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看好你
琉璃川。
太清神域西側一處澎湃的江流。
不過，這裡悍然流動的不是水流，而是數不盡的戾氣、邪念、惡意……
漆黑，陰冷，刺骨，晦暗的雲海中時不時暴起炫目冷光，紫電如翻滾的惡龍一般，卷過天際。
璃紅月抵住打顫的牙齒，勉強笑了一下：「仙君，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薛奕和金霏塘等人，已經由各自的星君師尊帶去修煉，唯獨她，青木星君說：「吾公事繁忙，便由澤塵帶你修煉。」
璃紅月還在琢磨他話里是什麼意思時，就被澤塵帶來了琉璃川。
澤塵：「創世神邸曾廣收世間惡念，試圖以神明之力加以煉化。然而，惡念存於人心，難以消除。久而久之，這裡便成了一處上好的歷練場所。」
璃紅月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感覺那裡正有絲絲涼氣冒出：「青木星君……以前就是讓仙君在此處歷練的？」
琉璃川中的戾氣惡念咆哮狂吼，如同滾滾蒸騰的黑色烈焰。
即便強悍如澤塵，讓年幼時期的他在這裡歷練，也未免太過分了一些……果然是寂衡那個老陰匹教出的中陰匹，對自己的弟子都這麼狠。
澤塵道：「尊上沒有教我。」
「啊？」
「他說，我想學什麼就學什麼，想在哪裡歷練便在哪裡歷練。」
澤塵眸光一轉，看向璃紅月，向來平靜無波的眼神里竟有了一絲隱隱的得意：「是我自己找到這裡的。」
……
你可真是個大聰明！
無盡的涼氣從後脖頸冒出，璃紅月咬著牙根，擠出一絲笑容，試圖拯救自己：
「仙君天賦卓絕，根骨剛硬，自然能受得住這琉璃川中的戾氣。但是，我才疏學淺，根骨薄弱……」
話還沒有說完，她已被澤塵從岸邊推了下去。
「去吧。」
「我看好你。」
清雅的仙君認真說道。
……
第一天進入琉璃川，璃紅月斷了十一根肋骨。
澤塵什麼話也沒說，往她嘴裡塞了顆藥丸，道：「明天繼續。」
第二天進入琉璃川，璃紅月直接在川內昏死過去，人事不省，澤塵將她從川內拖出來，繼續往嘴裡塞藥。
第三天進入琉璃川，璃紅月的門牙被打掉兩顆，一嘴鮮血，浸滿前衫。澤塵看了她一會，拿出青瓷藥瓶，說：「你自己吃。」
……
第七天，當璃紅月再一次半死不活地從川里爬出來時，澤塵終於忍不住了：「為什麼這麼多天過去，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璃紅月有氣無力地白他一眼：老娘能活著就不錯了！
其實，澤塵的思路並沒有錯，琉璃川中戾氣橫行，稍有不慎，便是萬劍穿心之痛。
這樣的環境，能夠極大地激發人的潛能，讓靈力得到最大限度的突破。
澤塵自己是這樣野路子瘋長起來的，他便滿心以為，璃紅月也會同樣從裡面得到最大的助益。
至於傷痛……
寶劍鋒從磨礪出，常在仙途飄，哪能不挨刀？
然而，他的方法或許沒錯，卻是挑錯了對象。
璃紅月身上背著的是無情道，她並不想突飛猛進、一日千里。
在解開無情道之前，她的靈力越強，無情道就會變得越霸道，對魔功的束縛也會更狠。
這是她萬般不願的！
所以在琉璃川中，璃紅月除了想辦法讓自己活下來之外，還要想方設法地陽奉陰違，竭力遏制住靈力的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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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她不得不完全依靠體術，每日在琉璃川里上下翻飛，輾轉騰挪……這樣的結果是：
十天之內，她瘦了九斤。
金霏塘過來看她，一見面就驚訝的大呼小叫：
「呀，你是怎麼減的肥，竟如此成功！」
璃紅月趴在床上懶得動，三兩句話把琉璃川的事情交代清楚，然後斜著眼陰涔涔地瞅她：「想減肥麼？一起啊！」
金霏塘嚇得整顆頭都搖成了撥浪鼓：
「不了不了，那是澤塵仙君對你這個劍石的偏愛，我就不來湊熱鬧了！」
璃紅月：「你們這幾天過的怎麼樣？」
聽到她問，金霏塘的臉上綻開花兒一樣的笑容，聲音脆甜的仿佛林中山澗：
「可好了！」
原來，朱顏星君體貼寬厚，知道她尚未辟穀後，每天就讓景音偷偷地從凡間弄一些菜餚美食，來給她吃。
「我娘以前總說外面的東西不乾淨，都不讓我吃的……哈，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外面的包子點心那麼好吃，一點都不比我家裡做的差！」
璃紅月硬撐著抬起頭：「所以，你就空著手來了？」
金霏塘拍拍她的手：「我又不知道你過的這麼慘，放心啦，下次來看你，我肯定會帶上好吃的！」
璃紅月趴回去：「算你有良心。」
說著說著，金霏塘又撅起嘴，長嘆一聲：「不過，我們有的時候也沒那麼好。」
她憤憤道：
「邱慕心不是拜在壘翼星君門下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是總往我們重明殿裡跑！」
「景音說，大概是壘翼星君每日讓她抄寫誦讀《太平心經》，她覺得有點太無聊了，才出來轉轉。」
「哼！我看她分明是覺得我們重明殿裡的靈獸們可愛，每日藉機過來擼毛茸茸的！」
雖然金霏塘很多時候還是聽不懂邱慕心話里的嘲諷，但她本能地討厭這個人，不想讓見到她，也不想讓她來重明殿。
璃紅月心中一動：「她每天都去？」
金霏塘：「對啊，每天都來，討厭死了！」
少女的眼珠微微一轉，掩口在璃紅月耳邊說：「你放心吧，我把好吃的都收起來了，一塊也沒有給她！」
……
璃紅月輕輕蹙眉，若有所思。
邱慕心此人心性偏激，又爭強好勝，壘翼星君大約是想先借《太平心經》打磨她的心性，再教她陣法。
否則修行一道，越是往上，越容易誤入歧途。
可惜，以邱慕心的腦子，肯定是領悟不到壘翼星君的這一番苦心的。
黎曜星君先前的話說的很明白，三年之後還有一場試煉，能通過那場試煉，才算真正成為神域弟子。
如今眼見著別人都在修煉，自己卻在炒經文……邱慕心焉能不急？
她不敢去招惹薛奕和暴躁的黎曜星君，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和顏悅色的朱顏星君身上。
「朱顏星君，這些天有沒有教你什麼？」
璃紅月開口詢問，想要提醒金霏塘，不要被邱慕心偷師。
「教什麼？」金霏塘茫然地睜大眼：「不就是每天給靈獸們洗澡餵食麼？」
說著，她還從腰間摸出一根五彩斑斕的翠綠羽毛，開心道：「朱顏星君還給了我一根青鸞脆羽，讓我每天逗院子裡的小白獅玩。」
璃紅月看了那根羽毛一眼，默了一默，道：「沒什麼，你好好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