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氤氳一汪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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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令儀怎麼會不知道他此時的情狀。

  前世實在見過太多回,一眼便察覺出來。

  她這才恍惚意識到齊咎並不是聖賢,當下正當二十來歲的年紀。

  從前她似是而非的調笑,齊咎都看在眼裡,將那些衝動壓下來,生怕唐突冒犯了她。

  最出格也不過是昨日情難自持,吻了一下她的掌心。

  江令儀呼吸發急,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丟進他懷裡。

  面帶桃花色,低低說道「用這個吧。」

  說完不給齊咎反應時間,匆匆推門出去。

  齊咎將臉深深埋進帕子裡。

  嗅見滿滿的海棠香。

  平躺在榻上,用手帕覆面。

  手往下探去。

  額上出了一層熱汗,動作越發急躁粗暴。

  低沉悶哼自喉嚨間溢出來,齊咎眼底暗紅,發了瘋的想將這沾滿江令儀氣息的手帕吞吃入腹。

  得了允准,他肆無忌憚地在腦中描摹她眉眼。

  從那雙淡漠眉眼一直到紅得艷麗灼人的雙唇。

  恍惚間她似乎立在床榻旁,垂眼看他自瀆。

  清絕眉眼染上不堪受辱的艷色,皓白的齒輕咬下唇,眼中似怒非怒地瞪他,氤氳一汪春水。

  齊咎深深閉眼,豁然把帕子拽下來覆在下身,快速結束這場荒唐的情事。

  低吼一聲,手帕髒了個徹底。

  江令儀深感公主府里待不得,跟隨陳寒一行人查抄貪官污吏。

  她從前與陳寒接觸不多,這次對他簡直稱得上耳目一新。

  手段之毒辣,聞所未聞。

  陳寒抹掉面龐不慎漸上的鮮血,冷聲道「陳氏一家反抗官兵,盡數殺了罷。」

  江令儀無權阻止。

  慘叫哀求聲不絕於耳,轉眼陳府成了人間煉獄。

  血流成河。

  腳邊飛落不知是誰的手臂。

  江令儀眼中沉浮,望著陳寒冷酷無情的背影,銀牙咬緊。

  蘇州陳家幾年前從京城一脈分離出來,論血緣,是陳寒的叔侄。

  陳氏族人雖有罪,罪不至死。

  連她在場陳寒都毫不顧忌屠殺族親,想不到在無人處該是怎樣嗜血嗜殺。

  陳寒半點目光沒分給她,徑直掠過。

  陳家之後,更有十數家等著。

  江令儀早便著人告知敬安公主。

  敬安親身前來,才將陳寒帶了回去。沒放任他殺紅眼。

  他臨走時,陰冷的眼尾掃過江令儀,其中森森寒意不容忽視。

  江令儀莫名一頓,心底升起一個微妙的猜想。

  或許他原本就對別家沒興致,打從一開始便直奔陳家。

  當著她的面滅口,是知道她不可能放任不管,定然尋人治住他。

  大長公主一來,便順理成章封刀離去。

  這時候陳家早已死絕。

  江令儀黛眉緊蹙,他為什麼這麼做?

  是滅口,還是仇殺?

  敬安公主拍了拍她肩膀,道「嚇著了?」

  江令儀搖頭。

  這種場面前世早已司空見慣,戰場上屍體堆得比山高,血肉腐爛的惡臭一飄便是數十里。

  那場面比眼下可怖不知多少。

  她道「這麼輕易就被嚇到,殿下還怎麼放心我。」

  敬安公主領著她出來,笑道「頭一次見這種場面,還以為你多少會害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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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表現得這麼平靜,跟肅王當年一模一樣。」

  「像是生來就適應一樣。」

  她話是玩笑,江令儀卻狠狠一怔,問道「安長上戰場時才剛剛十一。」

  敬安渾不在意的點頭,道「上了戰場誰還管你多少歲。鎮遠大將軍這邊戰死沙場,那邊他就被迫披甲上陣。」

  江令儀心底一痛,啞聲道「連喪期都沒過?」

  這是蠢話,皇權無情,朝野上下的眼睛盯著的是邊境鐵騎,誰管他喪父之痛。

  敬安公主沒接話,自顧自道「小小一個,連盔甲都是不合身的。戰事吃緊,誰還管這個。」

  敬安嗤笑,道「當年皇帝不是不允女子參政麼,最後還是派我出征了。」

  「德安,這世上只要世事變幻,便沒有什麼不可能之事。」

  她抬手愛憐的摸了摸江令儀的頭,道「所以便也沒有不能為之事。」

  江令儀沉默片刻,深深點頭,道「德安明白了。」

  敬安隨口問道「肅王沒跟你一起來?真是少見。」

  江令儀一頓,道「他有事,分不開身。」

  面上有絲別樣的神情,敬安目光在她面上一點,饒有興致地挑眉。

  沒去管這兩人的事。

  估計肅王此刻正高興地找不著北呢。

  水患之後,人畜屍體遍地,極易爆發疫病。

  前世水患結束不久,蘇州傳出疫病的消息。

  今生她特地囑託大長公主留意此事,即便用心防範,可疫病不是人力可控的。

  為今之計還是儘早離開蘇州,防止染疾。

  御醫不時便奉旨來蘇州尋找治療疾病之法,她前世並沒有關注疫病藥方,故而現在幫不上忙。

  江令儀懊悔的錘了錘頭。

  齊咎握住她的手腕,道「幹什麼?」

  他推門進來就見她皺眉沉思,臉上寫滿懊悔。

  原本打算再瞧一會,沒想到她開始錘頭,快步過來制止。

  江令儀盡力忘記早上發生的事,清了清嗓道「你來了,坐吧。」

  「方才我跟陳寒去清剿貪官,沒想到陳寒剛入陳家便大開殺戒。」

  把她的猜測盡數說給他聽。

  最後凝聲道「你怎麼看?」

  打一見他,話便沒停。一直到現在才給齊咎開口的機會。

  齊咎低低一笑,道「陳寒當年無故與陳家決裂,毅然從族譜中除名。」

  「這麼些年無數人探究其中因由都沒有結果。」

  「經你這樣分析,陳寒對陳家竟然頗為怨恨。」

  談起正事江令儀顧不上那點子不自在,頷首道「是,還絕不是普通仇怨。」

  說完側臉打了個噴嚏,江令儀面上莫名發熱。

  齊咎收起旁的心思,擔憂道「出去一趟受寒了嗎?」

  吩咐人熬一碗薑湯來。

  江令儀失笑道「春日裡頭誰喝薑湯啊。」

  齊咎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道「你體寒,不要同旁人比較。」

  說完兩個人都愣住了。

  齊咎心底發笑,怎麼把夢裡的事當真了。

  玉言如今好好地坐在他面前,哪裡有體弱畏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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