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祖先秘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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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槿飛快的在兩人身上掃了一眼,分別行禮後,低著頭,逃也似的跑進了相府。

  早前許南星通過原主的記憶,已經知曉崔琰和原主有過舊時婚約,一種無形的尷尬在空氣中蔓延。

  等到許南星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崔琰終於走近她。她這才發現他的眼眶微紅,眼神是溫潤的涼。

  「我來尋你,卻發現相府人去樓空,我還以為……」

  他低垂著頭,聲音沙啞。夜風吹起他額前的鬢髮,凌亂的落在他寂沉的眼眸。月光盈盈,照在他身上,卻只余淒涼。

  許南星心裡感到疲憊和沉重。

  她沉默了片刻,胸腔起起伏伏,欲言又止。且不說崔琰會不會信借屍還魂這種事,就算相信,也要再一次面對心愛之人逝世的痛苦,這對他而言,實在是過於殘忍了。

  想到這裡,她嘆了口氣開口道:「更深露重,崔大人且請進屋說吧。」

  庭院深深,翠竹夾道,與兩人的衣裳相得益彰,宛若兩棵松竹並立,矜貴清冷。

  一時到了正堂,木槿獻了茶垂立於門口,崔琰抬眼環視了屋內一圈,驚奇道:「你當真遣散了所有人?」

  許南星用銀叉挑起一塊茶酥點頭道:「不忠之人,留著反受其害,不如遣散的好。」

  崔琰抿了一口茶:「那也不用全部遣散……」

  「若從正義,十者皆恕,不可錯殺;若為政治,十者皆殺,寧錯勿漏;若作閒人,拂袖而去。崔大人從政這麼久,難道都沒聽過這句話嗎?」

  許南星歪著身子以肘撐桌,表情慵懶,語氣平靜,聽起來似在詢問他,然其中所隱含的殺伐果斷,卻讓崔琰心裡一驚。

  「崔大人深夜前來,不會單單只為了同我品茗閒聊吧。」

  許南星陪著吃了半塊酥,瞧著崔琰遲遲不說話,心裡愈發堵的慌,便連裝都懶得再裝了。

  崔琰臉色微紅,掩袖咳嗽了兩聲遮掩,將杯中剩餘茶水一飲而盡道:「我來是因為李翎的案子。」

  許南星當即神色一凜,身子坐直起來:「怎麼,證據還不夠嗎?」

  崔琰見她急了,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她的乳名:「夭夭別急,夠是夠的,只是有件事比較為難,我得同你商議。」

  夜間月冷,窗扉半開,園中樹影映在地磚上,如水中藻動。花落重重,綠蔓青蕪,蒔花扶牆,在風中曳曳搖晃。

  許南星整了整衣服,又理了理整齊的頭髮,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什麼事?」

  崔琰靜了兩秒,臉上紅暈更深了些:「其他諸項均以查實。按照你的意思,許嬌嬌被充了官妓,但李翎只判了罷黜官職,充軍流放,你之前想要讓他淨身,刑部未通過。」

  這個世界果然什麼時候對男人都是更寬容的。許南星冷笑了一聲道:「便宜他了。」

  崔琰抿了抿唇為難道:「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購買李府所用資金無法證明與相府有關,恐不能收回。」

  許南星沒有崔琰想像中的暴跳如雷,而是一反常態的安靜,搓著手,思索片刻後問道:「這資金是用來買地皮還是房屋的?」

  「地皮。有地契為證。」崔琰從懷裡拿出地契遞與許南星。

  許南星瞥了一眼地契,眼波流轉間,閃出異樣的光芒:「那也就是說,除了府邸的這塊地皮,其他的,都沒法證明是他的個人財產咯?」

  崔琰點頭:「從律法上來說,是的。」

  許南星輕笑一聲,一雙眼睛漾起星點波瀾,笑容裡帶著春風得意。

  「木槿,立即去找人把李翎家拆了,將東西全部運到家裡來。就連那兩扇大門都別給他留下!」

  崔琰聽的呆住忙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相府也並不缺這些物什啊。」

  許南星臉上的笑容斂去,定定的看著崔琰,眼神里充滿了銳利:「我是不缺,但我就是拆了拿回來當柴燒,也絕不給他留著!」

  木槿臉上一抹大快人心的喜色,應了一聲,拿了錢,腳不沾地的就跑了出去。

  崔琰出神的望著許南星,廊檐下她一襲青衫,長發垂順。穿堂風吹過,揚起她臉上的面罩,露出她唇角不屑又傲慢的笑意。

  𝒔𝒕𝒐55.𝒄𝒐𝒎

  那是一種與從前截然不同的,充滿攻擊性的美。

  他將她的變化收入眼中,眼眸暗了暗,岔開了話題:「我聽說你想開醫館,可我記得你從未學過醫術。」

  許南星聽了這話,立刻轉頭看向崔琰,眉角輕輕一壓,飛快的閃過一絲冷意,似笑非笑道:「這事除了我和木槿,沒人知道的。崔大人又是從何得知?」

  崔琰肉眼可見的慌了神,忙解釋道:「如今你舉目無親,我只是擔心你……」

  「我不是籠中雀鳥,不需要這種保護!」許南星面有慍色,即刻出聲打斷。

  「若真如你所說的這般,那今日在集市上又怎麼會差點挨了巴掌。」崔琰關心則亂,忍不住朝她低吼。

  許南星冷笑了一聲,朝著崔琰走近了兩步,嘴角的笑慢慢凝結,眉眼冷冽,嗓音低沉,透著壓抑的危險:「所以你果然派人跟蹤我。」

  崔琰無話可說,看著她退回原地,慢條斯理的坐回之前的位置。

  「今日若不是我要救人,騰不得手,他那一巴掌我定是要還回去的!」

  她極平常的坐著,卻無端生出一種睥睨眾生的高位感。

  話了,她看著如碎瓷一般的崔琰,深吸一口氣,眉目漸漸柔和:「崔琰,如你所見,一場大火,我已經完全不記得從前事了。」

  她從昨日起到剛剛,一直都處於緊繃的高壓之下,陀螺一般旋轉,直到此刻,閉眼聽風,一顆心才終於漸漸安定下來。

  難得她穿到了這裡,定是要依著自己的心,好好活上一遭!

  崔琰回味著她的話,抬起眼,看到的就是許南星閉著眼睛,倚著靠背,仿佛經歷過無數風雨。

  她的確,再沒有半分從前的模樣了。

  但她的新生未必不是一種新的機會。思及此,崔琰黯淡的眼眸逐漸亮了起來。

  「我聽人說了上午的事,你的醫術很好,只是百姓沒見過,所以不相信。你有沒有學過什麼當地百姓常見的醫術。」

  許南星睜開眼,腦海里仿佛有一枚遙遠的煙花「砰」地一下炸開,令她瞬間想起了一些事情。

  自己穿越之前正在翻閱的那本殘缺的《董氏針灸》!

  她深呼吸了好幾次,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腦海里開始回憶起董氏家譜的祖序來。

  半晌後,在崔琰的疑惑下,許南星試探性問道:「崔琰,你有沒有聽過董昌景這個人?」

  崔琰回眸望來,一向溫柔的眼眸顯的深沉無比,目光閃動間,流出難以名狀的複雜之色。

  「夭夭,你不該提及這個人。」

  崔琰神情一頓,嘆了口氣,面上浮起一抹明晃晃的痛惜。

  「十二年前,他為了保住先皇后的後位,用針灸之術殘忍殺害了當年還只是美人的武皇后腹中之子,並導致武皇后終生失去了生育能力。」

  許南星驚的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連聲否認:「怎麼可能,他可是最好的醫生!」

  更是董氏家族千年以來的信仰和驕傲!

  崔琰目光閃了閃,唇角溢出一絲苦笑:「誰說不是呢。他創立的董氏針灸冠絕天下,只是在是大夫之前,他先是個父親。為了女兒,不惜犯下如此倒行逆施的死罪。」

  許南星呆愣在原地,搖著頭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的先輩族人竟然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那後來呢?」

  許南星扶住座椅的把手顫聲問道。

  崔琰看了眼外頭如墨色一般的天空,攥緊了拳頭,語氣痛苦:「因為他的過失,先皇后以死明鑑,三皇子驅逐出京。我朝同時失去了最賢德的皇后和最優秀的皇子,國力衰退大不如前。」

  「他是大玘的罪人!」崔琰咬牙說道。

  一滴眼淚將落未落地綴在許南星眼尾:「我不信。董家的人絕不可能為了權利做出這種喪心病狂之事!崔琰,董家如今還有後人不,我要去找他們問個清楚!」

  她死死咬住唇,通紅的眼裡滿是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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