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玉爐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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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獸之本性,在此時此刻達到頂峰,不容他有半分壓制的機會。

  也不想壓制。

  願紫誅深深喘了口氣,氣息粗重,好似打了一場大仗。

  不該的。

  師尊何等清靜純澈,皎若天上月,潔勝人間雪。

  師尊冷淡似蓮,不懂俗世凡塵,哪知曉一句不經意的話能給人多大的遐想。

  那遐想,是卷帷之月,是隔雲之花,是紗帳美人,是他日日夜夜的可望而不可即,是他朝朝暮暮的欲求而不可得,是他深藏在師徒關係下的不倫之情。

  是一見師尊便難耐的痛楚與酸澀。

  那是深入骨髓的麻癢。

  可是,這些於師尊來說,或許只是再平常不過的話語罷了。

  是他思想過分污濁,是他心思深沉污穢,是他沒能守得住,動了邪念,有了不該有的妄想。

  師尊是那般皎若神明的人啊。

  可是……

  ——凡汝所願,吾必應之。

  真的麼,師尊?

  我想把神拉下九天,日日囚於我身;我想將白變成混濁,讓其染上動情的殷紅;我想那素來冷清的眼只我一人享溫柔,並沾上紅塵的緋顏;我想讓極冰熔成繞指柔,聽那朱色唇畔在支離破碎間溢出我的名字……

  可是這一樣一樣,皆是弟子不敢言說的罪念。

  師尊,您當真容許弟子褻瀆神明麼?

  願紫誅胸腔起伏,腦中的想法來來回回,呼吸愈發急促。

  情不自禁地,手把住兩個巨獸,巨獸不堪控制,以跳動來反抗,倒刺一張一合,似要刮下什麼……

  「了清,長樂……」

  他還記得碰到師尊的後腰時,師尊的反應……

  願紫誅低低發聲,口中不停呢喃著心中所念。

  心裡想著那朗朗如日月、皎皎如清風的雲中仙,紫色的眼睛竟蔓上些微紅絲。

  那高居神壇的神明,為他入了凡塵,予他憐惜,他不敢訴說褻神之語,怕得神明厭惡。

  卻又在心裡忍不住期待,如果,如果師尊得知他的滔天情愫呢?

  一想到有朝一日師尊或許會知曉他這般放蕩之舉,願紫誅又驚懼又歡喜,激動之下,一個用力,指甲偏了軌跡,竟擦過猛獸溝壑處。

  「師尊!」

  願紫誅後仰,脖頸處青筋暴起,眸子有一瞬間渙散。

  ——

  願紫誅回神。

  想過自己會心思難耐,但沒想到會這般澎湃。

  僅僅是抱著師尊,僅僅是想了下昨夜場景,渾身血液竟是滾燙著向丹田涌去。

  獠牙又要控制不住冒出,願紫誅緊緊咬牙,抑制著自己的翻湧。

  不,不行,他還抱著師尊,師尊快醒了,不能讓師尊看到他這般齷齪的一面。

  然而只是初初嘗試壓制,願紫誅便知大事不妙。

  弱冠之年是人為界定的成年歲數,靈獸成年自有其設定。

  他沒告訴師尊,早在兩年前他就已經成年了,伴隨成年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情潮。

  靈獸成年,是有發情期的。

  於尋常靈獸來說忍耐便能度過的發情期,因為他心底的貪婪慾念,因為日日見師尊時腦子裡的胡亂遐想,反而愈演愈烈。

  𝗌𝗍𝗈𝟧𝟧.𝖼𝗈𝗆

  他不願意去找他人緩解,也不敢讓師尊知曉自己的污穢妄念,於是自己尋了處極寒冰窟緩解發情期的躁動。

  終歸是烈火難熄,又輔以藥物壓制。

  濟世峰峰主說,以他這心思,發情期服藥不過是治標不治本。

  可是,他又能怎麼辦呢?

  涌動的心潮沸騰不已,艱難忍耐的願紫誅鼻尖都沾染了些許汗珠,他狠狠一咬舌尖,直讓口腔充斥鐵鏽味以維持清醒。

  想是昨日過於激動,導致發情被引,今晨過了又去找找濟世峰峰主吧。

  深深吸氣,願紫誅硬是調動了渾身靈力壓制住了情動。

  紅雲淡霧簇朝霞,清晨風起,陽光終於穿過層層紗簾進入寢殿。

  剛經歷一場大戰的願紫誅渾身被薄汗浸濕,沒有停歇,熟門熟路尋了處光線最好,最能將他面部輪廓照得絕美的角度,而後讓自己的眼睛瞪得亮晶晶的,用清澈的嗓音開口:

  「師尊。」

  一聲輕喚,仿佛過去五年的分床不再,了清一如起初,在徒弟黏糊的稱呼中睜眼。

  濃密雙睫輕顫,緩緩綻開蝶翼般的陰影,幽深明靜的眸子隨著蝴蝶振翅投向傾心者,掃過那被陽光親吻的紫瞳時,果不其然露出一絲驚艷。

  願紫誅眼底含笑,軟聲道:「師尊,早。」

  了清眨眨眼,後知後覺,昨日是與徒弟共寢。

  「嗯,早。」

  聲音慵懶,有些剛睡醒的微啞,帶點磁性。

  聽得願紫誅耳朵根悄悄發紅。

  師尊晨起的聲音還是這般好聽。

  而後,願紫誅驀地瞪大眼睛。

  只見渾身清冷若月的了清微微笑著,頭頂突地冒出兩個白淨的、毛茸茸的耳朵,願紫誅用了很大的毅力才使得自己的視線從那雙耳朵上撕下來,看向了清的眼睛,那雙眼一如既往古井無波,但熟悉了的願紫誅能判斷出來是無神。

  師尊剛醒,尚有些迷糊。

  願紫誅清晰意識到這點,因為多年前也是這樣的。

  但是又不一樣,那時他面對師尊的半獸形別無他想,而今再見,思緒早就往脫韁野馬方向奔去。

  修真界沒有人知道了清帝君的種族,只以為是人族,只有被帝君收養的徒弟,與帝君共枕後無意撞破帝君獸形的願紫誅知道,了清也是靈獸。

  手被什麼溫熱卻柔軟的東西觸碰,順著觸感去瞧,是一碩大的絨毛旺盛的尾巴,一根狐狸尾巴。

  願紫誅的呼吸悄然重了。

  師尊,是狐狸,很漂亮的,毛髮柔軟、蓬鬆的白色狐狸,是和他這條冷冰冰、滑膩膩的黑蛇截然不同的狐狸。

  願紫誅怔怔看著了清。

  了清身著褻衣,昨日那一身潔白的、順滑的褻衣,稍有動作便會斜出大半春光的褻衣。

  狐耳,狐尾,白衣,嫵媚勾人眼,清冷若月容。

  這一樣一樣皆是願紫誅深夜回回遐想的美夢。

  怎麼會有人,既有妖靈之魅,又有神明之仙。

  勾魂攝魄,又教人心甘情願

  喉結不自覺滾動,他昨日的澡白洗了,今晨的悸動白壓了。

  了清的嘴張張合合,似乎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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