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女見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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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窗處,擺著一架五彩瓷面梳妝檯,上頭鑲了一面琉璃鏡,鏡緣雕紋精美,一個黃花梨雕牡丹紋六面三層妝奩,上頭寶石鑲嵌,珠光寶氣,燦然生輝。

  右邊一張高几,設了一盆蒼翠欲滴,姿態雄健的蘭草,旁邊兩張紅漆椅。

  再裡邊,就是巧奪天工的花鳥祥雲紋黃花梨千工床屋,上頭掛著纏枝山茶紋的幔帳。

  這張床屋是她出生之後,爹爹派人搜羅上好的海南黃花梨木,一邊攢料一邊打造,整整耗時九年,才徹底打造完成。

  爹爹說,海南的黃花梨香藥兩用,味道清幽溫雅,是怡神養命的良材,等將來她嫁人了,就將床拆了給她做陪嫁。

  熟悉的場景,令她不禁一陣恍惚。

  沈昭嬑閉上眼睛,又睜開。

  前世,鎮北侯府被奪爵之後,御賜的府邸也一併收回,關於鎮北侯府的一切,都成了記憶之中的畫面。

  紅藥拿了藥膏走進屋裡,見臨窗的小几上,放著一個瑞獸香爐,正在吞雲吐霧,小姐靠在一旁的榻上,手裡拿著一本香經,身上披著煙粉纏枝紋披風,頭髮披散下來,烏艷的青絲落在杏色的迎枕上,神態慵懶。

  紅藥要為她上藥:「要把淤青揉開了,傷才好得快,會有些疼,小姐忍著些。」

  沈昭嬑解開披風,趴在迎枕上,疼得直抽息:「主院那邊如何了?」

  紅藥壓低了聲音,湊近了些:「大夫人已經安置到了偏房,巧屏抓了藥回來後,又親手熬好了端給大夫人,中途沒經任何人的手,大夫人用藥不到兩刻鐘,腹痛便減輕了些,小姐且安心。」

  沈昭嬑點點頭:「二房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程子安進了內院之後,她就派人盯緊了二房。

  紅藥又道:「有人跟著巧屏去了藥房,但巧屏警惕,抓藥時,故意將原先太醫開的藥方掉到地上,讓對方瞧見了。」

  沈昭嬑吁了一口氣。

  沈崢擔心程子安診出母親是中了丹毒,派人盯著大房這邊的動靜,好在她對沈崢有了防備,提前做了安排,真是一點也不能大意。

  今天她能借著齊雍狐假虎威。

  以後呢?

  紅藥將她全身的淤青都揉了一遍藥,又幫她推拿了筋骨,沈昭嬑疼得渾身發顫,愣是一聲不吭。

  等揉完了藥,她長吁了一口氣,渾身的疼痛也緩解了一些。

  這時,紅蘿就慌忙進了屋。

  「小姐,前院的貴客說是喜歡侯爺書房裡的用香,侯爺讓您準備一些送過去。」

  沈昭嬑愣了一下,這才想到,她請程子安出手為母親看診時,齊雍對她知道程子安會醫術一事,心生了懷疑。

  她以自己擅長香藥,通曉藥理作為藉口,搪塞了齊雍。

  沒想到,齊雍仍沒打消對她的懷疑。

  堂堂齊王殿下還不至於真的看上她做的香,肯定又在藉機試探她。

  沈昭嬑頭皮一緊,頓時緊張起來,連忙換了衣裳,轉身去了香房,挑了自己親手做的安神香,以香盒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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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齊雍髓海失養,經常頭疼欲裂,白日裡易暴易怒,夜裡失眠難安,便總喜歡在榻上折騰她,累極了,才會抱著她睡上一兩個時辰。

  他身強體壯,精力充沛,渾身上下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平時一副不近女色,冷淡禁慾的模樣,到了榻上,卻是縱情縱慾,很能折騰人,卻苦了她,每次都被折騰得夠嗆。

  沈昭嬑為了不被他折騰,便做了安神香,希望能緩解他的不眠症。

  齊雍很是喜歡。

  沈昭嬑帶了紅藥親自去了前院。

  齊雍不在宴息室,方才在梧秋院耽擱了許久,想來已經走了。

  齊雍生性多疑,沒能打消他的懷疑,沈昭嬑心裡有些不安,只得帶著紅蘿沿路返回,在路過樨香院時,突然被人叫住。

  「沈大小姐,殿下在院裡。」

  是逐風。

  他守在樨香院門口。

  沈昭嬑將安神香遞給逐風:「今日承蒙殿下相助良多,聽聞殿下喜歡我爹爹書房裡的用香,便特地準備了一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逐風不接:「殿下不曾吩咐,讓我接下沈大小姐呈上來的任何東西。」

  他是護衛,負責主子安全才是職責所在,沒有殿下吩咐,不會做多餘的事。

  這會兒,已經快到亥時(21點),去見齊雍不合禮數。

  可安神香是齊雍指明要的,定是要送到他手上。

  沈昭嬑有些猶豫,想打發紅藥過去,但逐風特地守在門口,想來閒雜人等,是不允接近。

  轉念一想,子安不在,想必是陪在齊雍身邊,齊雍來者是客,爹爹也要從旁作陪,不可能將齊雍一個人丟在樨香院,她身邊還帶了紅蘿,有長輩,還有下人在,去見見也說得過去。

  沈昭嬑只好道:「安神香是殿下指明要的,不知可容我進去交給殿下?」

  逐風讓開身,示意她可以進去。

  樨香院引山水入園,亭台樓閣,環池建廊,裡面種了好些桂花樹。

  沈昭嬑沿著蜿蜒曲折的長廊,廊燈起伏綿延,映得四周一片燈影闌珊,兩旁栽種了一排丹桂,丹桂花期晚,一簇簇橙紅,開得燦然似火,馥郁花香,浸潤了四周的空氣,沁人心肺。

  齊雍就在八角山亭里。

  沈昭嬑走到亭外,見亭中燈火輝然,只有齊雍一人時,不由愣了一下,隨即退後一步,站在亭外沒有進去。

  她站在亭外行禮:「小女見過殿下。」

  齊雍低頭,她重新換了一身衣裳。

  湖藍底繡碧綠蘭草紋衣,搭了孔雀藍斕邊湘裙,頭上還是梳著單螺,只配了一串珠花。

  簡單不失禮數。

  氤氳的燈火下,她如湖水一般純淨靜謐,令人倍感舒心。

  「上來吧!」齊雍語氣很淡,卻是命令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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