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放下
「你護著他？你以為你護得住麼？簡檬，我告訴你！就算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就算你恨我，你也一輩子離不開我，哪怕你一點都不愛我，我也要讓你時時刻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季景安一招手，那些保鏢就沖了上來，三下五除二按住了林晨陽。
「季景安，你混蛋！你想做什麼！」林晨陽掙脫不開，整個人被擒住雙手扣在地上。
「你消失了，簡檬就不會再亂跑了。」
季景安的眸子晦暗不定，幽幽的透出森森寒光。
簡檬含淚搖著頭，一點點爬向林晨陽，想要掙脫那幾個保鏢按著林晨陽的手，可是又打又砸也沒有任何效果。
林晨陽怕惹怒了季景安殃及簡檬，只能勸簡檬放手：「簡檬，你別管我，你讓他動手，就算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說著，死死地瞪著季景安。
季景安看著簡檬無助的樣子，卻是為了別人，心裡痛的出奇。
他不可置信的偏頭看她，眼裡有些不明白的考究。
為什麼如今把林晨陽踩在腳下，自己卻沒有一點痛快的感覺，反而依舊心疼。
「檬檬，你別這樣，我會心疼……」季景安走過去拉開簡檬，硬生生掰開她扯著林晨陽衣角的手，把她拖到茶几那裡。
簡檬掙扎，惶恐的模樣讓他格外難受，沒多想，季景安蹲下來就捧著她的臉就吻了下去。
「別躲我……好麼？檬檬，你乖一點……」簡檬用全身去抗拒季景安，季景安根本碰不到她的唇，便一邊想吻她一邊求著她。
簡檬一句也聽不下去，她只覺得崩潰，周圍那麼多人，還有他的的愛人，紛紛都看著他被這樣羞辱。
季景安，這就是你的愛麼？
從來都只為了你自己著想。
季景安沒有耐心了，簡檬被他狠狠捏住了肩膀，發狠的吻了上去。
這個冰涼柔軟的嘴唇，是他等了兩年的。
所有的思念傾巢出動，抽絲剝繭般蠶食了季景安最後的理智。
他睜開眼，看著簡檬絕望的流著淚，心裡怪異的感覺愈發瀰漫開來。
這個唇應該是自己的。
而且這個人，也應該是自己的。
別人怎麼能染指一分？
季景安此時裡頭慣有的笑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冷到骨子裡的寒意，他絲毫不管臉上的剛剛那一巴掌的疼痛，語氣平穩，「等我解決這一切，我帶你回家。」
林晨陽怎麼忍受得了，怎麼忍受得了他的愛人被這樣強迫，這樣羞辱……他那麼喜歡簡檬，甚至都不捨得親她用力，生怕摧毀了他的花朵。
他用盡力氣甩開那幾個保鏢，還沒站起來就往簡檬那裡前進，可也就幾秒的功夫，頭上就猛遭重創，他想清醒著，可是很快，血就遮住了所有的視線。
簡檬被季景安掰著臉，餘光瞥到有一個保鏢拿起桌子上的木雕衝著林晨陽猛砸了一下，血噴射到那個保鏢的臉上，林晨陽再也一動不動。
簡檬整個人都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他瘋狂的掙扎，但她越掙扎，季景安吻得就越緊促，下巴被狠狠捏住痛的厲害，讓她逐漸喘不過氣來。
「季景安！我恨你！你聽不見嗎！放開我！林晨陽要死了！」
她瘋狂掙扎著身體想從季景安手裡逃出來，可是季景安怎麼會放過她？
季景安快壓不住簡檬了，便直接托起簡檬的腰把她放到了茶几上摁倒，欺身壓了上去，抓起簡檬的手按在她頭頂，那些深入的吻忽然變成了細細碎碎的吻，從嘴唇，到脖頸，再到鎖骨……
簡檬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個……
沒有任何尊嚴可言。
在季景安眼裡，簡檬永遠都是自己不可缺少的附屬品罷了。
他和林晨陽不一樣，林晨陽敬她，愛她，在林晨陽的眼裡，簡檬是寶貝一樣的存在，是個和自己一樣的正常人，兩個人都愛著對方，都想保護對方。
而不是像現在！
像這個人一樣折辱自己！
「你這樣的人，我怎麼愛你？」
簡檬輕輕的說，眼神空洞，身體早就不掙扎了。
季景安戛然而止，抬起頭來怔愣的看著簡檬。
他怎麼……怎麼又傷害她了？
他不想的……
季景安放開她的手，匆匆的扶起她，倉皇失措的像個小孩子。
「對不起……」季景安用虎口抹去簡檬的眼淚，顫抖的說：「我……我不是故意的。」
簡檬抬眼看向他，眼睛裡是比憤怒更讓人心驚膽戰的仇恨，但隨即……變成了空無一物的空洞。
她狠狠推開季景安的手，從茶几上滑到地上，慢慢爬向林晨陽。
林晨陽的血已經流了很多，簡檬手都不敢碰他的頭，只能費力把他抱起來抱在懷裡，輕聲喊他的名字。
林晨陽的面容蒼白無力，卻染滿了鮮血，那個愛笑的少年不再會笑，這會面無表情，一臉平靜的躺在自己懷裡，生死未卜。
她唯一的救贖，好不容易得來的溫暖，那個把心捧出來對她好的人，又快沒了，是因為她……是因為自己……
簡檬的心裡充滿了深深的恐懼和手足無措，她不知道林晨陽要是有什麼事自己該怎麼辦，該怎麼面對他的家人，面對以後沒有他的生活。
季景安也不知道林晨陽是什麼時候受的傷，可是他不在乎，他本來就想要了林晨陽的命，兩年前就已經是這樣想了。
「他受傷了，你就這麼心疼麼？」季景安有些執拗的問。
簡檬沒理他，衝著一旁的保鏢們懇求道：「幫我叫救護車，幫幫我好不好？」
保鏢們絲毫沒有動容，面容依舊冷峻。
「你恨我，是因為我廢了你的臉麼？」季景安看向簡檬的手指，上面戴著一個戒指。
簡檬沒有看他，一邊捧著林晨陽的臉，一邊哽咽的說：「你做的任何事，都讓我恨透了你！」
原來如此……
季景安忽然之間就沒那麼悲痛了，他從地上踉蹌起來，一瞬之間沉著了起來，一步步走向保鏢，從保鏢腰間迅速取出來一個什麼東西，有些晃眼。
匕首彈開，刀刃寒光乍現。
「我把痛苦還給你，你會不會也心疼我？」
他問，可簡檬置若罔聞，只是心疼的看著懷裡的林晨陽。
季景安自命可憐的笑笑，一邊把手平放在茶几上，眼睛始終看著簡檬。
像是哭著等媽媽關注自己的孩子，他說道：「簡檬，你疼疼我。」
他始終不相信，曾經那麼執著的愛怎麼會一朝一夕之間消散殆盡，他總覺得十年的感情，簡檬不會真的說不愛了就不愛了，怎麼會一點都不在乎他？
可在這一刻，季景安明白了。
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從第一次夜不歸宿開始，再到害怕失去簡檬窮途末路，最後到簡檬逃走……他自以為的挽救，實則都是在錯的路上繼續往前。
這樣下去，只會有一個結果。
那就是把兩年前簡檬的假死，變成真正的死去。
簡檬這樣的女人，怎麼會一直痛苦的活下去……
自己難道還要錯下去嗎？還要重演兩年前的悲劇嗎？
還有別的路……路還沒走到頭，一切還有別的路。
刀在沈安雲衝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刺進了手背，血像是洪流一樣，蔓延在透明的玻璃茶几上，然後流到地上，啪嗒啪嗒的發出聲音。
簡檬看見地上的一片猩紅，有林晨陽的，有季景安的，只覺得想吐，噁心的難受。
可是，她沒有任何心疼，就像是看戲一樣置身事外，看著季景安自導自演的鬧劇。
沈安雲急促的脫下西裝裹住季景安的手，這一刀估計斬斷了太多血管，血根本止不住，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神經。
季景安靠在沈安雲身上，攥著手臂，胳膊和額頭上可以明顯看出青筋暴起，但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如果非要說，那就只是眼睛裡的那一點濕潤的委屈了。
「簡檬，我幫你叫救護車了。」沈安雲看著他懷裡林晨陽，連忙對季景安說：「我們得趕快走，如果醫生來了看見這樣會解釋不清楚。」
季景安推開沈安雲，堪堪站穩，只問了簡檬一句：「夠了麼？沒夠的話我再賠一雙腿給你。」
簡檬的眼睛沒有什麼神情，聽到季景安的話，才有了點波動，那是一種嘲諷和淡漠。
「不需要。」
於簡檬而言，這些怪不了任何人，包括季景安。
話落，季景安全身像是被猛擊了一般差點倒在地上。
沈安雲也沒想到，簡檬竟然已經對季景安冷漠到了這種程度，他和以前變得太多。
半晌，簡檬又說：「如果林晨陽有什麼事，我就和你同歸於盡。」
季景安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朝瞬息萬變，他和簡檬最後就演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說要和自己同歸於盡，為了一個別人。
手只有重重的壓力感，甚至感覺不到一點痛，好像都是因為心口太痛，壓過了傷口痛。
季景安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醫院，沈安雲守在一旁。
季景安也許是失血過多，也許是心火攻心，昏過去再醒來都是一天一夜之後。
他微微動動手指，沈安雲看見後，才冷冷的說：「沒廢，還算保住了。」
沈安雲嗤道：「陳璟桐說的沒錯，你真是個瘋子。」
「檬檬呢？」
沈安雲眼神避了避：「回國了。」
季景安不顧手上的傷口，坐起來就要走：「回國了？她……」
季景安沒說下去，半晌後才道：「她就是躲我。」
「我真的很想把她再綁回來，捆在我身邊……可是我不能再犯那種錯誤……安雲，你知道麼，兩年，兩年……我差點死掉，可是一見面，是這樣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知道我知道！」沈安雲安撫著躁動的季景安，讓他冷靜下來。
「等回國了，你再想怎麼辦。不過，我有句話應該說，不是你的，留不住。」
「她本是我的。」季景安突然打斷沈安云：「她也只能是我的！」
黑黝黝的瞳孔里，都是決絕和堅定。
沈安雲算是看出來了，這就他媽是一段孽緣，虐來虐去，誰都不好受，他們兩個除非真的死一個，否則只會糾纏到老，至死方休……
「可是，她卻不想再是我的了。」
季景安望著窗外，神情淡漠，恍惚著想了很多，從前，剛才，還有以後，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做過的那些事，哪些是弄丟簡檬的開始。
「她開心，遠比我開心要重要的多。」
*
林晨陽傷的不重，還沒送到醫院就清醒了，包紮好傷口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帶簡檬回國。
國內有他姐姐和家族，季景安不敢輕舉妄動。
簡檬睡著了，林晨陽幫她掖好被子，關了燈，輕輕的躺在了他的身邊。
他其實很擔心，擔心季景安的到來又會打破他們好不容易的平靜，打亂他們才搭建起來的生活。
他不是季景安，他沒有辦法也不可能用什麼手段留住簡檬，只想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也許才能讓簡檬繼續和他在一起。
兩年和十年比起來，真的太不值得一提……
黑暗中，林晨陽輕輕抓住簡檬的手說道：「簡檬，你別離開我，只要別離開我，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他像是夢囈一樣自言自語，想讓簡檬明白他的心思，但又怕簡檬聽見，聽見他聽起來和季景安沒什麼差別的要求。
「過段時間我們就結婚。」
那個聲音有點沙啞，帶著軟糯，輕輕的傳到林晨陽耳朵里。
林晨陽抓著簡檬的手緊了一緊。
簡檬又說：「我想和你過一輩子。」
林晨陽沒說一句話，翻身抱緊了簡檬。
滿心的幸福蓋過所有情緒，他好像完全擁有了喜歡的玫瑰。
這是他們在一起以來遇到的最大的困難，如果輸了他們就一輩子沒辦法在一起，或者危及生命……但他們沒什麼好怕的。
周旋，大不了再拼幾年，和季景安周旋到底。
簡檬努力把頭從林晨陽懷裡鑽出來，摸著他的頭髮，問道：「還疼嗎？」
「不疼了。」
簡檬覺得心疼，「打傻了可怎麼辦。」
林晨陽笑：「傻了你就不要我了？」
「胡說。」
林晨陽一動不動，簡檬察覺到了他的炙熱。
「簡檬，你……我……」
他沒再往下說，嘆了口氣輕聲道：「睡覺吧。」
簡檬輕輕摟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脖子裡，淡淡的吻了一下：「不太想睡。」
「你欺負我。」林晨陽想推開他，一隻手揉著簡檬柔軟的黑髮，有點埋怨的說道：「欺負我不動你。」
簡檬纏住他的脖子，眼睫毛撓痒痒一樣剮蹭著林晨陽的脖子，林晨陽渾身都僵直了。
林晨陽可以分的清什麼是情侶之間的親昵，什麼是帶著想法的親密。
「簡檬，你好香，像塊糖一樣。」
他克制不住吻了上去，簡檬有些遲鈍的愣了一下，旋即回應了上去。
是夜，微風吹動，窗外香樟樹，一片驚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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