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被發現
陳璟桐比季景安愛玩兒，手底下養了幾個小明星，所以平常也喜歡玩個微博八卦一下圈內的事情，有時候看見有意思的帖子就會轉給季景安，縱使季景安從來不會去看。
但今天剛好碰上季景安閒來無事，他無所事事的點開了那條連結，題目幾個大大的加粗字體：「明楓」集團總裁透露跨年前將發布最新家庭型機器人！
還沒看完，陳璟桐發來一條語音自動播放：「我說大哥，你這不是指著讓別人抄襲我們麼？到年底了萬一其他幾個公司都公布了機器人怎麼辦？」
「你不用擔心，我們研發了三年，他們沒那個技術，況且……就算他們能抄襲我們的產品，沒有技術支撐，不怕輿論壓死他們？」
陳璟桐發來幾個原地爆炸表示絕望的表情包。
季景安沒理陳璟桐，又切回了微博界面，緩緩滑動界面。沒什麼其他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浪費時間，季景安看完了整個帖子，滑到最底下，就看見了幾個澳大利亞當地的相關推薦。
其中一個就是：一對華人戀人在聖保羅教堂門口進行求婚！
應該就是那天他遇到的那對兒。
季景安忽然來了興趣，那天因為人太多他也沒見到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對情侶，今天正好可以看看清楚。
帖子似乎是一個在澳洲留學的小姑娘寫的，通篇都是驚訝震驚和祝福驚羨，路拍的照片也拍的格外模糊，兩個主角也被外人圍的水泄不通，只能看見一個背影。
正準備退出去，突然就看見了下面的一張照片。
只一眼，就讓季景安幾乎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那照片模糊的就像拿座機拍的，銳化的格外厲害也看不清臉，但是，日思夜想的人就算只有一個輪廓也能一眼認出來。
他顫抖的手點開了那張照片，緩緩放大。
的確……是她。
照片裡，簡檬正坐在輪椅上，再對面，就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蹲在他面前，握著她的手……
林晨陽！
是他，是他騙了自己？
季景安那一刻先是震驚，再是驚喜，隨後就是憤怒。
這兩年季景安的腦子不是因為死了簡檬而沒辦法運轉了，只是他不想運轉，沒什麼事值得他去思考。
而現在，他重新開始思慮，所以，他也就幾秒鐘，就想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怪不得，林晨陽從手術室出來，所有人都攔著自己，不讓自己去見簡檬最後一面。
怪不得，林晨陽在簡檬的葬禮上，對他沒有什麼憤恨，甚至都看不出他臉上的悲傷
怪不得……
原來所有的人都在騙他，為了奪走簡檬，他們編制了一個多大的網？
兩年，兩年……
就這樣把檬檬從自己身邊奪走了兩年！
沈秘書才開車從季景安家離開，還沒過兩個紅綠燈，他就又打了電話過來。
「給我訂一張去澳大利亞的機票，對，現在！」
掛了電話，沈秘書一邊開始訂機票，一邊越發覺得自己的老闆死了愛人以後可能失心瘋了。
只有季景安知道自己的心臟在這兩年裡第一次跳動的如此厲害，他馬上就……見到簡檬。
飛機也就十個小時左右就到了，季景安一下飛機就往聖保羅教堂趕了過去，在飛機上一夜未睡的他此刻有些憔悴，頭髮也微微凌亂，但他一點也沒在乎。
這次他把沈秘書和一批手底下的保鏢也帶來了。
沈秘書剛給他們訂好酒店，一抬頭，老闆就沒了什麼蹤影。
季景安一個人跑到教堂門口，逮到人就問有沒有見過照片上的人，所有人對失態的季景安感到失態，都敬而遠之，紛紛表示沒有見過。
季景安不死心，丟掉的寶貝重現於世，飛走的蝴蝶又飛了回來，季景安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找到她的機會。
漸漸的，教堂附近的人多了，甚至出現在了亞拉河附近，這一群人的都是華人男子，穿著黑色西裝，每個身材健碩修長，全部都拿著手機上的照片找人。
照片上的人，是簡檬。
林晨陽的律所就在附近。
到了晚上，他看見一群人跑到律所樓下找人，而且都是中國人，當時就覺得不對勁。
上一次季景安誤打誤撞發現了簡檬簽名的文稿，哪怕自己把一切安排好，那個混蛋肯定不會輕易死心，只是沒想到怎麼突然找上來了。
簡檬一個女人，林晨陽不免擔心起來。
正要回去，律所忽然就有一個溝通了很久的公司來談合作，恰好今天律所只有他一個主事的，林晨陽就被拖住了。
*
簡檬這兩年很少出門，所以季景安派出去二十幾個人都沒找到半點動靜，因為周圍的人沒有幾個人記得附近住著一個殘疾的中國女人。
季景安冷靜下來才想到這個問題，又找到了林晨陽的照片，讓派人去找。沒人見過簡檬，也總該有人見過林晨陽不是麼？
林晨陽趁給合作對象倒咖啡的空兒，給簡檬打了個電話，可是兩個電話都沒通，想到這會兒簡檬應該在休息，他只能先語音留言。
「檬檬，我兩個小時之內趕回去，你好好在家待著，有事就報警，誰敲門都不要開。」
他像哄孩子一樣叮囑簡檬。
心裡的不安就像是災難一樣襲來，止不住的戰慄。
*
簡檬正推著輪椅面對著門，門外是砰砰砰的敲門聲，每一下都心驚膽顫。
不是林晨陽，會是誰？
熟悉的窒息感和壓迫感鋪天蓋地的裹住了簡檬，簡檬知道絕對不對勁。
等簡檬一點一點挪到書房拿到手機時，才發現林晨陽的兩個電話都沒接到，只有一段一個多小時之前的語音留言。
簡檬聽完之後才意識到了什麼，而這時……
「哐！」
一聲巨響，門，開了。
國外一般都是私人獨居別墅，相隔距離較遠，不容易出門求救，簡檬剛出書房只能看見一群蜂擁而入的黑衣人。
那個男人最後走了進來，步伐都有些踉蹌。
是檬檬……真的是她。
她變得健康許多了，溫柔恬靜，那雙眼睛又亮了許多，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相識的時候，
他有些失神的一步步走向簡檬，
幾秒之後，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簡檬無助的推著輪椅往後退，五指緊緊的扣緊了身下的扶手，睫毛激烈的顫抖著，死死咬住嘴唇。
飛顫的睫毛，漸漸濕潤，一絲絲水汽，分不清是眼淚還是冷汗。
面前的人，一切都看在眼裡，黑色眸子，幽深如潭。
「檬檬，我很想你。」
像是惡魔的召喚。
「你別過來！」
簡檬像是看見了什麼恐懼的東西一樣瘋狂推搡著他又怕碰到他。
「檬檬……」
「我說別過來！」她尖叫，眼中浮現出驚恐萬分的懼怕，那是在心裡壓抑著藏了兩年的害怕。
簡檬害怕的咬住手腕，狠狠地咬下去，血腥味漸漸充斥在整個口腔里，她卻絲毫沒感覺到痛，只想讓自己壓制住內心無邊的恐懼和屈辱。
「檬檬！你別傷害自己……」
季景安臉色大變，三步並兩步過去拉住了簡檬，簡檬推著輪椅退的太急，差點翻倒了過去。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徹房間。
季景安的保鏢都涌了上來，季景安抬起被打偏了的臉，但他毫不在意，反而對著手下厲聲喝道：「都給我滾！」
保鏢們先是面面相覷，隨即退下。
簡檬的往後繼續退，她甚至覺得連呼吸都開始困難。
「季景安！為什麼？」她一邊退，一邊絕望地咆哮著：「為什麼，為什不放過我？」
為什麼自己的生活剛剛步入正軌，為什麼一切越來越好的時候，他偏偏要出來……偏偏這時候找到自己。
在極度的恐懼之後，簡檬終於找回一些理智，她用力的往後退著，腿傷痛的厲害，卻依舊扭曲又費力的蹬著，只想離季景安再遠一點，繼而憤恨地對上季景安悲痛的眼神，慢慢道，「就當我死在那天了不好麼，我早說過，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檬檬，我知道，以前是我的錯，不鬧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他又往前走一步。
「滾開！」
家？
他們有家麼？
哦……對，是那個暗無天日的鳥籠子麼？
還是曾經那個望過去只有一片黑暗的房子，他許下一堆空洞的諾言堆滿的那個房子？
不要……
簡檬驚恐的搖著頭，臉色都發了白。
這時後背抵到牆上，退無可退。
季景安蹲下來，不敢觸碰的將手放在她的腿上，心疼的問道：「怎麼回事？這是……」
簡檬看著季景安震驚發紅的眸子，忽然覺得可笑……
你覺得呢？
「拜你所賜啊，季先生。」
季景安驚詫的抬頭，想起那場車禍。
「對不起……我一定幫你治好，好不好？跟我回家吧？」
季景安竟然哭了，他的眼淚打濕了簡檬的衣裙，他緊緊握著那雙沒什麼知覺的腿，痛不能自已。
只不過在簡檬看來，是真的假的？誰也說不一定。
忽然，男人的哭聲止住，他抓住那雙發抖的手，手腕上還留有曾經割腕的痕跡，啞著聲音問道：「這是什麼？」
簡檬看向那個璀璨的戒指，想起了林晨陽，忽然就有了一點勇氣……不多，但也只需要一點就夠了。
足夠告訴季景安，他們已經結束了，她有了新的愛人，也有了新的家庭……
「你還沒明白麼？我和林晨陽在一起了，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私闖民宅！」
季景安捏住她的肩膀，不可置信的搖搖頭：「不可能！你怎麼會愛上別人呢？怎麼會？」
簡檬明明說過，自己是她唯一的家人……
簡檬用所有的力氣一把推開了季景安的手。
「怎麼不會？人心都是肉長的，會冷的，也會暖的，你一次次傷害我，為什麼還不讓我離開？」
「我不同意！」
「你算什麼？」
兩個人面紅耳赤的衝著對方怒吼。
季景安卻突然軟了下來，耷拉著眉眼，像一隻順毛的老虎。
「對不起檬檬，以前是我不對……」
「你個混蛋！」
一個人影突然閃了進來，簡檬阻攔不及，季景安已經生生挨了一拳。
外面的那些保鏢沒有攔住林晨陽，誰知道那麼個小白臉那麼能打！
季景安用舌頭舔了舔嘴裡的傷口，幽幽的看向林晨陽，他正擔憂的捧著簡檬的臉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因為剛得知簡檬沒有去世的消息，季景安還沒反應過來他是在求婚帖上看見的簡檬，這會兒看見林晨陽才想了起來，就是這個人，帶著簡檬躲了自己兩年，又將她從自己身邊奪走！
「林晨陽，你想死，我成全你！」
季景安爬起來就要衝過去，混亂中，只聽見一個人的聲音喊道：「別傷害他，我求求你！」
季景安的拳頭戛然而止，堪堪就頓在半空之中。
他微微轉頭，不敢置信地望著那個護著林晨陽的女人，身形都開始有些搖晃：「你說什……什麼？」
季景安嗓子痛極了，好像被拉了一刀，痛的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幾乎是用盡了力氣，才能夠問出這句話，但還是可以聽出來裡面微微哽咽的沙啞。
「別動他，求你了！放過我們吧！」
簡檬的堅強土崩瓦解，只剩下鋪天蓋地的悲傷，哭的很絕望，幾乎懇求的朝季景安喊道，眼睛裡卻是不可退讓的決絕。
放過，你們？
呵……
季景安覺得胸腔劇烈的開始疼痛，他的拳頭無力的落下。
他們多恩愛啊！互相保護著對方……
而自己呢？等了兩年，從澳大利亞飛了半個地球過來，結果……現在自己就成了那個拆散他人的惡人……
可笑！
太他媽可笑了！
季景安張了張嘴，冷氣從他口中蔓延出來，霎時間臉色慘白如紙，眼裡熊熊怒火燃燒後是荒蕪的寒冷，險些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咚的一聲摔在地上。
他單膝跪在地上，顧不上膝蓋的背部被撞擊的劇痛和麻木麻木，只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消化著簡檬的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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