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爺喜歡從正面來
江姚似乎不可置信他會跟自己低頭，但也僅僅幾秒，她便恢復了理智，輕聲且堅定回答他兩個字：「不行。」
聽罷，沈西京垂眼與她對視，仿佛想從她眼裡看到一絲猶豫，可是不曾看到一點遲疑，沒什麼情緒的嗤了聲。
在兩人氣氛僵凝時——
藍格的店長推開包廂，為難地看著兩人，告知：「剛剛那位顧客清醒過來了，不過他一直在鬧，還報了警，一會兒警察來了，你們也要配合去一趟警局。」
本來想走的江姚頓住了，眉眼略有擔憂。
她自己沒動手，又是受害者，倒是沒事，可沈西京不一樣，要是打架被警察記錄在案，學校那邊說不定也會有處分。
雖然分手了，她也不想因為自己影響他的前途。
相較於她的擔心，沈西京氣定神閒地抄兜走出了包廂。
江姚望著他的背影愣了會兒，下一刻也跟著他出去。
事情因她而起，她肯定也得去。
……
北海區警局。
大廳傳來中年男人拔高的聲調：「警察叔叔，你們看，這小子把我揍成什麼鬼樣子了啊？我明天還要不要見客戶，我到現在頭還暈暈的，我要去醫院檢查，肯定有些腦震盪和內傷了！」
警員瞥他一眼，邊記錄著邊問：「店長說是你喝酒鬧事在先。」
「冤枉啊，我喝醉酒了就是和一個小姑娘調笑幾句，不會這也犯法吧？非要鬧出人命你們才管是不是？」中年男人心裡越虛，聲音越大。
反正樓道里也沒有監控器，沒拍到實際性的試圖侵犯行為，他一口咬定，兩個小孩子他怕什麼。
警員記錄好筆錄，然後起身走向另外兩個當事人，輕聲詢問江姚：「能把事情經過再說一遍嗎？」
江姚點頭，有條不紊地說：「我本來在洗手間等朋友，那位先生突然過來和我說話，我看他喝醉了想遠離，他強行把我拖到樓道試圖不軌，不止是猥褻而是qj未遂。」
「我知道了。」警員說，「就是你身邊這小伙子救了你，你們什麼關係？」
他看向處若不驚靠坐在那裡的男生，修長的雙腿很隨意地搭著，眼神帶著點玩味。
沈西京眉梢不羈輕挑，從喉結滾出三個字：「女朋友。」
而與此同時，江姚說了另一個答案：「同學。」
警員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再問了一遍：「到底什麼關係？」
這次，倒是江姚重新複述了一遍：「我們都是北院的學生，除此之外沒有關係。」
警員這才記錄下來，然後說：「事情我們都了解清楚了，江姚，你可以回去了。」
「那他呢？」江姚下意識問了一句。
警員說：「需要聯繫他的家長過來簽字，進行和解協商才能走。」
話音剛落，吵鬧的大廳里傳來一個穩重的中年男聲：「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是沈西京的父親，我會補償傷者合理的賠償，能不要聲張這件事嗎？」
一開始還鬧騰的傷者，此刻看到來人瞬間安靜了下來，態度瞬間發生一百八十度轉變：「合理的賠償，是隨便我提？」
「自然，只要你願意和解。」
很快，雙方簽署了和解意願書，這件事告一段落。
她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看了一眼沈西京，比起來時的吊兒郎當，此刻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沈先生替他解決完麻煩後，朝著他走過來，沒有了剛剛的謙遜有禮，冷嘲熱諷：「你也就這點本事，惹完事還得我給你善後，越來越沒出息，盡給我丟人。」
沈西京插著兜，冷淡掀眼，「年過半百了還天天緋聞纏身，我也沒嫌你丟人。」
仿佛觸到了底線，沈父當中冷厲給了他一巴掌，盯著他那眼神如同一個陌生人，打完一句話也沒說走了。
沈西京抬手撫過嘴角的血跡，舌尖抵著腮笑了，老東西下手真狠。
兩人前後腳走出警局，江姚是看到剛剛那一幕了，不知怎麼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她從以前就知道他的原生家庭肯定有問題，否則一個好端端的孩子怎麼可能得了那種病。
但她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只是現在她決定放下他了，也就沒再過問他家庭的事。
江姚走前，猶豫了一下，低聲問他：「你的臉要不要……敷一下？」
看著有點腫，他父親下手好像沒留情，如果需要她可以去給他買噴霧劑，畢竟他救了自己，也算感謝。
他從兜里摸出煙盒，咬著一根，素來上揚的眼梢下沉：「不用，你回去吧。」
他不需要她的同情。
江姚眼睫一顫，也就沒再堅持了。
警局離北院也就兩三公里，她懶得打車，就這麼走回去了。
只是大晚上一個女孩子，怎麼說也有點不安全。
沈西京低嘖了聲，沒點菸，而是直接扔進了垃圾桶，默不作聲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
回到寢室，室友擔心極了，特別是傅禮馨一直跟她道歉。
「都怪我上洗手間還戴著耳機，沒聽到你的求救，對不起差點害了你姚姚。」她聲淚俱下，越說越嚴重。
「你也不是故意的，我這不是沒事。」江姚不會遷怒他人，罪魁禍首是那個醉鬼，和別人無關。
「到底是我們學校哪個男生這麼見義勇為救了你，我們要不要買點禮物當作謝禮啊？」容黎邊安慰內疚自責的傅禮馨，邊說。
江姚沒說那個男生是沈西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用，他不需要。」
「我靠，做好事不留名啊，真是根正苗紅的好青年。」何淺豎起拇指給予肯定。
江姚垂眼，守口如瓶，畢竟打架這種事說出去難免惹人非議，對他並不是好事。
這件事告一段落。
這段時間忙著學習，她很少去社團，當初剛開學的時候報名的，社團也很寬鬆，只要偶爾交一些作品就行。
今天社團群里的攝影社團幹部彈出一條消息：下午三點，教學樓302開會。
江姚想應該是要組織了社團活動，就回了一個：OK。
下午沒課，她和室友吃完午飯，在寢室午休了一個小時才去教學樓。
攝影社團人不多，就十幾個人，因為玩這個有點貴，主要是需要的設備貴，江姚好不容易爭取到父母的同意，買了一台單眼相機。
江姚到教室的時候，社團幹部都到了，其他社員陸陸續續來的。
社團幹部才開始開會，「其實最近學校有個『青春秀』的攝影比賽，不知道你們有什麼想法？」
幹部一發話，社員就開始貢獻意見——
「其實我覺得青春嘛，主題可以是友情，愛情都可以，挑自己擅長的，拍個幾組給社長挑選幾組出來去比賽。」
「那兩人一組吧，最好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可是咱社團男女比例失調，女多男少，分配不過來。」
「交給社長，咱聽從組織安排。」
社團幹部聽取了意見，做出結論：「創作環境就在校內吧，以免出現什麼意外，下周六每組選交十張作品，沒什麼意見我就開始安排小組人員了。」
幹部發話，誰敢有意見。
不過還真有不著調兒的男生，「請求幹部分配一個女生。」
「是不是還要漂亮的？」社團幹部反問。
男生嘻嘻哈哈，「那樣最好啦。」
社團幹部嚴厲批評：「讓你做攝影，不是讓你談戀愛！」
聽到給他安排了一個胖胖的女生，男生瞬間萎靡了。
其實他們社團總共有十七個人，最後一組可能要一個人一組。
江姚想，自己應該不會是這麼『幸運兒』。
直到最後都沒聽到自己的名字，她妥協了，反正一個人也能拍，還事少不用和人磨合。
沒想到社團幹部看著她說，「對了，我忘了說社團一直有個人掛著名，江姚，你就和那個人組個小組，交一組作品吧。」
一直掛名，人卻一直沒來，誰這麼大排場啊？
眾人好奇心爆棚，社團幹部低頭念了那個人的名字：「他叫沈西京，我給你推他微信，你和他聯繫吧。」
江姚腦子一懵。
話音剛落，社員喁喁私語。
「社長是不是不知道他兩交往過啊，分手還鬧得沸沸揚揚。」
「他兩早有微信吧？」
「這前女友的安排不覺得太過巧合了嗎？」
社團幹部沒理會，只是對著江姚說，「推你了，加一下。」
江姚在她的目光下，只能拿出手機，卻遲遲沒辦法點下添加好友，好像手上有千斤重一樣。
是她主動刪了他的，現在因為一個社團作品就重新加他，莫名有些尷尬。
「就是這個號沒錯。」社長湊過來，給她點了添加好友，「辛苦你了，江姚，他那個人特懶，整個社團就你比較優秀，能帶帶他。」
江姚看到了那個申請，秒通過了。
她唇角輕抿，「嗯。」
……
就是社團的普通合作，江姚反應太大拒絕，反而很奇怪。
既然分手了，那就是陌生人，有什麼不能一起完成社團交的作業。
她反應太大，只能證明她還沒放下。
江姚讓自己用平常心去和他溝通。
她給他發了一條微信：【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抽一天出來把作品拍了。】
沈西京還是秒回，【現在。】
江姚才剛從教學樓出來，還沒回寢室拿，設備都沒在手裡。
她想了下，拖著沒必要，早點完成作業也好，就回他：【你先找景，我回一趟寢室拿設備。】
【行】
看著這個字，江姚關了手機，然後回寢室了。
她從包里取出了自己的單眼相機，輕輕擦了下鏡面，才放到相機包裡帶著離開寢室。
她剛走出寢室，想問他選好了沒有，他就發來了一個共享位置。
北院還挺大，江姚點了同意，看了下位置就過去了。
她到共享位置的時候，腳步頓住了，面前的大草坪上躺著一個白襯衫的少年，雙臂撐著後頸，耳機線纏繞在鎖骨上，正午的陽光就是最好的濾鏡，在他身上鋪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江姚沒有立刻靠近，而是拿出相機包里的索尼，直接就站在這個角度給他拍了幾張。
也不知道是不是拍照的聲響被他聽到了，沈西京漫不經心扯下一邊的耳機，側過頭，嗤笑一聲：「老子是病毒，讓你躲那麼遠？」
江姚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恰巧覺得這個角度出片效果不錯，僅僅如此。
她收了相機，走過去的時候發現他身旁放著一束花草編織的花束，應該……是拍照道具，所以她沒問。
江姚輕地抬眼，和他說著自己的想法：「我覺得拍背影挺有意境感的，要不你拍幾張？」
沈西京慢悠悠起身，撣了撣身上的草，吊兒郎當插兜，「可爺喜歡從正面來。」
仿佛和她作對一樣，叛逆期還沒過是麼。
江姚深吸了口氣，「那我給你拍正面，你自己擺動作吧。」
沈西京哼笑一聲，喉嚨輕滾，「不會。」
江姚壓著耐心，在手機找了幾張樣圖給他看，「這幾張都不錯，你看著選幾個。」
他僅僅一瞥，饒有興趣地玩味：「懂了。」
江姚鬆了口氣，只希望他是真的懂她的意思。
她拿起相機，透過相機看他和看真人有點兒不同，雖然沒那麼鮮活，但就像漫畫裡走出來的少年一樣青春肆意。
沈西京見她在拍，視線也落在了相機鏡頭上，痞氣俯身地靠近，骨骼清晰的手指勾開了白色襯衫的一顆扣子，露出一截冷白的皮膚，低到幾乎可以看見春光。
滿滿的性張力迎面而來，江姚拿著相機的手，差點沒拿穩。
「這樣可以？」
他問。
「可以。」
她答。
說實話，她有點後悔給他看那些樣片了。
沒拍幾張，江姚突然改口，「差不多了，剩下的你來拍。」
沈西京接過她手裡的相機，笑得散漫，「行。」
江姚只想早點完成作業，和他一起能交差就不錯了，不求質量。
在他熾熱的目光和相機下，江姚的動作略顯僵硬。
不過沈西京沒挑剔，或者說他本身無要求，就是提醒了她一句拿花。
有了道具後，江姚拍的也自然了些。
終於熬到夕陽西下，結束了。
江姚本想把花還他，卻聽到他慢悠悠說，「花是送你的。」
她眼睫微顫，卻依舊沒有動搖地拒絕他，「沈西京，我們已經分了。」
沈西京舌尖懶洋洋頂了頂下顎，又淡又混地笑：「誰規定分了就不能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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