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假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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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翎旋即睜開雙眼盯著許南星,不自覺咽了口口水,強裝鎮定道:「相府的產業可是你當時親手允給我的,白紙黑字,抵賴不得。」

  「是嗎,李大人,你敢不敢當著這麼多人把贈予合同拿出來看看?」許南星唇角微揚,淺淺一笑,一步步引李翎入局。

  李翎急於想扳回來一局,況合同上的字本就是許南星簽的,雖然她簽的時候並不知道被他私下換了合同,但字跡卻是千真萬確的。

  於是他趕緊請各大掌柜將合同都拿過來,展示給眾賓客看。

  燈光昏暗,只能照亮合同的一角,每個人都爭先恐後的搶著看,就像是一團團光點染在黑暗裡。

  「許大小姐,雖然我們確實很同情您的遭遇,但一碼事歸一碼事,這合同上的落款確實是您的名字。」

  眾人傳閱過後,紛紛對許南星說道。李翎的脊背頓時就挺立了好幾分。

  「是嗎?你們確定那真的就是我的筆跡嗎?」

  許南星臉上笑容詭異,眸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下一秒,只聽「刺啦」一聲,許南星抽出李翎的佩刀,在他手上劃了一刀,拿出袖中的筆,蘸著李翎的血,在合同的背面重新一筆一划謄錄了同樣的內容,末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真的,一樣嗎?」許南星擱下筆,挑了挑眉,勝券在握的看著李翎。

  眾人圍攏去看時,果見兩份合同竟真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筆跡!

  風裡有竹葉振動落地的聲音。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李翎捧著兩張紙,呼吸急促,眼睛反反覆覆掃視,恨不能要看出洞來。

  李翎面容猙獰,兇狠的眼神如同一隻被逼入絕境的瘋狗,不顧一切向許南星撲去:「是你,一定是你這個賤人,故意換了筆跡栽贓陷害我,對不對!」

  許南星能躲卻沒有躲,任由李翎撲過來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眼神在人群中飛快的探索,直到看到原主記憶中那抹熟悉的身影。

  「放肆,光天化日下就敢行兇殺人。李翎,你眼裡還有沒有國法了?!」

  京兆尹崔大人收到許南星求助的眼神後,立刻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掰開李翎的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許南星。

  「不可能,大人,是她誣陷我,我有證據有證據!」李翎被按壓在地,卻仍然不肯伏法,昂著頭咆哮。

  崔大人嫌惡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你還有什麼證據?」

  「在她的房間裡,有她這麼多年給我寫的情書,可以驗證她的筆跡!」李翎眼神陰鷙而卑劣,完全沒有任何道德底線。

  許南星忙開口道:「崔大人,那是小女極其隱晦的東西,關乎小女的顏面,小女懇請您不要將它公之於眾!」

  李翎瘋狂大笑起來,看著許南星道:「你怕了是不是,百密一疏,沒想到我會有這一手吧!快,快去拿!」

  崔大人面露無奈,看著許南星為難道:「許大小姐,事急從權,還請您多擔待了。」他說完就立刻命令手下官兵去相府取來。

  李翎看著不時咬唇皺眉的許南星,眉宇間透著難以掩飾的得意之色。

  天空是陰霾的深紫,烏鴉盤旋飛過,像是將厚重的天一塊一塊的切割開來。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官兵拿了一疊書信跑過來遞給崔大人。崔大人翻了翻後,面色逐漸變的鐵青。

  「怎麼樣,大人,這下確認了吧,下官真的是清白的!」李翎滿臉笑容,眼角眉梢都透著掩飾不住的喜悅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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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大人將書信狠狠砸在李翎臉上,怒道:「李翎,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李翎一臉錯愕,忙伸手翻閱那些書信。只見上面的筆跡落款,和許南星剛剛謄寫的居然一模一樣!

  「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呢。她的字跡明明不是這樣的,大人,大人明察啊……」

  許南星看著已經瀕臨絕望的李翎,低頭暗笑。然後突然高聲哭了幾聲,口裡喊著「如此大辱,我不活了」,故意往柱子上撞去。

  眾賓客忙上來拉住,許南星頭已撞了個鼓包。眾人看時,幸而她身量小,又有傷在身跑的不快,傷的不重,忙招呼一旁的賈大夫替她上藥治傷。

  京兆尹崔琰見了,眼神中透露出的怒火幾乎能點燃周圍的空氣,指著李翎道:「宰相大人和夫人俱已亡故,她統共就剩了這麼一點女兒家的自尊顏面,你還要算計!」

  許南星靠在柱子上,光線斑駁,越發照的她臉色慘澹如霜,柔弱的身軀止不住顫抖,衣衫上布滿淋漓血色,氣息奄奄半闔著眸。

  堂堂相府嫡女如今卻被欺凌至此,賓客中立刻有人充當聶政荊軻,上前走到崔琰身邊,替許南星鳴不平,要求徹查李翎還許南星一個公道。

  「就是啊,說的沒錯,真該好好查查。」

  「簡直喪盡天良,許大小姐真是太可憐了。」

  一時一呼百應,群情激奮。

  許南星隱在暗色里,抬起頭,看著眼前自己一手造就的口誅筆伐的場景,漸漸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比灑在她臉上的月光還要冰冷。

  法律的力量固然強大,但輿情的力量尤甚。許南星從現代穿越而來,深諳此道。

  見李翎大勢已去,許嬌嬌忙爬到人群中,望著眾人楚楚可憐道:「各位大人明鑑,這些事都跟奴家沒關係。姐姐也說了,奴家只是個低賤的養女,哪有什麼選擇呢。」

  許嬌嬌的確很聰明,難怪能僅以一個養女身份,在相府扮豬吃虎這麼久。

  不過……

  一絲詭異的微笑浮現在許南星唇角,她側頭同賈大夫低語了幾句,賈大夫似乎被嚇了一大跳,瞪圓了眼睛,露出駭然之色。

  許南星朝著賈大夫點了點頭,下巴朝人群的方向伸了伸,賈大夫無法,只得朝人群走去。

  眾人見賈大夫走了過來,都以為是許南星的傷勢有什麼變化,忙讓開一條路關切問道:「可是許大小姐有什麼話說?」

  賈大夫忙搖頭,按照許南星編纂的話說道:「許大小姐都傷成那樣了,哪還能有什麼話說。我來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要同李大人說的,只怕李大人至今還蒙在鼓裡呢。」

  眾人先是一嘆再是一驚,失神的李翎幻想事有轉機,忙回神過來急聲問道:「何事,你快說!」

  賈大夫捋了捋鬍子,搖著頭嘆著氣,頗為惋惜的看著李翎道:「之前我給許二小姐檢查傷痕的時候,發現她身上的傷痕與一般的吻痕還有所不同。剛剛我才想起來,許二小姐身上的極有可能是花柳病的體徵。」

  夜空烏雲流動,明月悄無聲息藏進雲里,空中似有寒鴉飛過,悽厲的叫喚了兩聲,為原本就詭異的李府更添了幾分陰寒。

  許南星慢慢將身子坐直了起來,撐著臉,微笑著看著這場大戲來到最精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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