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無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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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安承認,他只是一個趁虛而入的偽君子。

  之前他想著以退為進,慢慢把人釣過來。

  可現在黎安已經沒有這麼多耐心了,他只想再快一點抓住面前的人。

  於是,他仗著滕諒迷迷糊糊的時候,重新闖進滕諒的世界。

  如今的他不需要再掩藏自己的身份,他要做的僅僅是用盡手段,把滕諒綁在他身邊。

  滕諒睡著以後,黎安躡手躡腳地離開,拿出手機,裡頭有一段剛錄好的音頻。

  「作為給我的補償,再給我一次成為你的醫生的機會,好嗎?」

  「我……可以嗎?」

  「當然。選擇權一直都在於你。」

  「那好吧……」

  錄音戛然而止,黎安緩緩勾起唇角。

  至於局裡那兩位,他勢必不會讓他們好過。

  安排好一切,黎安才重新回到房間。

  才過去幾分鐘,床上的人已經把被子踢得十萬八千里遠,黎安淺淺嘆氣,上前給人把被子掖好。

  擦乾淨滕諒額頭的水珠,黎安彎下了腰。

  沒什麼實感但珍而重之的吻落在滕諒的額頭,黎安戀戀不捨起身,喃喃:「晚安,諒仔。」

  滕諒做了個夢,夢裡他被一頭白狼死死纏住,又悶又熱,還掙扎不開。

  一怒之下,他乾脆咬了白狼的脖子,誰知道白狼不為所動。

  整個夢他都在和白狼艱苦鬥爭,直到睜開眼醒來。

  看見身上壓著的厚被子,滕諒陷入沉默。

  被裹成這樣,能喘過氣才奇怪!

  他唰地把被子掀開,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

  慣性思維使然,剛起身他就想著下床,然而腳還沒觸地,滕諒就感覺到一股刺痛。

  他低頭一看,自己的腳早已經被繃帶裹得密不透風。

  丟失的記憶逐漸回攏,滕諒表情慢慢僵硬:「我都幹了什麼蠢事……」他呢喃自問。

  聽見開門的響動,滕諒下意識抬頭,直直撞進黎安的視線。

  四目相對,空中似乎飛過一排烏鴉。

  滕諒按住鼻樑,手心向前:「……你讓我緩緩。」

  黎安淡淡嗯了聲,雲淡風輕走上前,手裡還拿著早飯。

  「我昨天……」滕諒吸氣,「對不起,你的傷還好嗎?」

  「不嚴重。」黎安拆開包裝,「去洗漱然後吃早餐。」

  滕諒扶額,尷尬得恨不得原地挖個洞鑽進去,他趕忙下床,蹦蹦跳跳往洗手間去。

  掙扎許久,滕諒才磨磨蹭蹭出去。

  他在黎安對面坐下,眼神壓根不敢往前看。

  直到對面的人發出「嘶」的一聲。

  滕諒抬眸,黎安正蹙眉捂著嘴角,神色微微懊惱。

  「你,怎麼了?」滕諒小心翼翼地問。

  黎安放下手,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不小心被某隻貓咬了下,沒事。」

  貓?

  滕諒目光懷疑,來來回回打量好幾次黎安嘴角細微的傷口,怎麼看都不像貓——等等。

  滕諒有了個堪稱恐怖的猜測:不會是他昨晚上做夢的時侯咬的吧?!

  哐當。

  勺子從手裡掉落,滕諒眼角微微抽搐:「敢問,那隻貓不會是——」他指著自己,「en……吧?」

  黎安面色不改:「嗯,還沒忘,不錯。」

  懸著的心總算死了。

  滕諒生無可戀,腳趾摳地,一座地下城堡騰空而起。

  他坐直身子,用勺子胡亂攪著碗裡的粥:「對不起,我睡覺不太安分……」

  「我知道。」黎安起身,「很久前就知道了。」

  滕諒心跳停了一瞬,不知道想到什麼,耳朵忽然熱得厲害。

  他晃了晃腦袋,甩乾淨裡頭莫名其妙的想法。

  黎安收拾乾淨,折返回來:「還記得昨晚我和你說的話嗎?」

  聞言想,滕諒眼神飄忽,半晌輕輕點頭。

  「你的狀況在惡化。」黎安拿出安眠藥,擱在桌上,「必須儘快治療。」

  滕諒垂下腦袋,嗯了聲,難得露出點乖巧。

  「你揍了我,還咬了我。」

  話題轉得猝不及防,滕諒眼皮輕跳,心想這人是要來秋後算帳了:「你想要什麼?」

  「讓我重新成為你的主治醫師。」黎安蹲下身,抬頭看著滕諒。

  滕諒睫毛顫抖,腳底下是堅實灼熱的觸感,理智被吞噬殆盡,他稀里糊塗地點頭,一字一句之間,黎安莫名其妙地又成了他的主治醫師。

  在滕諒看不見的角落,黎安手機屏幕還是音頻播放的界面。

  如果滕諒第一次沒答應,那麼這音頻就會成為黎安的後手。

  滕諒,無路可逃。

  警局門口,滕諒路過的地方總會引來周圍人的視線。

  尤其是門衛,接二連三地朝滕諒看,甚至還拿起來對講機。

  滕諒把兜帽又往下壓了壓,頭也跟著低下去。

  黎安攙扶著蹦蹦跳跳的他:「附近有記者。」

  「猜到了。」滕諒嘆氣,走的這一路他已經看到無數同行了,「你擋著我點。」

  黎安嗯了聲,兩個人做賊似的繞開記者,順利和范載陽碰頭。

  「現在什麼——你的手怎麼回事?」滕諒摘下兜帽,皺眉盯著范載陽打了石膏的右手,問。

  范載陽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小事,找李明國兒子的時候不小心著了點道。對了,告訴你一聲,袁華潤自首了。」

  滕諒:「......什麼?」

  范載陽戳了戳自己的臉,表情無奈:「他繞了一圈,最後回警局自首了。而且——」他看了眼滕諒,「而且他把所有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

  聞言,滕諒站住腳,大半邊身體的重量全壓到黎安身上:「他在擋箭。」

  范載陽拉開門,嗯了聲,路過的警員個個都愁眉苦臉,腳下生風。

  環顧四周,滕諒忽然開口:「怎麼多了這麼多新人?」

  「省里派人下來了。」范載陽刷開監控室的門,「這次的事情鬧得很大,上面成立了專門的調查組。」

  滕諒走到監控器前,袁華潤正在和警察打太極。

  都是同行,袁華潤對警察的審訊手段一清二楚,不管警察怎麼提問,他都咬死幕後推手是自己。

  滕諒回頭:「我能和他聊聊嗎?」

  范載陽緩緩搖頭:「可能不太行。」

  聞言,滕諒頂了頂後牙,輕輕嘖了聲,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想法,他揚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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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這笑容,范載陽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下一秒滕諒開口了:「那——你能進去嗎?」

  范載陽猛地抬頭:「你想借我的手?」

  滕諒一臉欣慰,打了個響指,狐狸眼狡黠眯起:「聰明,反正他也沒說我不能和你聊,不是嗎?」

  半小時後,范載陽出現在監控屏幕里。

  滕諒戴著藍牙耳機,眼睛盯著屏幕一動不動:「進去以後聽我的。」

  范載陽對著監控比了手勢,然後腿開了門。

  袁華潤正在閉目養神。

  「和他打個招呼。」滕諒開口,透過屏幕看向袁華潤,「輕鬆點。」

  范載陽垂下眼帘,動動嘴角,帶上笑容:「小袁,好久不見。」

  袁華潤睜開眼睛,看了眼范載陽,然後又閉上:「我還是那句話,不管怎麼說,我一人做事一人擔。和李明國通風報信的人是我。」

  范載陽兩手搭在身前:「你要硬認我也沒有辦法,但是小袁,有件事我必須得提醒你,如果那個人真這麼大本事,我們也不可能從他手裡搶回李明國的兒子。還是說——」他頓住,餘光瞥向對面的監控。

  滕諒按住藍牙耳機:「......繼續說。」

  「......你想看著你的女兒也步李明國兒子的後塵?」范載陽若無其事地接上。

  聽見「女兒」兩個字,袁華潤才慢悠悠睜開眼睛,他無聲詢問范載陽什麼意思。

  范載陽卻只是抿了口溫水,兩手交叉身前:「李明國的兒子被那個人綁了,你應該不會想聽他兒子被綁期間發生的事情。順帶告訴你一句,在你離開之後,我們第一時間去接你女兒,學校附近人很多,你明白嗎?」說完,范載陽為難地又喝了口水。

  袁華潤咬住後牙,還是不鬆口。

  這會兒,范載陽有些坐不住了。

  滕諒盯著屏幕,突然站起身:「范哥!不對!快卡住他下巴——」

  話音尚未落地,范載陽已經出手,用勁捏住袁華潤的下巴,鮮紅的血汩汩湧出。

  牙齒整顆掉落,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個圈。

  袁華潤滿嘴鮮血的露出笑容,眼睛盯著攝像頭,眼神詭譎,口齒不清地說道:「我知道,你在看我們,滕諒。」

  范載陽敲著耳機,急救人員衝進審訊室,袁華潤依舊笑著,紅色的液體拉出長長的痕跡:「哈哈哈——滕諒,你永遠不會知道真相!他會救我的!他一定會!」

  監控室里,滕諒連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勉強保持冷靜:「......他剛才說的話,麻煩每個字都要記下來。」

  小警察瑟瑟點頭,忙不迭做了筆錄。

  滕諒摘下藍牙耳機,因為失去平衡,身體左右踉蹌,最後被黎安穩穩扶住。

  自從來到這裡,所有的事情都是衝著自己來的。

  滕諒拍拍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他沉下心嘗試捋清頭緒。

  李明國和王春翠是拐賣孩子的下線,在他們之上還有級別更高的人,而這些人能夠躲過警方的調查,是因為警局裡有內鬼。

  目前來看,袁華潤就是內鬼——之一。

  他被推出來當替死鬼,因為他堅信線上的人有本事把他撈出來。

  所以線上的人身份肯定不會低,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滕諒按住太陽穴,又想起范載陽發來的信息。

  李明國八年前是晉省礦場的保安,但是後來因為嚴重工作失誤被開除,也沒有拿到補貼,最後成了下崗工人,家裡失去了經濟來源,他的兒子也因此沒能繼續康復治療。

  但是為什麼李明國會說是自己害的他?

  滕諒怎麼也想不明白,畢竟在他的記憶里壓根沒有出現過李明國這個名字。

  還有,那個神秘人給李明國的承諾明晃晃是衝著自己來的。

  這麼多年,滕諒結的仇家可不少,一時間要確定嫌疑人可不簡單。

  但仔細一想,這麼大手筆的好像還真沒有。

  思考讓滕諒渾身發熱,他端起服務員送過來的冰水就要灌,還沒等碰到嘴唇,就被黎安收繳了。

  「喝這個。」黎安把熱騰騰的玉米汁放到滕諒面前,「小心燙。」

  滕諒把玉米汁扒拉過去,抿了口:「你什麼時候回去?」

  黎安坐下,輕飄飄看過去:「你是在趕我?」

  滕諒不承認,但也不否認。

  「滕諒。」黎安語氣很輕,「你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

  滕諒愣了下,他擱下玉米汁:「為什麼這麼問?」

  「你趕我走不是因為討厭我嗎?」黎安偏頭,問,

  滕諒立馬否認:「我沒有!」

  黎安挑眉:「那為什麼要我走?」

  玉米汁的甜味兒在嘴裡回甘,滕諒砸吧砸吧嘴,猶豫半晌,慢騰騰回:「我只是不太習慣......」

  「那就試著慢慢習慣。」黎安傾身上前,「以後我們還會在一起很久——作為醫患關係。就像我之前提的建議那樣,我們扯平,好不好?」

  兜兜轉轉,滕諒又被繞了回來。

  他不是愛糾結的主,若是打定主意遠離一個人,他一定不會心軟。

  但奇怪的是只要碰見黎安,滕諒就會變得不像自己,一次次打破原則。

  這次,也沒有例外。

  他安靜很久,最後還是違背了自己的原則。

  滕諒點頭,壓低聲音,呢喃:「那就,試試吧,我盡力......」

  把滕諒送回酒店,黎安並沒有離開,而是在隔壁重新開了一間房。

  他倚在門前:「有事情直接找我,我就在隔壁。」

  滕諒靠著沙發,懶洋洋地豎起三根手指。

  黎安搖搖頭,臉上浮現無可奈何的笑容,他關上門,轉身的瞬間笑意消失。

  手機上是他托朋友找到的所有Key的報導,黎安關上房門,打開電腦,電腦上是八年前晉省特大黑礦事件的報導,還有一個加密的名為「 lover」的文件夾。

  報導沒有署名,但一個人的文風是很難改變的,只要稍加對比,就能看出是不是出於一人之手。

  黎安一目三行地掃視,他想知道這篇報導到底是誰所寫,更想知道Key是不是那個人。

  畢竟,當初的滕諒筆名並不叫Key,這也是黎安遲遲沒有確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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