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劍拔弩張
我和唐瘸子是老熟人了，所以對他十分了解。
他這人有兩大愛好，一，是錢，二，是女人。
女人排在錢之上。
所以在他的家裡出現任何女人，都不意外。
不過，這次的女人，跟每次我見到的不一樣。
她三十七八歲，長相一般，但臉上有一股書卷氣。
說話的聲音也細膩溫柔，跟唐瘸子身邊那些庸脂俗粉，從氣質上就完全不同。
「我們是路過，看到這書店氛圍不錯，就進來看看。」
我沒提唐瘸子，這女人的身份不明，我不能先露了自己的底。
「哦，那歡迎，這裡我剛盤下來沒幾天，還沒收拾好，有點亂，二位別介意。」
剛盤下來沒幾天？
這書店唐瘸子讓唐瘸子給賣了？
我心裡暗暗吃驚。
因為圈子裡的人都知道，這書店實際上是唐瘸子身份的掩護，也是圈子裡各類信息的集散地。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這地方不能換，更別說整個店鋪都賣掉。
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我不動聲色，假裝隨意地打聽，
「這麼有風格的店，如果換我是原來的老闆，肯定不捨得盤出去。」
女人一邊引我們往裡走，一邊說：「唐老闆應該是有什麼急事，所以才低價轉給我的。而且我只交了定金，想著這兩天結算尾款，可唐老闆的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了。」
低價、收了定金尾款都不要就失聯、急事……
幾個關鍵詞聯繫在一起，我確定，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回想起我拿到保險柜里的東西後的這幾天，各種怪事頻發。
看來，這事絕對不簡單。
我帶著三姐，假裝在書店裡隨意地看了看。
然後就離開了。
書店對面不遠，馬路的對過，有一家四季麵條館。
現在已經是下午，過了飯時，館子裡的人不多。
我和三姐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兩碗肉絲麵，兩個烤雞架，一盤鹹菜。
我正拿著一頭大蒜細緻的扒皮，忽然，飯館的紗簾被一下子甩開，幾個人大大咧咧地闖了進來。
為首的，是個女人，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就是我和三姐在路邊等車的時候，那個跟我紋路的中年女人。
眼前，她的裝束沒變，可那張臉卻年輕了許多，不用問，剛才是喬裝了。
她應該早就瞄準了我腕子上的手錶，所以假裝摔倒，趁著我攙扶的時候，摘了我的表。
但沒想到走了眼，摘了一塊假表。
但我卻將計就計，摘了她藏在內衣里的真的金鍊子。
她身後跟著兩個彪形大漢，光著膀子，踩著布鞋，鞋子不提上去，就那麼趿拉著。
這幅裝扮，典型的社會人，乍看上去，的確挺唬人的。
真是冤家路窄啊，我從車站打車到這裡，少說十幾公里，居然還能遇見他們。
我低頭吃麵，儘量避免與他們目光接觸。
可怕啥來啥，那女人剛找了位置坐下，一回頭，就看見了三姐。
三姐的眼睛是瞎的，所以很顯眼。
「臥槽！」
那女人驚呼一聲，嚯地起身，一腳踢翻了面前的凳子，徑直朝我走了過來。
那兩個壯漢也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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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出來啊，行家啊，報個蔓吧。「
女人一隻腳踩在我餐桌對面的凳子上。身子往前探，冷著臉說道。
事已至此，再裝也沒必要了。
我一臉淡定地繼續扒蒜，說：「我就過路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說完，端起碗來，喝了一口麵湯。
四季麵條，幾十年的老店，麵湯是一絕。
見我愛答不理的樣子，那女人頓時火了。
她啪的一拍桌子，指著我說：「小子，你他媽的挺狂啊，也不打聽打聽老娘是誰！在我王小跳的地盤上，也敢撒野！」
我放下湯碗，笑了，說：「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王小跳啊，失敬失敬，火車站是你地盤啊，那這裡也是嘍？你地盤不小啊。」
我的語氣輕佻，故意在嘲諷。
我是故意這樣的，意圖激怒她，故意想把事情鬧大。
因為，就在他們朝我走過來的時候，我用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門口又進來幾個人。
為首的也是個女人，也是中年婦女的打扮，是火車上的假扮孕婦的女人。
身後跟著兩個男人，一個又高又壯，是二狗，另一個矮子，是大喜。
好傢夥，這真是巧到家了。
出門沒看黃曆。
一天之內，我結下的兩伙仇家，居然都如此精準地找到了我。
不過，兩伙一起來，倒不是壞事，我可以來個以毒攻毒。
王小跳光顧著沖我發飆，並未注意到身後的人。
看我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甚至還出言挑釁，頓時急了。
「是不是我的盤能咋的，我王小跳去誰的地盤，誰不得給點面子。」
我咬了一口大蒜，說：「那胖佛爺的地盤呢，你也敢胡來？」
胖佛爺是京城的，我知道她王小跳只不過是一個江湖毛賊，只不過是仗著人多，在我面前吹牛。
如果論勢力，根本入不了胖佛爺的法眼。
她嘴巴一撇，歪頭啐了一口，說：「你他媽的嚇唬我？什麼胖佛爺瘦佛爺的，在我的地盤，我就讓他變死和尚！」
我笑了，要的就是這句話。
我衝著王小跳身後，正抱著肩膀運氣的假孕婦招招手，說：「哎，他說讓胖佛爺變死和尚，這你也能忍？」
假孕婦面色冰冷，伸手在腦後把披散的頭髮挽了起來，脖子扭了兩下，發出咔咔的聲響，大步走了過來。
王小跳聽到身後的腳步，下意識地回頭看。
還沒等看清狀況，就被假孕婦一把抓住了頭髮，用力往後一拉。
王小跳沒防備，就算有防備也沒假孕婦力氣大。
被拽得身子向後傾，臉往上仰。
假孕婦抬起手來，一巴掌就打在她的臉上。
「啪……」
這一下，聲音清脆，王小跳的嘴角立刻流出血來。
我坐在對面看熱鬧，咧了咧嘴。
這女人可真狠啊，剛才在火車上幸虧給她下了藥，迷暈了她，才沒給她機會動手。
不然，肯定會很麻煩。
「媽的，你誰啊！」
王小跳身後的兩人才緩過神來，起身就要發作。
假孕婦一手薅著王小跳的頭髮，一手摸起一個啤酒瓶子，啪的一聲摔碎。
手裡抓著鋒利的玻璃，指著那兩人說：「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