族的人，會撞到一起將是必然。
他知道塔莉婭此刻在畏縮什麼。
見到故人害怕的不是相遇瞬間的衝擊，而是發自內心地害怕再次失去。
蘭奇輕輕拍了拍塔莉婭的後背，意思是這時候塔莉婭不該看他，而是應該好好看著妹妹。
「……」
「真是的，我的後背你就可以隨便碰嗎。」
塔莉婭無聲地在心裡抱怨，但也沒有再說蘭奇什麼。
她纖細的手輕輕放在伊琺提婭背後，像她當初擁抱休柏莉安那樣，擁緊了伊琺提婭。
伊琺提婭略微發怔，隨即也不再有顧忌地繼續抱著熟悉的姐姐。
「說實話，總是我在抱姐姐，但姐姐你還是第一次主動抱我呢。」
伊琺提婭回憶難以抑制地在腦海中瀰漫。
在她印象中那個無瑕的魔族公主塔莉婭，雖然會盡到姐姐的所有職責照顧她，但她始終華麗理智又動人，有著長公主的端莊，不會像人類這般積極地表達感情。
「我們都是會變的啊……」
塔莉婭撫著伊琺提婭的腦袋，釋懷地告訴她。
也許如今的她，在伊琺提婭看來會丟人了許多，可這就是真實的她，在這一人生階段的她。
「不，在我眼裡，姐姐你永遠都是那個光芒萬丈的姐姐。」
伊琺提婭堅定地搖了搖頭。
她可能對姐姐確實有一點點濾鏡，但她確信這個濾鏡永遠都不會碎，因為姐姐就是那麼的完美。
「……」
蘭奇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捂住了嘴，一副思考的莊重模樣。
但塔莉婭已經開始覺得他該死了。
這個動作就很賤！
他肯定是嘴角快壓不住了。
「姐姐，你結婚了嗎？」
伊琺提婭忽然問道。
她確信姐姐變得溫柔了許多。
雖然姐姐的本性就是偏溫和的魔族，對她一直都很好，但此刻伊琺提婭只感覺姐姐更像一個溫柔的賢妻良母了，和人類簡直無異。
「當然沒有啊！」
塔莉婭的反應有點大，連忙否決道。
「真的嗎……」
伊琺提婭還是貼著塔莉婭，狡黠地喃喃。
她故意拖長的聲音像在告訴塔莉婭：我看得懂哦。
「真的沒有。」
塔莉婭保證道。
「嘿嘿。」
伊琺提婭哂笑著。
對她來說，姐姐就和媽媽一樣，從她還是個魔族小孩開始，就被帶到魔王宮，和成年的塔莉婭相處了。
一開始她很害怕魔王，還有這個表面冷酷的姐姐，但是為了活下去並騙過魔王，她不得不裝成黏著這個姐姐，同時把自己變成一個廢物，不讓魔王看到她有任何野心。
結果久而久之，她發現，擺爛真的好爽。
反倒是魔王看不下去她這廢物的樣子，開始督促她像個公主一樣了。
當初魔王會留下她這個挑戰現任魔王失敗的九印新王的遺孤，就是因為看中了她的才能，而不是想讓她當個家裡蹲。
魔王還很困惑，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才會把這樣一個天才養廢，像被病毒傳染了似的。
至於對這一無所知的塔莉婭，始終十年如一日把她當成親妹妹寵溺。
伊琺提婭就是鐵打的心也被養出感情來了。
復仇什麼的就煙消雲散吧，就把一輩子啃姐當成她的復仇好了。
伊琺提婭是這樣想的。
可惜好景不長，世紀聖戰來臨，魔族分崩離析，她開始一路逃難，隱姓埋名，想要避過風頭，期盼著哪一天還能和倖存下來的魔族老友們再相遇。
她的魔生總是起起落落，在她不斷經歷收穫和失去，看見希望與絕望後，她也開始不再是那個一心擺爛與世無爭的二公主了，不得不喚醒自己封塵已久的天資，要變成一個能夠改變現狀的強者。
不過在她最為感到絕望的時候，姐姐竟然主動找到了她。
果然姐姐還是姐姐，和她小時候的姐姐一樣。
直到過了許久，塔莉婭終於依依不捨地按著伊琺提婭的肩膀，將她推開了半分。
「伊琺提婭，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她的視線盯著伊琺提婭頸間的傷痕問道。
她們姐妹之間有太多話要講，但塔莉婭最關心的無疑是妹妹的身體狀況。
「這個一句話講不完，我們等會兒再慢慢說。」
伊琺提婭這時已經露出了真面容，側開視線說道。
她五官和休柏莉安有極少許的神似，只是比休柏莉安更加偏可愛，也多點媚態，而且相對於高挑的休柏莉安，伊琺提婭稍顯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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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地想要豎起衣領擋住傷痕，因為她已經感覺到了姐姐的擔心和怒意，就像一個看到自家孩子被欺負了家長。
「嗯。」
塔莉婭即使不用問，也大概能猜到是和血族有關。
愧疚瀰漫在她心頭。
在她在伊刻里忒歲月靜好的時候，伊琺提婭可能每天都在水深火熱之中與血族賭命。
越是這樣想，塔莉婭就越覺得自己對不起妹妹。
伊琺提婭看到塔莉婭落寞的眼神，大致有點猜到了姐姐的想法，卻手忙腳亂地不知道該怎麼說什麼話，讓姐姐不要愧疚。
「別這樣想，你在伊刻里忒可是保護了休柏莉安，這是我們走向勝利不可或缺的必要條件。」
蘭奇在一旁說道。
「嗚。」
塔莉婭頓時抬頭看向了蘭奇。
就算蘭奇接下來要說很失禮的話，她這回也不想責怪蘭奇了。
當她心情好的時候，這傢伙總會惹她生氣，但當她真的傷心了，他又會對她比誰都好。
「是這樣的，我在前線只用考慮怎麼打血族就行了，而姐姐你在伊刻里忒照顧休柏莉安，需要考慮的事情就很多了。」
伊琺提婭連忙補了一句，感激地瞟了眼蘭奇。
還好這裡有個會安慰姐姐的人，讓她也知道了該怎麼說話。
「伊琺提婭……」
塔莉婭聲音帶著軟綿綿的哭腔，再度看著伊琺提婭。
以前她總是覺得妹妹是個不會長大的孩子，原來妹妹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需要保護的孩子了，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有了獨當一面的強大。
「師匠伱怎麼像個娘們兒似的，我都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可能惹你生氣的話了。」
蘭奇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脆弱的塔莉婭，在心裡偷偷想道。
相應的，他也無法想像在命運女神預示的另一種未來中，殘酷命運里的塔莉婭，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本來就是女人好嗎？」
塔莉婭淚眼婆娑，又帶著一絲不滿，揪住了蘭奇的領帶，讓他踉蹌著靠近了自己半步。
這般對視，就像是想讓他看清楚，自己是不是個女人。
「額……」
蘭奇不自在地錯開了眼神，被塔莉婭這般弱勢又強勢地注視，他第一次變得不知道該怎麼和塔莉婭說話。
他從來沒有覺得過塔莉婭的惡魔瞳這麼像人類，仿佛春天和煦溫暖的陽光，那淚水把她的眼眸沖刷到只剩下清新脫俗的美。
「對了姐姐，你們是從伊刻里忒來的嗎？而且你有見到休柏莉安？」
伊琺提婭發現了事情的關鍵。
原以為姐姐只是單純來找到她，沒想到姐姐在途徑赫頓王國時已經認識了休柏莉安，聽起來還對休柏莉安關愛有加。
伊琺提婭只在休柏莉安嬰兒時見過她。
一眨眼竟然都十多年過去了。
想必休柏莉安已經變成一個漂亮的女性了。
在和血族開始對抗之後，伊琺提婭最擔心的就是那群不擇手段的傢伙，會將禍患施加到休柏莉安身上，以此嘗試擊潰她和米垓雅。
好在她讓巴頓有關注赫頓王國的狀況，不僅沒有公爵小姐遇害的消息，還在有關於大神官洛倫的新聞下面有看到她和她同學的名字。
現在想來，有姐姐保護休柏莉安，那怪不得血族的爪牙都沒能危害到她的女兒。
「對的，我和她住在一起……」
塔莉婭鬆開了蘭奇的領帶，點頭道。
「她，她現在長什麼樣？性格怎麼樣？」
伊琺提婭抓住了塔莉婭的雙臂，關切地問道。
「她長得很漂亮，和你一樣漂亮，我可以叫他畫給你看，性格，性格……」
塔莉婭感覺自己的詞彙量不足，一時間竟無法找到準確的詞彙形容出她的休寶，因為對她來說休寶就是滿分，所以從來沒考慮過該怎麼具體評價休寶。
最終塔莉婭只能求助地看向蘭奇。
蘭奇不是萬能的，可他對自己來說，就是萬能的，連伊琺提婭都能找到，她已經開始迷信了。
「放心吧伊琺提婭小姐，休柏莉安，她的優雅，她的敏銳，那種混合了憂鬱和堅定、謹慎和果敢和氣質，那種天真無邪，卻又無礙於她具有許多健康而正確的知識。」
蘭奇站在一旁微笑，慢條斯理地描述著，
「而且，她很愛你，每天都在想著你。」
可惜現在他手邊沒有畫筆和紙頁，沒法立即畫出休柏莉安來給伊琺提婭看。
「嗚嗚……謝謝你們……我明明這麼對不起休柏莉安，她還是在想我嗎……」
伊琺提婭聞言，再度淚目了起來。
她自知自己做的不對，每當心裡開始後悔，又開始害怕見到休柏莉安，覺得無法挽回。
沒想到這個善良的孩子，還是想念著她這個不稱職的媽媽。
除了心頭的欣喜，她更多的是感到發痛，她其實幻想過很多次，寧願休柏莉安恨她，也不希望休柏莉安還想她，這會讓她愧疚得無以復加。
「那，那休柏莉安談男朋友了嗎？她會遇到情敵嗎？」
她抹了抹眼淚又在乎地問道。
休柏莉安又優秀又老實，伊琺提婭擔心自己的女兒會被壞男人騙，被壞女人偷吃。
「……」
空氣一度變得相當安靜。
剛從影子裡探出頭的貓老闆左右來回看。
它卻感覺這時蘭奇和塔莉婭都僵住了。
「你們怎麼不說話了？」
伊琺提婭的眼淚抹去，眼神清澈了許多，看著眼前語塞的兩人。
「她還沒有男朋友，我會幫她把關。」
塔莉婭篤定地答道，語氣沒有一絲波動。
「那我就安心了，有姐姐你親自把關，休柏莉安一定能找到好男人的。」
伊琺提婭笑逐顏開，點頭道。
「喵……」
貓老闆的嘴變成了一個「x」，忍住沒說話。
它以前還看熱鬧不嫌事大，覺得休寶和塔塔沒有修羅場，現在它開始害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