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獲得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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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小小望著許南星一雙漆黑的,深邃如淵的眼瞳,仿佛從里透著許多絲絲細小如針的鋒芒,扎的她心裡一慌。

  「許院判,那是龍潭虎穴,您不能去。」

  詩小小本就是位聰慧女子,又在歡場待了數年,早已練就出一顆七竅玲瓏心。今見許南星有此一問,如何能猜不出她是想要以身試險搜集證據,斷然拒絕。

  「夫人。」許南星深呼口氣,眼神堅毅:「上月浙江水患,為籌糧,我曾潛入倭寇敵船,彼時尚能全身而退。這次您信我,我也依然可以的。」

  詩小小搖著頭,擰著眉,眉眼間滿是痛苦:「不一樣的許院判,倭寇重利,不一定會殺您。但落到了裴琇那幫人手裡,只會被他們活活玩弄至死。」

  「那我就更應該去了。」許南星攥緊掌心,憤慨之情溢於言表:「若不儘早揭發這群人的暴行,不知未來還有多少無辜的姑娘要糟他們毒手!」

  見詩小小還在猶豫,許南星故意表現的不再客氣,直言道:「夫人也是女子,靈兒也是女子。難道因為知道自己會脫離苦海,所以便不在乎其他人的妻女了嗎?」

  漠然冷酷的斥責聲響起,詩小小怔了一下,旋即淚眼汪汪的抬眼看向繃著臉的許南星,聲音哽咽里透著委屈:

  「許院判,我絕沒有這個意思。若我真的有此心,白日裡便不會告訴您這件事。我只是不能眼睜睜看著您這樣好的人赴險甚至送命。」

  她抽噎了一下,滾燙的眼淚濺在許南星的手背上,似要將她灼傷:「為我們這樣低賤卑微的人,不值得。」

  「值得。」

  許南星毫不猶豫回道:「世間之事,值得與否,全在內心,無關其他。這件事總要有個開端,我是醫者,也是女子,沒人比我更適合。」

  救人,是她的份內職責,更是她的終身信仰。

  「那,三殿下知道您要去嗎?」詩小小揣著顆心,似有動搖。

  許南星一愣,迅即輕笑點頭扯謊道:「自然知道的。若是真的有萬一,他也會去救我的。」

  詩小小呼了口氣,眉頭漸漸鬆弛開,放輕聲音:「那我就放心了。」

  她走到裡間書桌前,提筆蘸墨道:「我給許院判寫封信,您帶給有鳳來儀老鴇,她再去給他們送人的時候,就會帶上你一起。」

  詩小小將疊的四四方方的紙條遞給許南星,眉眼間的擔憂滿的就要溢出,緊握住許南星的手發白而冰涼:

  「許院判,到了那之後,無論看見多麼匪夷所思可怕的事,都不要出手管。只做自己的事要緊,切記切記。」

  許南星緊緊攥著那張紙,心裡已經預想到此行的艱難與危險。

  臨出屋前,她猶豫了半晌,還是對蘇小小道:「夫人,若是藥吃完了,我還沒送來新藥,您就去皇后娘娘宮裡找我。」

  紫幽幽穹頂一般的天空,密不透風的裹在她身上。她張大嘴猛吸了幾口氣,卻覺得好像聞到了李乘淵身上的松木香。

  次日恰逢六月二十,是李元啟五日一上朝的日子。

  這日天微微亮,許南星便起來梳洗,不到辰時,已經站在含章殿同鳳陽門的必經路上守株待兔了。

  辰時,崔琰和崔曜隨著百官魚貫而出。

  遠遠地就見一襲月白色紗裙的女子,隱隱綽綽,罩著尚為清冷的日光,孑然獨立於連接於鳳陽門和含章殿的白玉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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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眸半闔,眺望著橋下湖面,神色淡然,在炎炎夏日裡有股獨特的微涼不染纖塵。

  不是許南星又能是誰?

  崔琰的眼一下就亮了,撇下崔曜,疾步朝著橋上走去。

  「崔大人。」許南星面向崔琰盈盈一拜。

  崔琰一眼就看見了她眼底的羸弱、無助,與她那張明艷、生動的臉顯得尤為突兀。

  「出什麼事了,竟跑到這來?」崔琰急忙將她帶至橋下,神色緊張。

  崔曜站在橋上居高臨下,伸著頭打量著一臉笑意的許南星,又側頭看了眼一臉焦急的崔琰,幽幽長嘆一聲。

  許南星抬眸看了一眼崔曜,然後將目光轉回崔琰臉上,眼裡有一閃即逝的愧疚。

  「崔琰。」

  許南星緊了緊攏在袖子裡的手,目光沉沉:「我想借你出宮幾日。我不想瞞你,這事會有危險,若是你不幫我,也是情理之中。」

  「是我有危險還是你有危險?」崔琰問道。

  「你有危險。」許南星垂眸。

  「那便無妨,做吧。」崔琰不假思索回道,目光一片熾熱坦誠。

  他還是這麼無條件相信自己,許南星心裡猛然一沉,心忽然軟的沒力量跳躍。

  「要不,你再想想。或者,我給你寫個文書,若真的出事,你只說是被我蒙蔽,皇上就不會遷怒於你……」

  「夭夭。」崔琰出聲喚住了語無倫次的許南星。

  他將手輕輕搭在許南星肩上,俯下身,看向她的目光直白又熱烈:「這些我都不需要。我只要你告訴我,你要做的事到底於你有沒有危險?」

  「沒有。沒有危險。」許南星將指甲陷進掌心,撥開眼前的委屈和憂傷,強笑著同崔琰撒謊。

  「好。」崔琰溫和的只說了一個字,然後牽著她的手往鳳陽門外走去:「那我帶你回家。」

  夜悄然來臨,窗外弦月如鉤,夏蟲脆鳴,幾許繁星陪伴閃爍著冷月。

  許南星立在有鳳來儀門前,淡淡清風拂過,她桃粉色的衣裳被吹的向後揚起,勾勒出她窈窕的身軀。一縷烏髮順著肩頭,滑落進她鬆散的衣襟。

  有鳳來儀的老鴇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又伸手丈量了她身體的各項數據,半眯著眼道:「容貌和身體條件是過關了。但想伺候貴人,光這兩樣還不夠。」

  許南星欠身和煦一笑,半抬眸道:「媽媽說的狠是。奴家還擅箏。」

  老鴇眼裡閃過一絲驚異,立刻命人將箏抬了上來。

  許南星跪坐在窗前,夜風吹起她鬢邊的髮絲,再緩緩落下,靜謐美好的似與窗外的景色融為一體。

  她的手輕輕揚起,纖纖玉指在弦上來回舞動。一陣美妙直入人心的旋律就流瀉出來,淡淡的表情與清雅的音符,頃刻間老鴇覺得她仿佛在發光。

  「為什麼彈《平湖秋月》?」一曲畢,老鴇嘴角勾勒出一道弧線,寒光微閃。

  「因為,吏部尚書裴琇裴大人是臨安人。」許南星低眉斂眸,十分溫順。

  老鴇盯著她半日點了點頭笑道:「很好,你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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