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來兮[9]
洞房裡除了碧桐和紫茗兩個丫鬟之外，還有幾個年長的嬤嬤。
虞洛聽虞夫人說過，她這一整天都不能吃什麼東西，尤其是當著皇宮這些老嬤嬤的面，不然很容易被她們斥責沒規矩。
一整天的時間漫長，只有等到厲驍回來了，兩人在喝交杯酒之前，她才有可能吃些什麼。
碧桐和紫茗兩人頭一回出入這樣的地方，眼看著房子裡的嬤嬤年齡挺大的，且看起來嚴肅又威嚴，規矩頗多的樣子，她倆屏聲斂氣，什麼都不敢說。
過了一會兒，外面進來兩個太監，他倆端著一個食盤：「皇上說了，皇后娘娘等候時間太長，讓我們給娘娘送來一些吃食。」
碧桐和紫茗面面相覷，猶豫了一下，她倆道：「這個……恐怕不合規矩，皇上還沒有過來，我們小……皇后娘娘怎麼能先吃東西呢？」
其中一個太監道：「無礙，皇上說了，皇后娘娘的鳳體貴重，應以娘娘的身體為先。」
虞洛微微一笑：「好，你們都放下吧。」
虞洛不是食古不化的人，厲驍都這麼吩咐了，沒有必要再推辭。
紫茗卻膽戰心驚，悄悄地在她耳邊道：「小姐，這樣會不會不好？就算普通人家，都沒有聽過新郎沒進洞房，新娘就掀開蓋頭吃東西的，更何況是皇宮？」
雖然皇帝這麼說了，但是，紫茗擔心對方萬一就是客氣客氣而已呢？
虞洛道：「他們送來了什麼？」
紫茗道：「一些果子糕點。」
虞洛讓紫茗給她拿了一塊玫瑰酥，她沒有掀開蓋頭，只把糕點送到了裡面慢慢吃著。
吃完之後，紫茗給她倒了一盞茶水。
這些嬤嬤知曉皇帝在前朝在和群臣宴飲，一整天都很忙碌。
在這麼忙的時候，居然還抽空派了太監給皇后娘娘送一些吃的東西，足以見得皇帝對皇后娘娘有多麼喜愛。
後宮裡最重要的一是位份，另一個便是皇帝的寵愛。
她們也不是什麼不識趣的人，其中一個嬤嬤道：「皇后娘娘一直坐在床邊，肯定會感到疲乏，我們給娘娘捏一捏肩膀捶一捶腿吧。」
在床邊一坐幾個時辰，虞洛確實挺累的，倒沒有拒絕她們。
等到了夜裡，宮室安靜下來，幾個嬤嬤都很自覺的去外面守著了。
房間裡逐漸變得昏暗起來，宮女點燃紅燭，一片寂靜之中，虞洛只能聽到燭心偶爾傳來的噼啪聲響。
她漸漸有點睡意，覺得自己不太能支撐下去了。
就在困得想睡的時候，虞洛聽到外面跪拜的聲音。
紫茗小聲提醒道：「小姐，皇上過來了。」
虞洛察覺到了腳步聲，睡意在瞬間消失。
——對於洞房這件事情，第一次經歷的人，幾乎沒有不緊張的。
虞洛同樣如此。
厲驍過來之後，虞洛腳尖微微繃緊，身體也坐得有些僵硬了。
熟悉的低沉聲音傳來，是在和旁邊的丫鬟說話：「你們都下去吧。」
紫茗和碧桐應了一聲，趕緊離開了這裡。
厲驍拿了旁邊的喜稱，將蒙在虞洛臉上的喜帕挑開。
夜裡燭火昏暗，一張美人面在光線下格外生動。
虞洛一雙眼睛睜得很圓，與厲驍狹長的雙眸對視上，她突然有幾分不好意思。
不管如何，兩人的關係逐漸變成了夫妻，在虞洛看來還是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有些魔幻。
厲驍抬手撥了撥虞洛額頭上鮮紅的寶石流蘇：「等得困了？」
虞洛搖搖頭：「沒有。」
外面宮女太監陸陸續續送來一些晚膳，擺盤都很精緻，且是熱乎乎的東西。
虞洛這一天確實是累壞了，她自顧自的盛了一小碗熱乎乎的紅豆羹，低頭吃了一口，然後心滿意足的眯起眼睛。
厲驍知曉今天事務繁多，虞洛這小身板從早等到晚受不住。
吃完之後，虞洛看看旁邊的酒壺。
喝了合卺酒之後，應該就要洞房了。
她倒了兩杯酒，遞給厲驍一杯，繞過他的手把這杯酒一飲而盡。
不知怎麼，這口酒頗為烈性辛辣，喝下去之後，虞洛被辣得臉頰都紅了。
厲驍垂眸看她一瞬，終於把她抱了起來，一路抱到了床上。
床上鋪滿了花生、紅棗和桂圓、蓮子，剛剛躺下去虞洛便覺得很硌人。
她摸了一下，摸到了一顆紅棗：「怎麼床上放了這麼多東西？」
反應了一會兒，虞洛才反應過來這是「早生貴子」的意思。
她臉頰慢慢變紅。
厲驍將床上鋪的這些東西都掃落到了地上，低頭親吻她的眉心。
虞洛頭上沉重的首飾散落在周圍，整個人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心口微微起伏。
她眼睛緊張的閉上，過了一會兒又睜開，小心翼翼的問他：「會不會很疼？」
厲驍一隻手撫摸著她的臉：「害怕？」
虞洛：「……」
這種情況，應該沒有幾個人不害怕的吧。
虞洛鼓足勇氣，抬頭吻上了他的唇角。
早晚都會有這麼一天，反正忍一忍就過去了，就算疼痛，應該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吧？
虞洛如此想著，卻沒有發現厲驍的眸色逐漸幽深，看她的眼神已經有了變化。
床帳低垂，一層一層金絲繡著龍鳳的帳幔垂散在地上，外面紅燭吐淚，帳幔搖晃時刺繡在燭光下栩栩如生。
不曉得過了多久，裡面終於安靜了下來。
厲驍擦了擦虞洛臉上殘餘的淚痕。
她墨發垂散在柔弱雪白的肩頭，整個人早就昏睡了過去，臉上妝容被淚水打得半花，看著格外惹人憐愛。
外面的嬤嬤聽到聲音，趕緊走了進來，端了熱水和乾淨的帕子。
虞洛現在又困又累，已經昏迷得很沉很沉，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麼。
厲驍把帕子用熱水打濕，慢慢擦去她臉上的殘妝。
失去濃艷的妝容之後，秀美而略顯蒼白的面容顯露出來，唇角處被咬傷的地方有些可憐，她在睡夢中不自覺的往厲驍懷裡縮了縮。
厲驍看了虞洛一眼，目光里有他自己也察覺不到的寵溺。
無論如何，從此以後她已經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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