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百萬次
趙客將頭轉向美奴兒的方向，從三百米的距離來看，他只是一個很小的人兒，在他身後是那些黑灰色的、頹敗的巨大樓宇，使他顯得更加微不足道。
趙客說道：「像他這種罪行，不管緣由，那是一定要判死刑的，可他沒有，他被判了個無期……他說一元教要研究他的大腦，他的思想，我想一元教一定會如此……
他非常、非常害怕到狐狸河，他寧願繼續做男寵也不願意到狐狸河……他覺得一元教對他做的事一定會非常可怕……
多麗問道：「那你準備怎麼辦？」
趙客說道：「如果這件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那我就會作出決定，可抓他回去是你的職責，這個決定要由你自己來做……」
多麗說道：「我無論作出什麼決定，你都會同意嗎？」
趙客想了一下，說道：「是的，無論怎樣我都會幫助你。」
多麗說道：「其實，我已經想好怎麼做了……」
「真的嗎……那——好啊！」
多麗說道：「可我還是想知道你會怎麼做……」
趙客搖頭說道：「為什麼一定要知道我的想法，真的沒有必要。」
多麗說道：「我就是要知道……」
趙客猶豫了一會，說道：「我會砍掉他的腦袋，將他的無頭屍首帶回狐狸河監獄……」
多麗看著趙客，說道：「你真的會這麼做嗎？你能下得了手？」
趙客說道：「我從沒殺過人……但我下得了手……」
多麗說道：「親愛的，你真好……願意為我做這件事……謝謝你……」
趙客說道：「你不要謝我，我不僅僅是為你，……他活著太痛苦了，死了也是一種解脫……我砍掉他的頭，一元教的畜生對一個無頭屍身能做什麼研究？……可如果那是一幫戀屍癖……那我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對美奴兒的在天之靈說聲抱歉了……」
趙客站起來，拿出手中的彎刀，沉重地說道：「我去了……」
但多麗喊住了他，說道：
「可——親愛的，這是你想讓我做的……並不是你自己想做的……其實，你想放了美奴兒，讓他回到鋼城區完成他的復仇……我說得對嗎？」
趙客突然發起火來：「你這個臭女人，他媽的煩死人了……我已經說過這不關我的事，可你偏要問我的想法，我說了……可你又他媽的嘮嘮叨叨……說出了一大堆的鬼話……你究竟想怎樣……難道你真的蠢到要去坐五百年的牢嗎？……媽的！」
多麗突然哭了起來，她說道：「我想怎樣……我想怎樣……我願意——願意去坐五百年的牢……」
趙客呆住了，他在原地站著不動，然後丟掉手中的刀，緊緊抱住了多麗，「對不起、對不起……」
多麗渾身顫抖，不停地哭，趙客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感到她的身體嬌小無助，他親她，將她的淚水全部親去，可又有新的淚水流下來……
多麗過了好半天才能說話，她哽咽著說道：「親愛的，我不停問你的想法，是因為我在乎你的想法，美奴兒很可憐……可我更在乎你的想法……」
趙客突然明白過來，多麗這樣做既是為了美奴兒，也是為了趙客，她不想讓趙客為了她而違反自己的本意，即使要為此坐五百年的牢。
多麗抬起頭看著趙客，問道：「我真的是一個蠢女人嗎？」
趙客吻住她的櫻唇，在她嘴邊說道：「嗯！你是一個蠢女人，可是我會永遠的愛你……」
多麗滿足地嘆了一口氣，熱烈地回應趙客的親吻。
趙客說道：「可那是五百年啊！在狹小的牢房裡，看著單調的牆壁，日子一天天地過去……那種感覺一定很可怕……你會後悔的……」
多麗在趙客的胸膛里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我現在願意這樣做……」
趙客說道：「好吧！我們放美奴兒走……但我保證不會讓你坐五百年的牢……」
多麗說道：「真的嗎？」
趙客說道：「嗯！真的……因為你算啊！如果平均一天三次，那一年就是1095次——就算1000次好了……那十年就是10000次，五百年——我的天，那可是五十萬次啊！那我的損失就大了……不行……我絕對不會讓你坐五百年的牢……」
多麗茫然地抬頭看著趙客，她完全不明白趙客在說什麼，問道：「你在算什麼！什麼1000次、五十萬次……？
趙客將嘴巴湊到她耳朵，低聲說道：「做——愛——啊！」
趙客感覺到多麗的耳朵一下變得滾燙起來，身子也變得很軟，她呢喃著說道：「五十萬次……天吶！你吹牛，你一定不行……」
趙客嚴肅地說道：「你竟敢說我不行，而且實際上應該是一百萬次，不是五十萬次……」
多麗小臉通紅，輕輕說道：「怎麼又變成一百萬次啦！你為什麼不說一千萬次、一億次呢？」
趙客說道：「小傻瓜，因為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啊！那可不止五百年……但我記性不好，每一次你都要計數哦！」
多麗痴了，喃喃說道：「嗯！一輩子……真好……」
「那我們等一下就要開始了，雖然時間長，但是任務也很重，打點提前量穩妥些。」
「我看你好像現在已經信心不足了哦！」
「誰說的……好，你在這裡等我，我先去放了美奴兒……」
「嗯！」
趙客看多麗不那麼哀傷了，於是朝她微微笑著，又親了她一會，然後來到美奴兒身邊，說道：
「她叫多麗，你要永遠記住這個名字，一直到你死亡的那一天，你都要感激她……」
美奴兒說道：「為什麼？我這輩子從來沒感激過任何人，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趙客說道：「因為她決定放你一條生路，讓你回到鋼城區……」
美奴兒說道：「真的麼、真的麼……」
趙客點了點頭，說道：「但你得答應我兩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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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奴兒說道：「哪兩件？」
趙客說道：「你得更謹慎些，你的特徵太顯著了，一旦回到鋼城區，就會被人注意到，你必須喬裝改扮……你將頭髮染黑，改變瞳孔的顏色……晝伏夜出……少和人接觸……」
美奴兒說道：「當然，我殺那一百多人可用了不少時間，你以為我是個傻瓜嗎？而且，如果有人對我有不好的心思，我在一百米外便可偵測到……」
趙客反問道：「那你是怎麼被抓到的？」
美奴兒沉默不語，過了一會說道：「我感覺我的能力還在不斷地進化，也許有一天可以阻隔那樣的人……」
趙客厲聲說道：「你現在聽好了，你一旦再次被抓，絕對不能說出今天的事，關於我、關於多麗、關於——應應，一個字都別提，否則就會害了我們大家……」
美奴兒點了點頭，說道：「我答應你……那第二件事呢？」
趙客躊躇著說道：「這第二件事可能會比較困難……」
美奴兒沒有說話，他等著趙客自己說出來。
於是趙客將油坊巷的事情全說了出來，包括他對飛燕的承諾……
美奴兒聽完後，說道：「我明白了，你想讓我把那個叫飛燕的小女孩救出來……」
趙客說道：「是的，因為我要到狐狸河監獄去坐牢……而且，你的能力太強大了，由你來做比我把握更大……」
美奴兒說道：「如果我不願意呢？」
趙客說道：「那我就會割下你的頭，把你的屍身帶回狐狸河監獄……」
美奴兒說道：「這件事多那個女警員不知道吧！你可真是深謀遠慮啊！」
趙客說道：「她沒有必要知道……那麼你願意嗎？……當然，如果你撒謊，我無從判斷……我也不會說以後碰見你會怎樣，沒有意義，但你想好了，你只要一拒絕，我就會砍掉你的頭……」
美奴兒說道：「你為什麼不現在就走，你可以和多麗一起……我們三個一起走……我可以幫你，你也可以幫我……」
趙客說道：「你知道連坐嗎？」
美奴兒搖了搖頭，於是趙客向他解釋了連坐的含義……
美奴兒明白了，說道：「那你也可以自己走……多麗擋不住你……」
趙客說道：「多麗覺得你很可憐，她不忍心將你抓回狐狸河監獄，決定放你一條生路，可她卻需要為此承擔五百年的刑期，如果我也逃走，她又會為此負擔更多的刑期，這樣自私的事我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你知道她有多偉大嗎？」
美奴兒說道：「對不起，我知道你很激動……我經常能從別人的心中體驗到各種各樣強烈的感情，可那都是別人的，不是我的……我自己的情感很淡漠，我明白多麗的行為確很偉大，我應該感激她……但這只是我一種冰冷的認知，其實我的情感沒有半點波動……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趙客說道：「是的，我明白……那是因為你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封閉、畸形、淫穢的世界，你在那裡生活太久了，因此無法感受到愛和其他的情感，可是我認為你的情感會一點一點地復甦……你可以把這件事當成開始……難道你不想擁有另外一種生活嗎？「
美奴兒喃喃說道：「會嗎？我會有新的生活和感情嗎？」
趙客說道：「會的，只要你能活下去……但你不能僅僅為了復仇活著……你得學會去愛一個人、並且願意為她去做一些事……願意為她犧牲……願意讓她快樂……那麼你就會找到一種全新的生活……
而且我覺得，隨著情感的復甦，你的能力將會變得更加強大……」
美奴兒看著趙客，美麗的藍色眼睛裡閃爍著動人的光芒，他看著趙客，喃喃說道：「去愛一個人……願意為她做一些事……願意為她犧牲……願意讓她快樂……這樣我就會有新的生活」
趙客說道：「是的……」
美奴兒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去救那叫飛燕的小女孩……」
趙客看著美奴兒，說道：「你一定會去的吧！」
美奴兒說道：「你那句話打動我了，我想試一試……看能不能有一種全新的生活……但是——我不保證一定會成功……」
趙客說道：「這樣就可以了……好吧！我回去拿一點東西給你，乾糧、煤精什麼的，我們沒有多餘的衣服、鞋子，但應該可以給你一張毯子……說到這裡，你光著身子、赤著腳，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
美奴兒說道：「誰說我光著身子，我在囚車裡拿了背包、衣服、鞋子、煤精、一些乾糧、小刀……能拿的我都拿了……你們沒發現嗎？」
趙客搖了搖頭，說道：「囚車翻了，當時的情況一塌糊塗，怎麼可能注意得到……」
美奴兒指了指人工池塘，說道：「那些東西就在後面，但被雕塑擋住了，所以你們沒看見……我在那個鐵籠子裡關了好多天，身上太髒太臭了……而這池塘里有水，於是便想擦洗一番，我沒想到你們會追過來……」說著他指了指那個人工池塘……
趙客說道：「這怎麼可能做得到！」
美奴兒說道：「如果是你們當然不大可能，但對我來說很簡單……
那天翻車後，我是最先脫困的……我一出來，就立刻阻斷了身邊非人的神經傳播，然後咬死了它們……
接著，我一路走到囚車，阻斷了沿途所有非人的行動，它們——包括那個巨大的非人，它們都站在那一動不能動……但我沒有殺死它們，一來費事，二來我想將非人作為禮物留給你們……
我來到囚車外面，通過精神探測……你們有的昏迷了，有的沒有昏迷，但對我來說沒有區別，因為人即使在昏迷中，也依然會有微弱的潛意識活動，我都能監測得到……
為了以防萬一，我實施了無差別的精神攻擊，我進入你們所有人的意識當中，控制了你們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