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憶)聽說我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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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下鋪邊沿,滕諒懵了一瞬,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這是什麼情況?!

  「滕諒?」熟悉但更加青澀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滕諒循聲看去,縮小版的黎安闖入眼帘。

  青澀的臉龐依舊帥氣,桃花眼並不多情,只帶著清冷,身形高挑清瘦,即使只是白色短袖也讓他穿出了偶像劇男主的味道。

  「……你怎麼了?」黎安蹙眉,下意識抬手去擦滕諒臉上的濕潤。

  滕諒撇開腦袋:「我沒事。」

  黎安湊上前:「我看起來很好騙?」

  見狀,滕諒下意識往下面走,剛著陸就被腿上的傷痛擊。

  他倒吸一口涼氣,跌跌撞撞撐著樓梯杆。

  片刻,他聽見一聲嘆息,然後就被人扶了起來。

  滕諒搭著黎安的肩膀,大半個身體都靠在黎安身上。

  黎安搖頭,讓人坐穩,和滕諒說好明早來接他。

  外面的阿姨已經吹響哨子,走廊的燈滅了大半。

  黎安離開了愛心寢室,空蕩蕩的房間獨獨剩下滕諒。

  下一秒,滕諒趴在床上,把自己埋在枕頭裡。

  我這不會是重生了吧……

  可是怎麼可能?

  滕諒掐了自己一下:疼的。

  他愣愣起身,看著窗戶外面的夜空,眼底情緒複雜。

  這一夜,滕諒睡得很糟糕,重新看清世界的人總有些不真實。

  滕諒睡慣了懶覺,一點讀書時候的作息都沒有,還是黎安上門來才把人叫醒。

  「你昨晚去做賊了?」黎安拽著滕諒的手,輕聲問。

  滕諒還迷迷糊糊的,下意識回:「我倆昨晚可在一起,我做賊你也逃不掉。」

  黎安嗯了聲:「去穿衣服,不然要遲到了。」

  很不幸,黎安一語成讖,兩人真遲到了。

  奈何滕諒腿受傷,只能陪黎安坐在教室門外。

  第一次看明白黎安的臉,滕諒怎麼看怎麼好奇,於是那視線就沒有移開過。

  「我臉上有東西?」黎安耳尖微微發熱,目不斜視。

  滕諒搖頭。

  「那你在看什麼?」黎安轉過來,看著滕諒。

  30歲靈魂的人,說話嘴上每個把門,開口就是「你好看。」

  黎安咳了咳,十幾歲的少年還沒有修成未來面不改色的本領,只能慌亂移開視線,毫無威懾地呵斥滕諒別胡說。

  滕諒撐著下巴,大咧咧地打量黎安,片刻呢喃出聲:「黎醫生和我想像中一樣好看......」

  黎安愣住:「什麼醫生?」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滕諒抿唇,一副我什麼都沒說的表情。

  反倒是黎安猶豫許久,臉色不是特別好看:「昨天為什麼不問我?」

  聞言,滕諒嗯了聲,眼底都是疑惑。

  見狀,黎安冷哼一聲,撇開腦袋,再也不去看滕諒了。

  滕諒聳肩,黎醫生的難以捉摸屬實是從小就有啊。

  也不知道滕諒踩到什麼雷點,黎安之後對他都冷冷的。

  直到滕諒倒霉地被數學老師盯上。

  顫顫巍巍站起來,看著黑板上猶如外星文字的題目,滕諒一個腦袋兩個大,兩眼一抹黑。

  「黎安。」滕諒用氣音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黎安依舊看著自己的卷子,不慌不忙地看向別處。

  如此這般,滕諒只能視死如歸地瞧著講台上的老師,準備開口認錯,隨即身旁某人幽幽傳來:「D。」

  臉上浮現笑容,說出答案,滕諒如願坐下,他嘿嘿拍了拍黎安的肩膀:「嘴硬心軟的黎同學啊。」

  黎安沒搭腔,卻也沒躲開。

  一上午的課轉眼就過去了,滕諒趴桌子上睡得特別舒服,比吃了安眠藥都要有用。

  只是在夢裡,滕諒總是會隱約聽見有人在說話,他揮了揮手,不耐煩睜眼,一下就看見了眼前放大的俊臉:「!?」

  林子涵也往後撤,他不敢坐黎安的桌子,只能壓低身體:「諒仔,你和黎神是不是吵架了?」

  滕諒蹙眉:「為什麼怎麼說?」

  林子涵準備跳到滕諒的桌子上,還沒得逞就被滕諒一個眼刀颳了下去。

  「嘿嘿。」林子涵訕笑,「黎神以前對你哪冷過臉,你做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了?」

  滕諒呃了半天,心說自己也想知道。

  既然琢磨不明白,滕諒決定直球去問正主。

  於是他單腿蹦著往外面走,結果意料之中地摔了,正正巧跪到黎安面前。

  滕諒尷尬一笑,伸出手。

  黎安嘆氣,把人扶起來:「現在拜年,會不會太早了?」

  滕諒拍拍膝蓋,理所當然伸出手:「我年都拜了,不給個紅包意思意思?」

  半晌,黎安拍了下滕諒的手心:「欠著。」

  大課間的時間格外長,兩人索性倚在走廊的護欄上頭髮乍然變短,滕諒還有些不習慣,他撥弄額前的碎發:「你為什麼生氣?」

  黎安微微眯眸,看向滕諒的視線仿佛在看一個負心漢。

  滕諒摸了摸鼻子:「你就告訴我唄,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

  「昨晚的事情,你不記得了?」黎安皺眉,「還是說,你只是玩玩?」

  這麼大頂帽子扣下來,滕諒哪還敢說話,他忙不迭舉起雙手:「只此一次,絕不再犯。」

  大概是看滕諒態度誠懇,黎安這才鬆了口:「現在只有我了解你,可你還不了解我。」黎安斟酌幾秒,紅著耳朵,「這不公平。」

  話音落地,一段模糊的記憶闖入滕諒的腦海。他張開嘴巴,略顯心虛:「......我想起來了。對不起啊,那——你願意重新給我一個機會嗎?」

  聞言,黎安勉強嗯了聲,清清冷冷的人骨子裡卻透著股彆扭的傲嬌。

  看著這樣難得情緒外顯的黎安,滕諒的心莫名有些軟,連帶著聲音都柔和不少:「聊聊天,我洗耳恭聽。」

  可真到說話的關頭,黎安反倒沉默了。

  看得出黎安內里的抗拒,滕諒抿唇,乾脆搭上黎安的肩膀:「不行不行,這樣了解你太沒有儀式感了,再等等吧,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話音落地,上課鈴聲正好響起,滕諒原路蹦了回去。

  天氣冷得厲害,滕諒依舊只有校服左右換。

  南方的冬天是刺骨的冷,滕諒也是這個時候落下的病根——畏寒。除了盛夏,他基本上都是套兩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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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完全恢復,這學期也快結束了。

  期末成績出來,一家歡喜一家愁,滕諒倒是還好。雖然沒開學前幾次考得好,但對於一個十幾年沒碰過數學的人來說,能到年級前二十已經很不錯了。

  放假離校,大家幾乎都收出來滿滿幾大袋行李,唯獨滕諒一個蛇皮口袋和一個書包就解決了所有。

  他裹得跟熊似的從椅子上起身,走起路來總讓人擔心會不會摔倒。

  「諒仔,那我們先走了,下學期見。」林子涵幫趙淼拿著行李,揮手道別。

  送走林子涵,滕諒也打算坐公交回去。

  「我送你回去。」黎安忽然出聲,嚇得滕諒身形搖晃。

  「啊?好突然啊,怎麼突然想送我?」滕諒問。

  黎安:「順路,走嗎?」

  有人送,不坐白不坐。

  因此,滕諒答應得格外爽快:「走!」

  滕諒回到了蘇市孤兒院,編織袋滿滿一大袋都是給孤兒院小朋友的禮物,自己的東西倒是沒多少。

  順路車在孤兒院門口穩穩停下,黎安幫人把蛇皮口袋提下來。

  滕諒扶著蛇皮口袋:「謝了,進去坐坐嗎?」

  黎安搖頭:「下次吧。」

  滕諒也沒多勸,本想著目送黎安離開,誰知道黎安偏要等他進去才走。

  犟不過面前的人,滕諒只得轉身先走。

  說好的「下次再見」來得格外快。

  大年三十,孤兒院裡都是年味兒,滕諒坐在院子裡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在打雪仗戰爭里勇奪魁首。

  「滕諒哥哥。」吊著鼻涕的小朋友拿著糖果,歪歪扭扭跑到滕諒懷裡,「外面有一輛好漂亮的車車,還有一個帥哥。」

  滕諒拿紙巾捏住小朋友的鼻子:「用力擤。」小朋友聞聲而動,送走了陪他許久的鼻涕朋友。

  「帥哥在哪呢?帶我去看看?」說著,滕諒單手抱起小孩兒,朝外面走去。

  看見來人,滕諒只有一點點震驚,更多的卻是驚喜:「你怎麼來了?」他把小孩兒放下,朝黎安走去。

  黎安放下後備箱,手裡提的、地上放的,加起來有七八箱:「說好的。」

  帶了大包小包禮物的黎同學,順利俘獲在場小朋友的芳心,就連院長都爭著要提前定下黎安未來相親的位置。

  滕諒連忙給院長倒了一杯酒:「院長,人還是高中生呢。」

  院長喝得醉了,兩頰紅彤彤的:「高中生怎麼了?成年就是一轉眼的事情,我這是未雨綢繆!」

  「是是是。」滕諒附和兩聲,「院長,來,我和你說個秘密。」院長側過身體,醉眼朦朧。幾秒鐘過去,院長的眼神驟然一變,充滿了可惜。

  滕諒暗地朝黎安比了個OK的手勢:搞定。

  「唉,可惜啊。」院長喝了口酒,把答應滕諒保密的承諾拋到九霄雲外,「小滕竟然名草有主了,真不能再考慮考慮嗎?」

  聞聲,黎安眯起眼睛,看向準備遁地逃跑的滕諒:嗯?名草有主?

  滕諒嘿嘿一笑,拔腿就跑。

  這個時候,還沒有禁放煙花的規定,一到年三十的晚上,黑夜都會被五顏六色的煙火照得通亮。

  滕諒捧著杯可樂,小口抿著:「你不回家?」

  黎安垂眸:「他們在出差。」

  「啊。」滕諒聲音倏地降低,「抱歉啊。」

  「沒事。」黎安把順手拿出來的圍巾繞到滕諒的脖子上,「我習慣了。」

  滕諒鼻子凍得通紅,大半張臉都被圍巾罩住。

  視線相接,寂靜的雪夜心跳聲是那麼清晰可聞。

  遠處天邊,漫天煙火,滕諒突然間想抱一抱面前的人。

  這麼想著,他也就這麼做了。

  沒關係,以後我陪你。

  滕諒無聲說著,懷裡僵硬的人慢慢放鬆,抱了回去。

  黎安離開以後的日子快得不正常,四季輪換,一幕幕回憶如同走馬燈似的上演。

  不知不覺,滕諒兜兜轉轉還是走上了老路。

  清醒著沉淪,這感覺並不好受。

  摸黑洗了貼身衣服,滕諒在黑夜裡幽幽嘆氣。

  三進宮了……

  三次都栽倒在同一個人身上,這大概也算一種天賦吧

  之後的日子,滕諒似有若無地疏遠黎安,然後就被人堵住了。

  「為什麼躲我?」

  面對黎安的質問,滕諒只能幹笑著說沒有。

  下一秒就慘遭張淼打臉:「是哦。」

  滕諒哀怨地看了眼張淼,抿唇:「我說沒有,你信嗎?」

  黎安深深望著滕諒:「你說我就信。」

  咔嚓。

  滕諒聽見自己良心破碎的聲音,難過得不行。

  同桌不在身邊,被良心折磨的滕諒連題目都做不進去。

  他扔下筆,打算去外面找同桌解釋一下,結果剛踏出門,便看了一齣好戲。

  漂亮的女孩紅著臉把塞了本書給黎安,滕諒眼睛好,遠遠的都看見了書封面上大大的「情書」兩個字。

  嘖。

  滕諒咬緊後牙,怎麼看都不舒服。

  黎安冷著臉接過書,低聲和女孩說了幾句話,旁人聽不清具體內容,只聽見最後一句:「謝謝你的書。」

  女孩離開後,四周暗地裡看熱鬧的人自然散了。

  滕諒心裡直冒酸泡,癟著嘴往回走。

  這算什麼?自己有什麼立場不開心呀?人家現在和你可沒什麼別的關係。

  滕諒回到位置,倒頭就睡。

  眼不見,心不煩。

  但他低估了黎安對自己的影響,夢裡這人都陰魂不散,嘀嘀咕咕地說著各種小事,擾得滕諒不得安寧。

  他猛地抬頭:「你能不能安靜點?!」

  欻欻幾十道目光落到滕諒身上,遠處林子涵誇張張大嘴巴:「黎神沒有說話!」

  滕諒暗道不妙,乾笑著說了聲不好意思,頭越來越低,然後撞到了某人地手掌心。

  「你是鴕鳥嗎?」黎安提溜起滕諒後脖頸的衣領,「有事說事,不要躲我。」

  滕諒深深吸了一口氣,揮開黎安的手,啞聲道:「和你沒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你讓我先想清楚,之後,我會給你答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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