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難忘卻
心理的陰影也許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治癒，但那些刻在心上的痛苦鴻溝可能永遠無法逾越。
林晨陽早就想到了這些，他溫柔的把簡檬的碎發往後捋了捋，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別怕，過去了。」他輕輕拍打著簡檬的後背，像是哄小孩一樣安慰著她。
簡檬把他摟的緊了一些。
她打心底感激林晨陽，感激他的溫柔，感激他的深情，感激他的寬容和理解。
他是她在心如死灰後唯一的光，唯一的溫暖，像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
簡檬總是胡思亂想，為什麼林晨陽會喜歡上自己，全身沒幾個優點，無趣怪異又脾氣古怪，也沒招人喜歡的特點，患得患失，嬌柔做作。
可是林晨陽總是說：「喜歡一個人很簡單，也許就是在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某一天中，看到了一個乾淨溫柔的人，足矣衝散所有的疲憊，然後一步步想守護好她。」
「那你會不會有一天突然覺得，我不僅不會緩解你的疲憊，還會拖累你，變成一個包袱，壓的你喘不過氣？」
林晨陽輕輕捏捏她的臉，寵溺的不行：「傻瓜，我力氣大，你多重都沒事。」
他輕輕揉搓著簡檬脖頸間的紅色瘀塊，看著熟睡的簡檬，眸子裡意味深長，晦暗不明。
朝夕相伴了兩年，他的心就沒踏實過，反而每天怕簡檬離開的心愈發膽戰。
地球很小，轉來轉去也就是個圈，謊言就是謊言，總有一天會暴露無遺。
季景安總有一天會發現，他怕再來一次，他就守不住簡檬了，不是對自己不信任，是對簡檬不信任……他不信簡檬對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期望，他怕簡檬再選擇奔向死亡。
兩年前，簡檬在重症監護室里躺了半個月，可是林晨陽卻只能看著什麼也做不了，相反，為了讓所有人知道簡檬死了，他跟身邊每個人人都斷了聯繫，只有唯一知道真相的姐姐時不時跟他聯繫都不能接來。
到澳大利亞，簡檬每天都復健六七個小時，咬著牙一頭冷汗的想要站起來，醫生勸她歇一歇她卻不願意，她不信自己的腿就那樣癱了。
手壞了，腿癱了，臉也毀了容，好像就像是個壞掉的玩具，只能等著被拋棄……
可簡檬沒想到，林晨陽始終都守著她，一守就是兩年。
這兩年林晨陽給予簡檬的溫情都比曾經和季景安十年間的還要多。
從生理到心理，都是林晨陽一點一點救贖回來的，那顆早都死了的心也是他慢慢捂熱的，就像是寸草不生的荒原被烈日炙烤過後重新迎來的甘霖。
簡檬不喜歡出去，怕別人的異樣目光，其實林晨陽也不希望帶簡檬出門，他總怕萬一有認識的人遇見了，事情暴露了，他就護不住簡檬了。
可是，他不能把簡檬一輩子都關在這個房子裡。
「簡檬，我們去轉一轉吧？」
林晨陽在聖保羅教堂前準備了半個多月的事情，不能總是耽擱著。
前一秒簡檬迷迷糊糊的答應了，他後一秒就給朋友挨個發了個消息。
林晨陽看了看日期，明天9月9日，是個好日子。
*
聖保羅教堂門口有一對新人穿著婚紗和西服，正在聽取神父的祝願，二人滿目幸福，情真意切，神父禱告後他們在一眾人的祝福之中擁吻在了一起。
路過的季景安舉著相機拍下了這一幕。
他和簡檬領證的時候是在上海的一個小民政局，那時沒有舉辦婚禮，只是簡單的去教堂里走了個形式，當時簡檬也是這麼高興，只不過自己沒有看在眼裡。
他還記得，簡檬也想過來澳大利亞，他說想西奧看袋鼠，想看尖峰石陣的晚霞和火燒雲，簡檬對美麗的東西都有過嚮往。
只不過自己總是沒有時間，也拖著不讓簡檬去，現在她再也看不見了。
季景安公司的交流會在明天上午，所以提前到達的他就拿著相機獨自出來走走，拍下了那時候簡檬念叨過的想見的景色。
季景安忽然發現周圍的人都往教堂前聚了過去，教堂那裡升起彩色氣球，擺上了一團團花簇。
聽路人說有人在那裡求婚。
教堂門口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各種浪漫的愛情故事，季景安沒有多想，繼續往遠處走去。
「啊，是一對中國戀人啊？」
「是啊，女孩兒好像是殘疾人，但好像她的愛人很喜歡她，一點都不在乎這個。」
季景安步子頓了一頓，往回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看不清那一對戀人的樣子，但季景安莫名覺得心跳快了一拍。
「Marry him！Marryhim！」
人群還是有規律有節奏的鼓舞起來，片刻後突然轟然歡呼鼓掌，慶祝兩個人終成眷屬。
季景安收回目光，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就梗著疼了一下，他揉了揉胸口就轉身離開了。
人群炸裂圍觀著，簡檬也沒想到林晨陽突然來了這麼一出，不過眼前專屬定製的戒指，還有周圍一幫子舉著應援牌和氣球花束的林晨陽同事，他就猜到林晨陽早有準備，起碼從半個月前答應他結婚時就開始準備了。
她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就點頭了，一是心裡被突如其來的驚喜搞得一片混亂沒有時間考慮，二就是林晨陽炙熱的目光讓她沒有辦法說其他答案。
她是愛林晨陽的。
這個問題要是兩年前問簡檬，她估計會猶豫躊躇著，只有滿心的不確定。
但現在她可以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對林晨陽的愛，和對季景安那糾纏那幾年的卑微痛苦不一樣，是打心底的想要和林晨陽過一輩子，期待著未來的生活。
銀色的戒指重新套回無名指，但卻不是當初的禁錮和鎖鏈，更像是交換了與彼此之間的愛。
林晨陽這會兒開心的像個孩子，如果不是因為簡檬今天太累了，那他甚至想把簡檬直接拉到民政局直接遞交申請領證去。
回家的路上，簡檬摩挲著手上的戒指，林晨陽的手蓋了過來。
他一隻手握著方向盤，看著前面的路，笑得卻特別開心。
「高興什麼？以後你的工資都得上交給我了。」簡檬難得開個玩笑都細聲細語格外溫柔，眼睛裡星光熠熠，那麼纖長的睫毛都蓋不住，想著以前電視劇里求婚成功後小情侶之間的那些話。
「肯定高興啊，這麼久沒白辛苦，你終於成我的了，不許反悔啊！」
林晨陽從沒覺得照顧簡檬有多辛苦，也不是抱著簡檬必須以身相許作回報的心去疼他的，可是愛一個人肯定就希望對方也喜歡自己，
「那……」簡檬看著窗外，一道道霓虹燈從他臉上閃過，炫彩斑斕。「看你今天晚上做的飯合不合我的胃口。」
簡檬垂著眸子，將自己手指上和林晨陽手指上的戒指比在一起，清眸深處笑意悠然。
晚上林晨陽真就做了一大桌子菜，簡檬舉著筷子都不知道該從哪裡下口了，眼看著林晨陽又端上來一大砂鍋湯。
「在這待久了，中國菜好久沒做了，簡檬，快嘗嘗。」
簡檬煎了塊雞蛋放在嘴裡，然後片刻後才說：「沒糊。」
其實很好吃的。
兩個人最後也沒把那一大桌子菜吃完，有幾個甚至動都沒動幾筷子，正巧旁邊的華裔鄰居聞到香味過來了，林晨陽熱情的給他們打包了過去。
「林晨陽，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林晨陽在廚房洗碗，可以直接看見客廳里坐在輪椅上的簡檬。
「什麼事？」
「天天待在家裡無聊，我就寫了一些概念文案給這邊幾個公司發了過去，沒想到還被選上了。」簡檬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過他們要求和我見面，我……不太想去。可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簡檬的寫作天賦林晨陽都知道，這也是她一開始的夢想。
「我這邊有個表弟也在干文案創作，要不然讓他代替你去？就說你身體不適。」
簡檬想了想，點了點頭。
好死不死，那份概念文案就送到了第二天正在參加交流會的季景安桌子上。
助理提醒他記得看一下這幾份設計概念，都是這邊年輕的設計師創作的，更能符合這次產品主要面向年輕群體的規劃。
季景安點了點頭，助理很有眼色的退了去。
交流觀摩上無非就是一些記者撲上來挖猛料，以前他們對季景安最沒什麼興趣，那人情商高手腕硬，什麼問題都能回答的滴水不漏，沒什麼新聞價值。
不過現在他們卻都喜歡盯著季景安，他總是失神中無意間透露出些商業大料，這些記者現在都跟等打賞的狗一樣巴巴著等季景安出場。
陳璟桐現在和他不僅是朋友，還是合作關係，所以早早就發來了一點語音。
「大哥，嘴上把著點門，別又像上次一樣，產品還在開發中，你就把型號都說出來了。」
季景安沒管，摁滅手機，反正再怎麼樣他們也會知道這個產品是要發布的，遲早會投入使用。
他手敲打著桌子，目光陰沉不定，忽然就定格在了桌子上的設計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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