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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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南星給李承淵觸診檢查了頭顱和內臟,所幸沒有腦出血和內臟出血,除了皮外傷以外,最嚴重的就是失血過多和氣胸。

  「我先給你把肺里的氣抽一下,這樣你的呼吸也會暢快許多。」許南星去取了個20毫升的注射器針頭。

  她將李承淵扶半坐起來,消毒皮膚後,手指觸摸上他精壯結實的胸膛,她的手指不斷在他身上摸索,指尖感受到他如擂鼓般快速震動的心跳。

  李承淵滾燙帶著血腥氣的呼吸一下下的撲在她的脖間,很癢。

  她在現代從未與男子這樣親密接觸過,即使是病人,也不是這樣清醒的。

  「你看起來很緊張。」李承淵察覺到她紊亂的呼吸,側頭看向她。

  許南星心裡將希波拉底誓言背了好幾遍,終於將針準確插入李承淵的第二肋間,慢慢將氣抽了出來。

  隨著氣體的排出,李承淵的呼吸瞬間就平穩了許多。他看著面色通紅的許南星,語氣裡帶著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欣賞:「你的醫術很不錯,所以剛剛為什麼緊張?」

  難道要她說是因為不習慣男性荷爾蒙嗎?許南星也學著他的樣子,不想答的問題就以沉默回之。

  她拿了片血型試紙,戳破了李承淵的指尖,擠了一滴血在試紙上:「你失血過多,我現在要給你判斷血型輸血。」

  李承淵罕見的沒有再發問。許南星有些意外,剛抬起頭就落入了一雙極其深邃的雙眸,對她說了句「好」。

  她愣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有一瞬間的失神。

  等待血型結果的過程中,許南星給李承淵打了一針破傷風,先將抗感染的鹽水給他掛上。出了結果後,從空間裡拿血袋,卻發現少了一袋。

  許南星先將有的血袋給李承淵輸上,然後自己抽了300毫升的血液。「還好你的血型和我一樣。」許南星語氣開心,將血袋掛在架子上。

  「你把你的血給我用?」李承淵反應過來後,語氣充滿了震驚。

  許南星「嗯」了一聲,一臉無謂道:「事急從權,不算什麼。我從前也經常這麼幹。」

  李承淵眼裡有一閃即逝的不滿,他不喜歡這女人對以血交融這件事,這麼無所謂的態度。

  許南星卻渾然不覺。

  她看了眼李承淵又多又深的傷口,且已經有感染的趨勢,不能再耽誤。起身灌了好幾瓶葡萄糖口服液補充體力,準備開始給李承淵進行清創縫合這項大工程。

  「你真的不用麻醉嗎?清創縫合可比剛剛抽氣胸疼多了。」許南星站在李承淵身邊,最後一遍確認道。

  李承淵的雙瞳里沉著夜色般的漆黑,聲音冷淡如霜:「不用,習慣了。」

  許南星一愣,看向李承淵的眼裡不自覺就多了些同情。

  「那,那我開始了。過程中如果你覺得疼,就喊出來,我會立刻停下給你用麻醉。」許南星指尖有些發抖。從醫多年,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處理這麼嚴重的傷口。

  李承淵又閉上了眼。

  許南星深吸了口氣,先用雙氧水消毒,看著雙氧水灌入他鮮紅的傷口,許南星心下微顫,縮了縮指尖,看向李承淵緊繃的臉。

  「沒關係,繼續。」

  李承淵感受到她手上動作的暫停,明明渾身都在使勁忍痛,卻儘可能用輕柔的語氣安慰鼓勵她。

  許南星一下子咬緊了唇,摒除掉所有的雜念,用最快的速度,細緻而靈巧的縫補著李承淵仿佛破布娃娃一般的身體。

  月亮升起的時候,許南星總算是完成了這項浩大的工程。鬆懈下來後,頓覺渾身酸軟,身體僵硬,痛的有些吃不消。

  索性就坐在李乘淵剛坐過的凳子上休息。燭光下她眯著眼撐著頭,髮絲透過燭光略有些朦朧,隨著她不自覺的晃動,慵懶的垂至額前。

  李承淵輾轉醒來,入眼就是這樣的畫面,心裡忽然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

  他看著許南星被自己掐出血水的傷口,心裡「咯噔」一下,聲音嘶啞,隱含著幾分怒氣:「你怎麼不知道給自己治傷?」

  聽見李承淵說話,許南星悠悠醒來。她看了眼自己手腕潰爛的傷口,立刻朝李乘淵瞪起了眼:「本來都要好了,這又是拜誰所賜?」

  空氣滯住一瞬,李承淵的眼神越發暗了下去。

  被提醒的許南星趕緊也給自己打了一針破傷風,再用生理鹽水仔細清洗了創面。沖洗乾淨後,塗上碘伏,再塗上燙傷膏。最後,用紗布把創面都包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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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乘淵端坐在床上,眼睛平視她,態度較之前緩和了不少,但聲音卻仍是冷冰冰的:「你雖然救了我,但我從不用底細不明的人。」

  許南星眨了兩下眼睛方明白過來他是什麼意思,莫名被戳中了笑點:「你想太多了。我是醫生,救人是我的天職,僅此而已。」

  李乘淵面有慍怒,冷笑了一聲,顯見的是好多了,聲調都提高了不少:「怎麼,這齣戲還沒唱夠嗎?」

  許南星懶得理他,看了眼外頭的夜色,擔心起一日未見的木槿,拉開門,起身要走,長庚立刻帶人攔住了她。

  李乘淵輕笑了一聲,眼睛眯起來,許南星如芒在背,聽見他陰惻惻道:「話都沒說清楚就想走?你當我這裡是什麼地方。」

  許南星沒被眼前一群身著甲冑的將士唬住,表情絲毫未變,下巴微微抬起,轉頭正視著李乘淵,唇角一勾:「你以為你攔得住我?」

  李乘淵還未反應過來,只見無數飛針從許南星指尖傾瀉而出,不出一會,他引以為傲的眾部下全部癱軟了下去。

  不明就裡的李乘淵眼裡瞬間升騰起兩簇怒火,不顧傷勢從床上起身,光著腳衝到許南星面前,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將她「砰」地一聲按在牆上,猩紅的眸子盯著她。

  「你竟然敢殺我部下,說,誰派你來的!」

  許南星用力掰著他的手,斷斷續續擠出一句話:「他們沒有死,那只是麻醉針,很快就會醒來的。」

  李乘淵顯然不信她的話,手上青筋暴起,明滅不定的燭光落在他臉上,稜角分明的精緻五官極具攻擊性。

  許南星無法,只得再次掏出麻醉針,往李乘淵腹部扎去。

  內心默數五個數後,李乘淵瞪著雙眼,一直盯著許南星,不可置信的軟軟倒了下去。

  許南星蹲在地上,捂著胸口咳嗽了半日才踉蹌著站了起來。

  銀白月光下,她看見李乘淵崩開的傷口滲出了點點猩紅,伸出去的腳不受控的又縮了回來,走回他身邊,重新替他處理好傷口後,又一股腦的拿出了許多藥品。

  「你要是發燒的話就吃這幾個藥,不發燒的話,就每天用這幾瓶藥給傷口換藥就行。」許南星語氣里夾雜著一絲無奈。

  沉默了片刻,想好的話在嘴裡滾了好幾圈,許南星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人都說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但我還是想告訴你,這世上不是每個人做每件事都是有目的地,有種東西叫信仰,說出來你也未必信吧。」

  她凝神朝外看去,自嘲的笑笑,兩隻眼睛彎彎:「很可笑是不是,但救死扶傷一直就是我的信仰!」

  這女人形跡可疑,醫術古怪,卻在這一刻,讓李乘淵覺得自己似乎窺探到了她虛假偽裝下的,一點隱約可見的真心。

  許南星帶著麻醉針,如入無人之境般提著裙子快速逃出了李乘淵府邸,遠遠地就看見木槿在翻圍牆,忙喚住了她,將她抱了下來。

  木槿一見到她,登時就如失而復得般哭了起來,許南星察覺她身上氣味不對勁,忙捲起她袖子一看,只見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竟添了許多新鮮的傷痕,立刻生起氣來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誰傷的你?」

  木槿胡亂擦了眼淚解釋道:「奴婢一路跟著他們找到了這裡,可門口的士兵不讓奴婢進,奴婢就只能翻圍牆。可沒想到他們警惕性這麼強,每次我剛爬上去,就被他們用長槍戳了下來。」

  看這傷痕的數量,木槿至少得爬了十幾次。

  這個傻姑娘,許南星眼眶一熱,輕輕摸著木槿手臂上那些凸起的可怖傷口,吹了又吹,聲音哽咽:「疼嗎?」

  早知道他們這麼傷害木槿,自己剛剛就應該在麻醉劑里加點料!

  木槿忙用衣袖遮蓋住傷痕,頭搖的撥浪鼓一般,反安慰起許南星來:「奴婢沒事。這點傷不算什麼,只要大小姐沒事就好。」

  「走,我們回家,我給你治傷,很快就會好的!」許南星在心裡咒罵了李乘淵那幫子人好幾遍,牽起木槿的手往相府走去。

  主僕二人討論著今日發生的事剛走回相府,就見崔琰著一身青雀色緞裳,靜靜地站在門口,似乎已經等了她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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