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來兮[8]
大婚之日很快便到了。
天還沒有亮，半夜三更的時候，虞洛就被紫茗和碧桐叫了起來。
紫茗餵了虞洛一口茶水：「大小姐，今天必須早點起床梳妝打扮。」
虞洛睡意朦朧，完全沒有睡醒的樣子。
她覺著自己剛剛睡下，睡了還不到一個時辰，居然就要被叫起來了。
紫茗輕聲細語的說了幾句話，之後陸陸續續的進來了一些丫鬟和嬤嬤。
虞夫人和雲華郡主亦早早地過來了，虞夫人心裡又是難過又是不舍，她催促虞洛道：「洛兒，你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今天一天都很忙碌，恐怕之後再難吃到東西。」
虞洛輕輕的「嗯」了一聲，接過雲華郡主手中的粳米粥。
嬤嬤在後面給虞洛梳理著長發。
虞洛一頭青絲又密又長，梳理起來本沒有那麼方便，但她頭髮像緞子一般順滑，梳起來倒也方便。
嬤嬤一邊細心的給虞洛梳著，一邊忍不住誇獎道：「咱們大小姐生得好，這頭茂密的青絲，一看就是家裡嬌生慣養出來的。」
虞夫人握著虞洛的手，一面慢慢給自己女兒修著指尖，一面忍不住道：「可不是麼？家裡好好養了這麼些年。」
她確實是捨不得，各方各面都捨不得，尤其是入了宮裡，生怕皇帝再選出一大堆的后妃進宮，給虞洛心裡添堵。
虞洛手指柔若無骨，指尖尖處染著丹蔻，這點鮮艷的顏色越發襯得她手指雪白瑩潤，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從未受過苦的千金小姐。
頭髮梳順之後，還沒有梳出樣式，也沒有將首飾戴上。
嬤嬤道：「現在把裡衣給大小姐換了吧。」
出嫁當天裡里外外都要是一身喜紅，哪怕是裡面的褻衣。
更衣之後，虞洛又坐在梳妝檯前，嬤嬤精心的給她把長發梳起來。
成親之前，虞洛梳的頭髮一直都是小姐的樣式，總要留著一部分垂散在身後。
成親之後，虞洛每日必須把頭髮全部梳起來，梳成婦人的髮髻。
但鏡子中這張精緻嬌顏還有許多少女的神態，婦人間成熟的風韻幾乎沒有。
方才換衣服的時候，嬤嬤和虞夫人都能看到虞洛手臂上的守宮砂，知曉皇帝並沒有在婚前寵幸虞洛。
若是尋常人家，未婚便做這些自然不允許。
但對方是天子，他想守規矩便守規矩，不想守規矩大可以隨心所欲，就算寵幸大臣家裡未婚的女兒，事後再帶入宮中，也沒有人敢說什麼。
嬤嬤一邊梳理著虞洛的長髮，一邊輕聲道：「從此之後，大小姐就是已經成婚的婦人了，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不曉事。」
虞洛微微點頭。
等首飾固定後，嬤嬤又細心的給虞洛畫著精緻的妝容，眉眼之間的花鈿必須是大紅，唇妝鮮艷嫵媚，幾乎能滴出水來。
嬤嬤道：「將來就算有其他女人進宮，能與皇上大婚的，卻只能是咱們大小姐一個人。」
嬤嬤說的這個倒是實話。
按著現下的規矩，只有皇后才能算是皇帝的正妻，其它那些妃嬪入宮壓根沒有這樣的儀式，甚至一開始的品級不會太高，要靠著不斷的攀爬才能一級一級的上去。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她們家大小姐死了，皇后換了別人當，繼後也不會擁有這樣的殊榮。
皇帝一生一世的成親，只能和她們大小姐一起。
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好一陣子，就算梳妝打扮都要花費一兩個時辰，虞洛睡意朦朧，看著這些人忙前忙後的給她準備首飾衣服，差不多理解為什麼要這麼早起來。
這個朝代成個親什麼的，實在太麻煩了，不早起都不行。
外面想起了炮竹的聲音，虞洛原本在打盹兒，現在突然清醒過來。
虞夫人整理了一下她的衣物：「沒事。等下皇宮裡的人便過來了。」
房間裡不少人站著，虞夫人和虞洛有話要說，便指使這些人先出去。
等空下來之後，虞夫人才猶猶豫豫的道：「今晚你和皇上洞房，不要害怕。」
出嫁之前，大多數女孩子都不曉得洞房究竟是怎麼回事。
虞洛對此一知半解，只有從前看小說時留下的那些印象。
聽虞夫人大致講解了一番，虞洛雖然一頭霧水，但清楚了很多。
虞夫人又是捨不得，又是憐惜，她拍拍虞洛的手：「總要有這麼一天，切莫緊張。」
虞洛知曉在這個家裡，最疼愛自己的人便是虞夫人。
現在離開虞夫人去往別處，她亦有許多的不舍，抱了虞夫人一下。
虞夫人道：「不管什麼時候，侯府都是你的家，在宮裡有什麼，千萬記得讓人傳消息給家裡。」
虞夫人不知道皇帝對虞洛感情有多少。
但從她的角度去看，男人都是那麼回事，有幾個深情的？就連順寧侯這種出了名的好男人，也有幾個通房侍妾。
虞夫人最害怕自己女兒受到委屈。
很快皇宮裡的車馬便來了，虞府內外人群聚集，朝中來了不少大臣，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
虞洛被人蒙上了喜帕，低頭的時候只能看見自己的腳尖。
看著宮裡來的太監，虞夫人和順寧侯都客客氣氣的，給了他們不少賞賜。
太監們都很識趣：「今天是皇后娘娘和咱們皇上大喜的日子，咱們都會好好伺候娘娘，讓娘娘平平安安的進入京城。」
虞洛搭著一名太監的手進入馬車，她不清楚這邊娶親的具體流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這些人怎麼安排。
紫茗、碧桐兩個丫鬟隨著虞洛一起進宮，過了約摸半個時辰，虞洛又被人小心伺候著扶進了一頂轎子，坐了兩刻鐘的轎子，又被人扶了下來，與厲驍一同祭拜神靈天地。
之後太監小心翼翼的攙扶著虞洛的手臂：「這裡便是鳳儀宮，皇后娘娘以後便住在這裡，奴才扶著您進去。」
虞洛看不清左右，被人攙扶著進了洞房。
她估摸著這個時候已經正午了。
除了天未亮起床時吃的那些東西，虞洛還沒有吃什麼，這樣一路下來，她早就有些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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