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外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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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你這庸醫胡說,一定是許南星那個賤人讓你來污衊我的是不是!」許嬌嬌朝著賈大夫撲了過來,雙眼猩紅,面容陰狠,方才的柔弱無辜全然消失。

  賈大夫像是生怕沾染了什麼污穢之物一般,一臉嫌惡的連忙推開許嬌嬌,躲到崔琰身後,只探出一個頭喊道:「你們兩若是不信,脫了小衣自行辨認就是!」

  許嬌嬌聽了這話還猶尚可,李翎卻是按耐不住,眸中閃爍著驚恐,連一點體面也不要,竟當眾脫起了衣服檢查。

  眾人瞧見這副模樣,紛紛用眼斜睨著李翎,嘴角挑過譏嘲的笑。伸手對著他指指點點,掩面竊竊私語,帶著濃濃的不屑。

  片刻後,背對著眾人的李翎發出了顫抖破碎的尖叫,臉色由紅轉青,牙齒咯咯吱吱的上下碰撞,像是地獄裡爬出的惡鬼。

  他衣衫不整的,一陣風似的走到許嬌嬌面前,「啪」地一巴掌揮向許嬌嬌,許嬌嬌「咚」地一聲登時倒地,幾乎不曾被打死。

  下一秒,李翎掐住許嬌嬌的脖子,眼神陰冷狠戾,許嬌嬌眸中閃爍著驚恐,用力拍著李翎擒住自己喉嚨的手,艱難說道:

  「李翎,你瘋了,我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別聽那賤人挑撥。」

  李翎忽的大笑起來,那笑聲放誕詭譎,聽的人心生寒意,冷汗爬滿脊樑。

  「許嬌嬌,你還有臉罵別人,我看你才是真賤!你身染花柳還主動勾引我,與我交歡,你好歹毒的心哪!」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頓生警惕,許嬌嬌之前的話也不攻自破。人群面露鄙夷之色,嘴裡呼哨一聲,齊齊朝後退去,離兩人足有一丈之地。

  許嬌嬌瞬間怔住,不停的搖頭,嘴裡說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李翎見她還不承認,身上的怒氣猶如火山爆發。一個跨步坐在許嬌嬌身上,不顧她聲嘶力竭的叫喊,當著一眾人的面,將她的衣服扒了個精光,然後拽著她的頭髮,拖到人前,扔至光下。

  許嬌嬌一身吻痕混著花柳的體徵,徹底暴露於人前,少女的身體再無一絲遮掩。

  人群聚攏成一堆,都墊著腳尖,昂著頭,興奮地朝里張望著。一邊小聲的議論什麼,臉上都洋溢著窺破秘密的激動之色。流言蜚語如瘟疫一般,迅速地在大小角落裡暗中擴散開來。

  「夠了!」

  突然一聲暴喝,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許南星一臉肅穆的走了過來,撿起許嬌嬌的外衣,眼底有一絲不忍,忙給她披上遮住,許嬌嬌卻狠命將許南星推開。

  冷風寂寂,許嬌嬌滿是淚痕的臉上容色淒絕,毫無血色,抽泣的聲音如支離破碎的哀鳴。

  「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現在又裝什麼好人?」許嬌嬌眼眶通紅,胸口劇烈起伏,看著她滿眼的怨恨:「許南星,你生來就是豪門貴女,你怎麼會知道像我這般的人生存有多不容易……」

  「但是日子再苦,也不該傷害別人的生命去改變自己!」許南星當即出聲打斷,扯了扯唇角,聲音冰冷。

  「如果你覺得不幸,覺得不公,想要出人頭地,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應該自己去努力,去奮鬥,而不是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摧毀他人,再據為己有,這樣的齷齪事情上!」

  夜風將她白色的衣裙吹鼓,黏在臉頰傷口上的碎發被勾回耳後,眼神銳利而直白,之前的柔弱盡數褪去,眾人屏息靜氣看著她,眼裡充滿了震驚和欣賞。

  默然片刻,她眉頭輕蹙,重新替許嬌嬌裹好衣服,眼神清冷而淡漠:「我替你穿衣服,不是因為我原諒你。你的所作所為,我永遠都不會原諒。這衣服,不是替你遮的,而是替天下女性遮的。無論一個女人她犯了什麼錯,她的身體都不應該是懲罰和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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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被許南星的話震住,仿佛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中,久久不能回神。

  許南星瞧了瞧凌亂不堪的李翎和許嬌嬌,走到崔琰面前,表情嚴肅:「崔大人,李翎和許嬌嬌合謀燒死我,再侵吞相府資產一案,人證物證俱在,還請崔大人擇日宣判此案,發落兩人,還臣女一個公道。」

  她擲地有聲的話語令怔住的人群思緒漸漸回籠。

  崔琰看著她,愣了一秒,很快反應過來,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點頭道:「那是自然,審理京中案件本就是下官的本職工作,許大小姐不必客氣。」

  許南星出於友好的,笑容短暫的凝滯了一下,只是短短一瞬,又恢復了如常。

  「天色也不早了,下官派人先送許大小姐回相府去。若是有什麼案件相關的,下官再請人去府上傳喚。」

  看見崔琰朝自己伸來的手,許南星生怕被碰到似的,立刻往後退了一大步。

  崔琰眼裡倏忽亮起的光旋即又熄滅了。

  「我認得路,我自己可以回去,不用麻煩了。」許南星淺淺朝崔琰鞠了個躬,渾身散發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漠然無情,轉身就走。

  已經打更了,白日喧囂的街道上只剩了沉默,昏暗的闌珊燈火,勾勒出濃濃的孤寂和冷漠。

  許南星一隻腳剛邁進相府,便覺氣氛有些不對勁,心裡悶悶的,像是有什麼事發生。

  還沒等到她入府查看,就聽林大娘「哎喲喲」的,哭喪著臉朝她跑了過來。一見了她,便唉聲嘆氣跺腳道:「大小姐,您可回來了。孫奶娘失足落水了!」

  許南星臉色「刷」的一下變了灰色,仿佛晴天霹靂一般,忙緊緊抓住林大娘的手臂,聲線顫抖急問道:「在哪裡,快,快帶我去!」

  一路上,許南星將溺水急救法在腦海里複習了好幾遍,生怕一會兒因為自己操作失誤,搶救不及時致死孫奶娘。

  相府花園的人工湖邊,孫奶娘衣衫濕透,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她的女兒木槿在一邊,兩眼空洞,像失了靈魂的木偶。

  許南星忍住發哽的喉嚨,快步走到孫奶娘身邊進行常規查體判斷。

  昨日還慈善和目的臉上此刻雙目緊閉,面色通紅。許南星摸了摸她的四肢,冰冷徹骨。

  她咽下嗓子裡的酸澀,手微微顫抖,從孫奶娘的鼻下、頸下、胸腔一一滑過。

  沒有,什麼都沒有。

  許南星慢慢閉上眼,眉頭驟然擰緊,唇瓣蒼白如紙,緊緊抿著,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無盡的風穿梭垂落,月光下的樹影斑駁,映照的許南星像一片片碎裂的瓷器。

  「什麼時候的事,多久了?」許南星望向木槿,聲音沙啞,宛如哀鳴。

  木槿還未答話,林大娘卻似條毒蛇一般先行纏了上來,討好道:「回大小姐的話,送嫁二小姐,哦,不,那個小賤人的家僕來報,說是大小姐您沒死。孫媽媽聽了喜的無可無不可,當即就說要去找您。」

  她瞅了眼孫奶娘的屍體抽抽涕涕道:「估摸著是太激動了,沒走好,腳下一滑,就掉水裡了。」說著,便用帕拭淚。

  未及說完,早已按耐不住的許南星對她喝道:「誰問你了?」這一聲怒喝直唬的林大娘連連倒退,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許南星蹲在木槿身邊,來回搓著她的手回暖,目光柔軟:「別怕,我在。我知道孫媽媽不是主動溺亡的。我要聽你說。」

  她的聲音冷調裡帶著清越的柔,像是春風吹過原野,木槿開出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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